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隻在晉江文學城 緘默汙染(2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5981 字 5個月前

怎麼聽都像是情人給正宮耀武揚威,趁著他睡過去接正宮的電話啊!

商南明果斷拉開湊到耳邊的手機,避免了自己被獅吼聲震碎耳膜。

他皺了下眉,仔細查看祈行夜為這個號碼留下的備注。

——“鍋神”。

商南明:“…………”

行,破案了,是秦偉偉。

他重新將手機拿回來:“秦主任,我是調查局特殊長官商南明。祈行夜剛結束汙染案任務,脫力昏睡。”

雖然估計著秦偉偉也不會問,但商南明還是道:“已經有醫療官在為他檢查傷勢並治療,不必擔心。”

“死不了?”

秦偉偉追問了一句。

就是那語氣,怎麼聽都更像是在擔憂祈行夜竟然沒死成,而不是在關心。

商南明貼心的沒有將祈行夜的備注告訴秦偉偉。

估計要是說了,秦偉偉氣得血壓升高滿腦袋滋滋冒血,一定大半夜打飛機的士從京城跑來雲省揍祈行夜。

確認了祈行夜和案件的情況之後,秦偉偉的暴躁也在商南明平靜而有條不紊的介紹說明中,逐漸被安撫和平息下來,恢複了冷靜。

“阿泰呢?”

秦偉偉皺眉:“他的情況怎麼樣,被汙染了嗎?”

商南明淡淡道:“案件最後被定性為影響案,汙染粒子不具有傳播效果,阿泰完好無損,並沒有被汙染。現在。”

他轉身,看了一眼已經被他拋在身後的山林:“阿泰沒有跟隨調查官一起回來,他應該準備回T國。”

阿泰並沒有正式合法的身份,而是在三年前,從密林中偷渡入境。如果跟調查官一起行動,被雲省官方看到,大概率會抓捕他帶走。

更何況,阿泰是黑衣降頭師,不是三好市民。很多起境內外□□,以及邊境附近經手走私和毒的人員的死亡,都要歸在他身上。

雖然他殺的人幾乎都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罄竹難書,但畢竟,那不是法律所允許的私刑。

秦偉偉聞言錯愕:“我還想著要叮囑阿泰小心你去抓他來著。怎麼,你不打算抓走阿泰?他可是殺過人的。”

他不放心的追問:“你真的不打算針對阿泰?”

最起碼以秦偉偉聽林不之所描述的商南明,可不像是會為了感情而動搖理智的人。

——冷酷無情,高效運轉的機器。

商南明微不可察勾了勾唇角:“不論你是從何得出的這個結論,我還不至於那樣死板迂腐,秦主任。主要敵人,和次要矛盾,哪個更重要,我還是分得清的。”

“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我也不是。”

他語氣平淡道:“調查官在密林中遭遇降頭師阿泰,但因形勢緊迫時間稀少,調查官隻能專注於汙染物,無法執行抓捕行動。在此期間,阿泰趁亂逃走。”

商南明輕描淡寫,幾句話為此次事件定了性。

拍板釘釘,正式記錄進檔案之後,就算後續有人想要複盤和推翻這一說法,也將阻力重重,無法成行。

更何況,這是僅次於調查局局長的特殊長官,親自拍案定性。隻要商南明還在一日,就不會有人追查。

秦偉偉大感意外:“聽林不之說,你是個凡事講究證據的嚴苛性格,我還以為你是不知變通全都完全按照規則來的老古板。真是沒想到。”

他還以為,商南明是眼裡不揉沙子,看不得一丁點黑的純白性格。

沒想到,商南明具有非常靈活的原則,處事也堪稱隨機應變,並不是秦偉偉以為的那樣死板。

怎麼看都和林不之說起過的不一樣。

秦偉偉想了想,大怒:我就知道林不之那個老狐狸!嘴裡就沒半句真話,信不得!

商南明聽到了電話對麵氣呼呼的喘息聲,憑借著對聲音的判斷,就已經猜到了秦偉偉現在的狀態。

他的眸中閃過笑意:“規則是路,是人走出來的,源自於對事件的經驗和總結。過去幾千年或許可以遵從規則,應用規則。但發展和改變一日千裡的今日?絕不可能。”

對汙染而言,或許一條規則被製定出來的時候,它就已經過時了。

麵對全然未知的新事物,如果隻會按照規則而不知變動,無法根據現場的發展和汙染的新變化而進行及時判斷,那就隻有失敗和死亡這一結局。

這也是擁有現場實時指揮權限的特殊長官,存在的原因。

“汙染正在發生我們所不知道的巨變,世界也是。一年來發生的汙染案,比過去二十年加起來還要多。秦主任,或許哪一天,調查局會需要阿泰,需要你的幫助。到那時,請你相信今天。”

“規則?”

商南明聲音低沉磁性:“我既是規則。”

規則由他製定,世界由他奠基。

秦偉偉心情複雜:“我沒有正式見過你,商南明。在你被林不之帶回來的時候,我太生氣了……我無法認同他的觀點,我斥責他的殘忍和冷酷。也讓我們剛剛好,擦肩錯過。”

但後來過了很久,很久,在脫離了當時還不是調查局、隻是個非正式的隱秘調查小組之後,秦偉偉擁有了更多可以思考和回憶的時間,他才逐漸在日複一日的反省和複盤中,明白了一件事。

——當人類宣稱自己絕不是殘忍之人,那隻是因為,有人代替他們,為了人類的存續而行使殘忍。

鄙夷的人,被執行的人所保護。保護者沉默,被保護者卻在斥責。

不應當是這樣的。秦偉偉滿心懊悔。

秦偉偉在每一個無法入睡的夜晚思考,逐漸理解了林不之當年的做法。

但他始終無法理解一件事——那就是當年還是個少年的商南明,怎麼會有那樣的勇氣和毅力,答應了林不之的提議,承擔為了拯救人類而殘忍的後果。

對老友和故人,秦偉偉一直宣傳自己是因為討厭林不之。既然他已經離開了調查小組,與林不之分道揚鑣,那他就會與那個世界徹底割裂,不會拖泥帶水。

所有人都表示理解,甚至敬佩秦偉偉徹底割裂的毅力,以及絕佳的運氣。

汙染是一片黑暗水潭,隻要進去,就彆想完好無損的出來。而秦偉偉,他剛好趕在一切局麵變得更加嚴苛艱難之前,完成了脫離。

是難得的在經手汙染之後,還能活著重新拿回正常生活的存在。

可隻有秦偉偉自己知道,那不是毅力或者明智。

那是懦弱。

他把本應該也是自己的職責,扔給了林不之,扔下了一地沒有解決的爛攤子,自己一跑了之。而當年那些曾經共過事的人們,一個一個,接連死在汙染中。

是他當了逃兵,才活下來。

秦偉偉愧疚到無法入眠,更不敢去打聽當年那個少年的事,生怕因為自己的退出而害死了那個少年。

直到祈行夜被汙染糾纏,商南明找上門。

祈行夜接觸調查局,而秦偉偉,得知了商南明的現狀。

他無法描述自己在聽到商南明好好長大,並且成為了首屈一指的調查官,戰士,指揮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特殊長官,那一刻,他是怎樣的心情。

被救贖了。

因為商南明還活著。

“商長官,我很感謝你……還活著。”

秦偉偉猶豫了一下,擔憂道:“祈行夜……”

“秦主任,請不要誤會,我對你沒有任何怨恨,你也從未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我,或者人民的事情。”

商南明聲線平靜:“真正的作惡者,從不會反思自省,隻會怨懟他人社會世界,將所有過錯都推到其他人身上,而不是將所有錯誤都攬到自己身上。”

“秦主任,你始終都是勇敢者,先驅,與保護者。你從未逃避過。在死亡麵前,人們擁有選擇的自由,這不是你的錯誤。”

“如果你是在擔心,我是否是因為怨恨你,才與祈行夜做搭檔,想要通過傷害祈行夜來報複你。”

商南明頓了下,鄭重道:“我絕不會做出任何傷害祈行夜的事,從前,現在,未來。永遠,永遠不會。”

秦偉偉眼神複雜,一時沉默。

似乎是在評估判斷商南明話語中的真實性。

良久,他點點頭:“好。”

“如果有什麼需要,就給我打電話吧。我彆的不多,就是朋友多,世界上每一個角落,都有我認識的人。”

秦偉偉道:“我應該不用把我其他的聯係方式給你了?相信我家那個孽障,肯定早在第一次見麵就把我的名片拍給你了。”

——那個一出什麼事就把老師推出去頂鍋的臭學生!

商南明想到備注裡的“鍋神”,眉眼間不由泛起笑意。

但他還是善良的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秦偉偉。後半夜醫療資源緊張,就不要再把秦偉偉氣得腦溢血,再去醫院急診麻煩他人了。

“秦老師對祈行夜確實了解頗深。”

想起與祈行夜在偵探社的第一次見麵,商南明笑了:“他確實一見麵,就把名片給我了。”

秦偉偉麵無表情:“……我就知道。”

習慣了,也就不會痛了QoQ。

商南明向秦偉偉承諾,一定會將祈行夜手腳俱全的帶回京城。彆的無所謂,反正肯定是活著的。

彆的也沒辦法要求了。

畢竟,不論是秦偉偉還是商南明,他們都很了解祈行夜,隻要死不了,就往死裡打,祈行夜一進汙染現場就完全是拉不住的撒手沒,一身傷都是常態。

電話掛斷。

商南明轉身看去。

在他身後,一隊全副武裝的“普通市民”,正沉默而快速的幫助維持雲省大學學生宿舍的秩序,支援現場,為受傷者提供幫助,處理屍體。

那些在圍牆外尚未來得及墮化的屍體,都在商南明等人離開山林回來時,就被這些人料理得當,與聶文一起,避免了汙染物越出圍牆,傷害學生。

有的學生住的樓層高,還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圍牆內的屍體,被嚇得驚叫連連渾身虛汗。

那隊人為首的白色長發青年,就蹲在那學生麵前笑眯眯的解釋,說這是在拍國產鬼片,什麼屍體?都是道具。

聶文丈二摸不著頭腦,在餘荼回來之後,悄咪咪問:“這是調查局那邊的支援嗎?看著不像啊。”

這些人帶著街頭上混出來的“痞氣”和靈活,並非調查官那種大多數一身正氣的氣質,一看就是兩類不同的人。

餘荼挑眉:“物似主人形,你看他們像誰,他們就是誰的人。”

看看站在商南明身後的羅溟就知道了,一大一小兩個冰箱。

至於這隊無人認領的隊伍……?

餘荼隻能說,祈行夜還在醫療車上呼呼大睡。

“長官?”羅溟也不解詢問。

商南明皺了下眉,目光緊鎖那隊人。

那些人,看起來更像是類似雇傭兵的角色,與左春鳴擁有相似的氣質。

靈活,隱匿,泥鰍一般。

為首的是個白色半長發的青年,頭發被皮筋隨意紮在腦後,身穿簡單的T恤長褲,像是城市裡再常見不過的尋常人。

隻除了他身上的防彈衣,手裡的武器,和那份不同於常人的俊美麵容。

那青年很快注意到了商南明的目光,他站起身,隨意叮囑下屬繼續疏散安撫學生們,然後向商南明走來。

羅溟迅速拔槍,黑洞洞的槍口冷酷指向他。

青年挑眉,丟下武器抬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我是祈老板的朋友,彆誤會,我們可不是壞人。”

青年笑嘻嘻道:“在雲省,你想要在十萬大山裡毫發無損的走出來,可不容易。祈老板很多年前還是個學生的時候,就和我是朋友了,經常讓我們陪著民俗科考小隊進山,很多珍貴文物被挖掘後的護送工作,也是祈老板讓我們接手的。”

“你可以認為,我們是這一片森林的向導。領路,救援,護送……常年在城市裡的人想要在這裡做什麼,我們就幫他們做什麼。”

青年聳了聳肩:“祈老板說,要是他失聯或是五個小時沒出來,就讓我來找他。現在,我來了。”

餘荼皺眉,隨即慢慢睜大了眼眸。

她看著青年,忽然意識到,祈行夜從來不隻是一重計劃。

如果3隊沒有按照祈行夜的計劃前來支援,那這一隊人,就是祈行夜的後備計劃。

之一。

餘荼不知道祈行夜究竟還有多少後手,但她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祈行夜的重重計劃,都在確保萬無一失。

他的朋友們,就是他的力量之一。

或許祈行夜每一次都會有後備計劃,或許隻是這一次。餘荼不知道。

以前有調查局及時趕到和支援,任務也來不及過岔子,第一計劃沒有失敗過,祈行夜可以確保它順利運行。

因此,祈行夜的後備計劃,也沒有暴露在人前過。

或許是因為祈行夜總是笑眯眯親切的模樣,太具有迷惑性,餘荼和3隊其他人,竟然一直都隻警惕於祈行夜的特殊體質,在過於耀眼的光芒下,忽略了其他,以致於直到現在才意識到——

與祈行夜的力量同等可怕的,是祈行夜的頭腦。

洞察力,指揮力,判斷與調動朋友,將合適的人恰到好處的安排在合適的位置……

那張燦爛俊美的笑臉下麵,沒有人知道究竟藏著多少秘密。

就像沒有人能透過海麵,看清海底。

本來警惕的調查官們在聽到青年是祈行夜的朋友之後,也都微不可察的放鬆下來,態度軟和了不少。

青年敏銳捕捉到了他們的變化,笑容更加真切。

“領導你好你好,我是雲翳清,祈老板的好朋友——過命交情的那種。”

他主動向商南明伸出手,表達友好:“所以,能讓我看一眼祈老板嗎?我需要確認他的安危。”

雲翳清眼巴巴越過商南明的肩膀,看向他身後的醫療車,濕漉漉的狗狗眼令人難以拒絕。

商南明皺了下眉,在雲翳清向他出示了和祈行夜的聊天記錄,明確的指令和轉賬後,他還是側了身,讓雲翳清過去。

雲翳清一打開車門,就看到呼呼正睡得香甜的祈行夜。

“…………”

他眉眼扭曲:“祈行夜!!!”

祈行夜:“——!”

詐屍!起!

雲翳清咆哮:“你個騙子!騙我說你要死了非要讓我過來幫你,結果我和兄弟們在這吹冷風受苦受累,你在這睡大覺???”

“去死吧渣男!”

毫不留情一把甩上車門。

“砰!”的一聲巨響,震得周圍人虎軀一震,都驚恐看向雲翳清。

商南明目光低沉,不讚同且怒於祈行夜被打斷的睡夢。

祈行夜揉了揉眼睛:“哦,小雲雲啊,你怎麼來了?”

雲翳清:“??想要不負責任?”

祈行夜想了想,恍然大悟:“樹林裡信號不好,估計是我給你發的新消息沒過去。”

“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是負責的。”

他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那你今天就改名叫祈翳清吧。快,叫爸爸。”

雲翳清:“…………”

“果然還是應該殺了你。”

“開玩笑,彆那麼嚴肅嘛,”

祈行夜從車裡起身,隨手翻出一件商南明的備用製服長外套披在肩上:“該給你轉賬的錢,不會少了你的。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了小雲雲~我怎麼舍得你深夜買醉到天明,哦~~不要為我哭泣。”

雲翳清冷笑:“哭?留著你葬禮的時候再給你哭喪吧。”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確認了轉賬後,滿意點頭:“對了,我來的時候,看到雲省大學的校長也在往這邊趕,還有幾個學術泰鬥和雲省的領導,估計是要徹查鬨鬼這事了。你找來的?”

祈行夜眨眨眼:“校長?”

他隨即笑開:“不是我,我不會用這樣的方法解決問題。是偉偉。”

祈行夜歡呼:“好耶!我就知道,果然偉偉還是愛我的。”

雲翳清一臉佩服:“能當你老師的,都得是什麼厲害人物?誰要是教你一輩子,死的時候都能燒出兩斤舍利子,位列仙班。”

“要是讓我當你的老師,第一天就能被氣死。”

祈行夜聳聳肩:“偉偉可愛我了,畢竟我這麼優秀,還可愛,還……”

“停停停!”

雲翳清趕緊製止他,道:“你讓我做的另一件事,也有結果了。”

祈行夜立刻嚴肅:“說。”

“根據你給的線索,我確實找到了幾個醫學專家和遺傳學專家失蹤的消息,但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不過,這些綁架犯和偷渡客在T國再強,這裡也不是他們的國家。”

雲翳清咧開笑容,單手插腰:“這是國境之內,怎麼能容許這群蝗蟲亂來?”

“我讓幾個朋友幫了點小忙,撬開了這些人的嘴,得到一個名字。”

雲翳清輕輕吐出音節:“T國,T國資本財團。他們與A國有所勾結,在國境內做秘密非人道實驗,失蹤的遺傳學家和醫學專家也都是在T國旅遊時,被他們綁走的。”

“而現在,財團的創始人,就在雲省境內。根據航線申請,他的私人飛機將在兩個小時之後起飛。”

祈行夜麵色巨變:“抓人!”

剛剛還平和的小隊立刻動作起來,而調查官和3隊也紛紛上車,一輛輛車猛衝出雲省大學,駛向市區內。

在祈行夜的命令下,雲翳清迅速聯係上了自己留在市內負責監視的朋友,他會知道創始人在,就不會像個愣頭青一樣隻知其一不問其二。

除了監視,他當然還定位到了創始人現在所在的那棟小樓,派人蹲守。

這些人已經在雲翳清的指揮下快速突進,將那棟小樓團團圍住。

餘荼也立刻給隊員撥去電話:“抓捕T國資本財團創始人。”

大廈頂樓上的羅意威:“是,隊長。”

他摸了摸心愛的大狙,語氣惋惜:“要是隊長給的命令是殺掉就好了,唉……抓人可比殺人困難多了。”

隻不過,也算是意外收獲。

他眼中閃過笑意:追蹤這麼久的獵物,竟然因為祈行夜才終於能下手收網,看來,祈行夜是他的福星。

羅意威架好狙擊槍,創始人胖胖的身形,隨即出現在瞄準鏡內。

創始人倉惶,像是嗅到了危險的鬣狗。

聞風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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