第116章(1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6675 字 5個月前

亮子家不大, 二十平方米的的小屋很快就被翻了個遍,卻怎麼也沒有找到失蹤的那個女兒。

就在眾人疑惑之時, 卻忽然聽到後麵傳來的驚恐呼喊聲。

“你在乾什麼?”

“停下!我讓你停下!”

眾人一驚, 連忙回頭。

卻看到剛剛還站在簡陋床鋪旁邊,本應該對死屍進行拍照保存現場的生化服,竟然直愣愣的在向牆壁衝去!

最先意識到不對的幾人想要去攔, 但生化服鐵了心的想要撞向牆壁, 單是二百餘斤生化服裝備在猛衝之下帶來的衝擊力,也不是幾人能夠拽得住的。

周圍眾人立刻衝過來幫忙,想要將生化服製止下來。但剛一靠近,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從生化服身上傳來的心悸感。

陰冷, 潮濕。像被一灘黏膩沼澤緊緊纏上了一般,令人窒息。

有人遵從危險本能的向旁邊側目看去, 卻見牆壁上的汙漬……像在旋轉, 移動, 飄忽不定。

直到形成了一張如同人臉一般的陰影。

那人臉在看著他們。

從牆壁的另一端, 無聲無息的注視,觀察,窺探他們的生活。並入侵。

但所有人都沒有發覺過。

……誰會懷疑牆上的幾點黴斑, 誰會相信, 人會被牆壁吞噬。

調查官會。

可就在被牆壁吸引去注意力的這一瞬間,生化服像是忽然間獲得了更加狂暴的力量, 硬生生從已經抓住他手臂的調查官手裡掙脫出來,瘋馬一樣鐵了心直衝出去。

調查官心下一驚想要去拽, 卻反而被他拖拽拉向牆壁。

生化服籠罩在密閉頭盔中的臉上, 寫滿了狂熱和癡迷。

像是他此生所有的價值, 都隻剩下了這一麵牆壁。

眾人阻攔不及, 失之交臂,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生化服在撲向牆壁的瞬間,那些看起來像是黴斑一樣的東西竟然動了起來,快速聚集在一處。

像是觀賞池裡嗅到食物味道而快速聚集起來的魚群,圍繞著那團血肉瘋狂撕咬,吞噬。

翻滾的魚群將食物遮蓋得不見一絲縫隙,在水麵撲騰出一圈圈雜亂水紋。

像靈魂臨死前絕望的呼喊和掙紮。

但很快,所有掙紮都被吞噬了。水波平息。

食物被吞吃入腹。

心滿意足的魚群四下散開,水麵上,無影無蹤。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牆壁上的斑點,也像它剛剛聚集起來的那樣,迅速而徹底的被打散,消融到四處。

很快就再也看不到蹤跡。

隻剩下牆壁外的房間裡,目瞪口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眾人。

誰都沒有率先說話,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動,依舊保持著剛剛伸手去拉去拽想要救回同伴的姿勢,卻都震驚在當場,久久無法回神。

牆壁……吞噬了一個身穿著最高防護等級生化服的人。

怎麼,可能……?

滿室的寂靜。

隻剩下冷風從大開著的房門吹進來,呼嘯而過的聲音。

就連屏幕另一端的楓映堂等人,也一時陷入了沉默。

事情發生得太快,從察覺到異常到生化服被吞噬,前後也不過不到五秒的時間,連反應時間都沒有給眾人留下,甚至大腦在本能的抵觸,不想承認眼前的就是事實。

楓映堂和周圍的調查官專員們,誰都沒有說話。

屏幕內外,無線電頻道裡,隻能聽到所有人放輕了的呼吸。

呼哧,呼哧……像吹刮打透了製服的寒風,一路涼進了骨子裡,忍不住在微顫著發抖。

無聲無息的恐懼,細細

密密的從周圍每一個角落圍剿靠近。

從每一道地麵的微小縫隙,每一塊牆壁上的黴斑,每一個不曾確認過安全的陰影。

都是汙染融身的空間。

噓……

它們,在注視著我們。從外麵。

不少人忍不住抖了抖,身上一層層雞皮疙瘩瘋長。

還是楓映堂最先反應過來,立刻下令要求現場徹查被吞噬的生化服的去向,同時拉高戒備等級,警戒線的範圍也一擴在擴,所有周圍的居民全都被以最快的速度緊急疏散離開。

有的居民不願意,埋怨指著負責疏散的專員:“我家裡可有值錢的沒拿出來呢,我得回家取存折。要是丟了你能負得了責任嗎!”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從第一道微小的口子開始,不滿的怨懟情緒迅速擴散傳遞。

“就是說啊,這大冬天的突然讓我們出來,你說我們這老胳膊老腿的要是摔一下,摔出個好歹算誰的?”

“多冷的天啊,到底是多嚴重的事非要讓我們走?我這輩子什麼沒見過,還怕這個?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扛不住事的。”

“讓我們走,我們去哪?”

“損失誰來賠!”

人群很快就沸騰了起來,怨聲載道,無數雙手從人群中伸出來,拽向專員,扯向警戒線。

還有人趁亂扯開了警戒線靈活鑽進灌木叢,仗著自己對附近地勢熟悉,迅速從圍牆狗洞鑽過去,就想要趁著沒有人注意到他而衝進居民樓。

始終將場麵內外置於自己關注下的楓映堂,立刻就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動。

他瞬間手拍向桌麵,撐著桌子敏捷翻過前空翻越過臨時指揮台,三步並作兩步迅速衝向越線偷跑的居民,快得隻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拍擊桌子的巨響令本來就心虛的居民抖了抖,驚恐定在原地,慌張左顧右盼想要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卻隻看到一道人影刮過,風已經率先吹刮至身前。

隨即而來的,是牢牢握住肩膀反剪的力道。

視野迅速向下。

等居民再反應過來,他已經被後麵的人單手扭住兩條手臂,跪在地麵上被硬生生壓製了下來。

任由他如何掙紮都無法掙脫,連再次逃跑的機會都不給他。

“……就這麼安排下去。”

身後的人甚至還在打電話。

清澈乾淨的聲線年輕得像是大學生,卻凜冽如寒風,令人沒來由的心悸。

居民一驚,重新掙紮起來,大吼大叫:“你放開我,放開!要不然我就往地上躺了啊,我告訴你我可有冠心病高血壓腦梗……”

屢試不爽的招數,卻在這次失了效。

反而隻換來了身後又重新壓緊的力量。

更加疼得居民嗷嗷大叫:“快來看呐,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警察打人啊,打老人了啊!”

楓映堂迅速向前線後方都重新部署了戰略計劃,甚至還有時間調派在附近的調查官前來支援,等所有緊急工作都被快速處理得妥帖之後,他才不輕不重的掛斷電話。

衛星電話在手中扣緊,發出清脆聲響。

他平淡的垂下長長眼睫,看向被自己反手扭跪在地的居民。

沒說什麼。

卻輕輕勾起了唇角,嗬笑了一聲。

不遠處的專員滿頭大汗的跑過來,見到楓映堂這邊的場麵,霎時間一驚,連忙道歉表示是自己沒有看好,很快就會重新控製住場麵。

但楓映堂沒有放手將居民交給專員,反而招手叫來了醫療官,平靜囑咐對方給居民做一個全麵徹底的檢查,確保沒有沾染到任何汙染粒子之後,還要漫長的留觀期,才能放人離開。

“三天內。”

楓映堂將居民交到兩名醫療官手裡。

這一次,負責守衛的就是全副武裝手持槍械,一身冷肅的武裝專員。

居民驚恐喊叫。

醫療官耐心解釋。但堅決不會放行。

太危險了。

就算尋常人不清楚,但作為汙染核心的楓映堂和醫療官這些人,他們都很清楚,一個身穿生化服的屬員被汙染吞噬,是什麼概念。

生化服這群特殊作業人員,本來就等同於最高汙染規格,給他們配備的防護服和設備,也無一不是科研院所能拿出的最頂級技術,代表著目前對抗汙染的天花板。

即便如此,當時在生化服裡的人,還是被牆壁蠱惑,甚至被吞噬。

……連救都沒得救。

醫療官心臟沉甸甸的發疼。

環顧四周,一時茫然,不知道這片土地究竟哪裡還是安全的。

像是裸.身行走於眾目睽睽之下,四麵皆是看向自己的視線,毫無安心感可言。

茲事體大,甚至就連楓映堂的級彆也無法應對這樣的異變。

——被吞噬的,不是生化服。

而是整個調查局。

楓映堂立刻上報。

電話對麵,一時間無言。

楓映堂耐心等待著。

許久,電話對麵才傳來林不之平靜溫和的聲音:“我知道了。”

“汙染的事情,我會去和科研院談。你不用擔心。”

林不之:“辛苦你了,楓副官。”

掛斷電話,楓映堂抬頭看向周圍。

在最初的混亂沒有被及時妥帖的處理好之後,這股浪潮迅速席卷向周圍,波及到了在場所有人。

不論是本來就心有不滿的,還是順勢跟風的,或是看熱鬨的,覺得好玩的……很多人都在將自己的不滿發泄向守在最外圍的專員們身上。

專員們卻不得不代替被損毀的警戒線,手拉手連成一堵人牆,不論向自己揮來的是巴掌還是關懷,都隻能硬生生站在原地承受下來,不能退後一步。

他們心裡很清楚,自己的身後,究竟是什麼。

汙染。

超出以往認知,甚至顛覆了至今為止二十年科研院研究成果的汙染。

可以躲避過汙染計數器的檢查,可以繞過汙染隔絕設備,甚至就連防護服都不一定生效。

就像很多年前,站在廢棄核反應堆中央的紅色。

身上的防護服,隻是一層紙。

對死亡,心知肚明。

專員們咬緊牙關,有的人臉上已經是一道道血痕,有的人肚子被重擊疼得連說話都說不出來。

但他們依舊試圖勸離身前的人們,讓人們儘可能遠的避難。

在沒搞清楚汙染真正的效果和應對方法之前,沒有任何安全的地點。

但最起碼,遠離中心,總歸是更安全的。

楓映堂將專員們事倍功半的困境看在眼裡。

他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調查官過來,同時打電話利用調查局權限迅速從最近的銀行調來一批現金,由武裝調查官看守。

幾名調查官手裡拎著重重的密碼箱,跟隨在楓映堂身後,走向警戒線。

“讓開吧。”

楓映堂的手,從後麵輕輕搭在專員的肩膀上,溫聲笑道:“你們辛苦了,先去找醫療官處理下傷口……這裡,就交給我。”

專員們愕然,但命令如山,他們還是鬆開了彼此牢牢握緊到留下淤青的手,慢慢向旁邊退去,為楓映堂讓開了一條道路。

本來激動的人們在看到出乎意料的發展後,一時也愣住了,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反而

不敢衝過去。

你看我我擠你的停在被損毀的警戒線外,卻誰都不願意當第一個出頭鳥。

順著分開的專員,楓映堂以及他身後的調查官身影,清晰的出現在了所有人視野中。

一身黑色製服利落,肩扛黑星,全副武裝所帶來的肅殺和力量感。

氣勢驚人,卻平靜穩重,帶著足夠安撫人心的力量。

站在最前麵,距離楓映堂最近的眾人對此感觸最深,他們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整片天空,可以包容一切,也可以霎時間陰雲密布疾風驟雨。沒有人願意親手毀掉好天氣,麵對未知的危險。

從最前方向後,逐漸遞去。後麵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下意識跟著前麵的人做出同樣的反應。

現場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楓映堂這是才勾起唇角,掛出一個笑容:“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很抱歉我們的案子打擾了各位。我們接到舉報,說這附近藏著一個殺人狂,見人就砍就殺,很有可能入室搶劫殺人。”

“因為不確定殺人犯的行蹤,為了避免各位受到傷害,才隻能緊急疏散各位,讓各位暫時離開家。”

“為了表達我們的歉意,每一位離開的居民,都可以到我左手邊實名登記並領取一百塊補貼。”

楓映堂笑容得體:“天氣這麼冷,各位去館子裡坐坐,瓜子茶水取取暖。”

隨即,他的笑容回落,眉眼肅殺:“但如果,有誰想要偷著跑回來,不僅是對自己生命安全的不負責,很有可能撞見被圍堵的殺人狂而受傷死亡,也是妨礙我們執行公務,一律關上三天。”

三天,剛好是對汙染的窗口期觀察時間。

此話一出,人群先是安靜,隨即爆發出驚呼聲和笑聲。

“小夥子,你說的都是真的?”

有人猶豫:“你這麼年輕,能做得了主嗎?”

旁邊調查官順勢介紹:“這位就是我們的現場負責人。”

一箱箱鮮紅的鈔票很快出現在眾人眼前,吸引了絕大部分視線。

有手持槍械的武裝調查官在,就算零星幾人打著歪心思,也不得不歇了想法,乖乖排隊領錢。

剛剛還沸騰的場麵,很快平息了下來。

就算有人有意起哄,其他人也不願意再搭理。

周圍專員目瞪口呆。

再看向楓映堂時,也都神情複雜探究,或是心服口服。

楓映堂向專員們點點頭:“辛苦了。”

受傷的專員立刻撤下來去包紮,沒有開放性創口的則留在原地繼續執行公務,還有另外一批新趕到的專員支援,有條不紊的安排人們排隊,確認眾人離開,重新拉起警戒線。

醫療官忙得腳不沾地。

他有些生氣:“不知道這是汙染現場嗎?怎麼還敢有這種開放性創口!萬一沾了汙染粒子怎麼辦?”

如果粒子隻是落在皮膚表麵,處於微汙染狀態,那還好處理。

就怕在汙染情況混沌不明的現在,汙染粒子卻直接穿過皮膚屏障,汙染血液進入身體內循環。

那才是真的,回天乏術。

在臨時支起來的醫療帳篷裡,醫療官就是這塊地盤的“主宰”,就算閻王爺來了都要被他扇兩個巴掌再走。

一眾專員被訓得低垂著頭不敢還嘴,旁邊留待觀察的居民們也看得心驚肉跳。

雖然不是在罵他們,但看彆人被罵成這樣,也是看殺雞了。

等醫療官一轉頭,就發現自己身後的居民們坐姿規整乖巧,一口一個大夫,彆提多乖了。

醫療官:“?”

嗯?發生了什麼?

居民:……惹不起惹不起。

專員們:QAQ心裡

苦,不敢說。

楓映堂很快就從附近調派來一批新的人手以及裝備,本來按照調令去給其他在外執勤的調查官小組配送裝備的物資車,都被楓映堂攔截了下來。

彆的不要,就要阻斷劑和防護服。

生化服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將警惕級彆提高到了最高。

如果連二百斤的防護材料都無法正常產生作用,無法對抗汙染,那這薄薄十幾斤的防護服,又能做到什麼程度?

後勤部的人詢問楓映堂需要多少防護服時,楓映堂乾脆告訴對方,有多少拿來多少,人能穿多重的衣服,就穿多少。

就連阻斷劑都被當水喝,不要錢的往下灌。

所有被準許進入汙染現場的人,就算是沒吃飯,也硬生生被阻斷劑灌飽了。

有調查官打了個嗝,舔舔嘴巴意猶未儘:“以前在調查學院的時候就聽教官說過,阻斷劑造價很貴,該喝喝,但該省也得省,彆造成浪費。”

“這輩子沒想到,還有把阻斷劑當水喝的一天。”

旁邊一對搭檔在專員的死亡微笑注視下,更是邊打著飽嗝邊酒局勸酒式勸對方再喝兩個。

“來來來,再走一個,咱們哥倆兒有什麼可說的。”

“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喝!”

拿著阻斷劑,對管吹。

專員假笑:“…………”

那對搭檔氣喘籲籲:“這下行了吧?可以進去了吧?”

專員看了眼記錄,遺憾搖了搖頭:“不行,按照科研院重新估算的現場汙染當量,你們一個還得喝八支,一個還有十五支。”

那對搭檔:“…………”

專員溫馨提示:“喝不完,不讓進哦。不然你們要是被汙染了,副官會追責我。”

搭檔:“草!”

“草!!喝!”

小小一管阻斷劑,喝出了一種悲壯感。

旁觀的調查官:“…………”

他捂住嘴巴防止已經頂到喉嚨的阻斷劑吐出來,等身邊的專員確認放行後,就趕緊穿著一身厚厚七八件的防護服,邁著比平時遲緩笨重不少的步伐,向亮子家所在的居民樓走去。

第一批進入現場但出事的特殊作業小隊和調查官,都已經撤了出來,就在樓下不遠處接受檢查和清理。

還有一名心理醫療官在場,半蹲著溫和與生化服們對話。

親眼看著自己熟悉的同事在自己麵前被牆壁吞噬,對這些人來說,是不小的心理傷害。

痛苦,迷茫,悔恨,自責……沒能及時救回同事的悔意將他們吞沒。

如果他們再快一點。

如果他抓得再牢固一點,發現得再早一點,他的同事是不是就不會死了?是他,他殺了同事!

為什麼死的不是他!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