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隻在晉江文學城 緘默汙染(1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3478 字 5個月前

“老板, 我們離開嗎?”

貼身安保隊長躬身請示,狼一樣警戒著周圍:“這裡不安全。”

晏洺席肩披大衣,單手插兜, 安靜的站在四月的陽光中。

昔日繁華喧鬨的街道上, 隻剩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修長挺拔如寒冬青鬆, 凜冽不可靠近。

重重樓宇,摩天大樓,在他身後也隻淪為了模糊的背景板, 黯然失色。

“隨便找家咖啡店坐坐吧。”

半晌, 晏洺席才轉身,帶起大衣翻卷如波濤。

護衛隊長立刻向四周黑西裝保鏢們打手勢,隨著晏洺席的移動, 保鏢隊形也在快速發生改變,從始至終牢牢將雇主護在身後, 嚴防死守, 訓練有素。

整條街都被封鎖, 就算地鐵站附近有咖啡店, 現在也絕不會開門。

但既然BOSS如此說, 就必須實現。

護衛隊長迅速看過一圈附近, 鎖定了其中一家窗幾明亮裝飾漂亮的咖啡店。

他記下店麵名, 立刻打電話。

當晏洺席走到咖啡店門前時, 這間店已經被買下。

保鏢先一步搜查全店確保安全, 就連本應該歇業的咖啡店, 都不知被保鏢從哪抓來一名咖啡師。

咖啡師驚恐未退,戰戰兢兢:“您,您想喝什麼?”

晏洺席隨意在露天小花園坐下, 看向地鐵站的方向。

“我在等一位朋友。”

他的聲線磁性低沉,像極地萬年無法融化的冰川。

“等他來,詢問他的喜好。”

晏洺席不再言語,咖啡店也隨之安靜下來,沒有人敢說話。

沒有讓他等太久,已經有一道人影匆匆從地鐵站下跑上來,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晏洺席抬手:“這邊。”

像老友早已約定好見麵的從容。

楓映堂聞聲轉頭,就看到坐在花園陽傘下的晏洺席。

一雙長腿交疊,大衣隨意垂落,沉定安寧。

似乎是在專門等待他。

楓映堂的腳步慢下來,穿行過無人的寬闊街道,走向晏洺席。

“我以為,晏先生早已經離開了。”

他笑眯眯問:“晏先生不忙?未來科技集團,應該算得上是地球上最繁忙的公司吧。”

笑意如水波,覆蓋晏洺席的麵容,再難看出前一刻的冷肅。

“再忙,喝杯咖啡的時間還是有的。”

晏洺席隨意招手,讓咖啡師過來:“喝什麼?”

楓映堂不是傻子。

遠在街道對麵,他就已經發現晏洺席身後的咖啡店很奇怪,整條街封鎖,獨獨這家開門。

不必再多問什麼,晏洺席的身份已經說明了答案。

但楓映堂並沒有將自己的驚訝表現出來,隻笑著問對方,怎麼還在這裡,是不是需要調查局為他做什麼。

晏洺席:“秦主任拜托我前來,救他的學生。”

“我留在這裡,隻是想看看,是否還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在楓映堂毫不掩飾的懷疑目光下,晏洺席勾了勾唇,主動道:“秦主任與我父親是至交,他也算是我的長輩,像父親般的存在。”

“為秦主任的學生做些什麼,很奇怪嗎。”

楓映堂笑眯眯點頭,內心卻是冷哼。

呸,信你就有鬼了。慈不掌兵,未來科技集團這樣的龐然大物,如果晏洺席真是善良又有人情的溫柔性格,怎麼可能控製得住?早在上一代死亡的時候就被撕碎了。

但楓映堂確實有事相求,便隻是隨口順著對方說了下去,聊起了秦偉偉這個共同的熟人充做相識媒介。

然後,楓映堂慢慢正色,誠懇問:“晏先生,有關通訊公司當年接到的國防項目訂單,您還能提供更多消息嗎?尤其是地底設施的設計圖紙,以及當年的規劃書。”

晏洺席隨意瞥了眼身邊的護衛,對方已經了然,躬身行了個禮隨即離開。

“有難度,這也是楓副官能夠預料得到的。”

晏洺席:“畢竟是國防部項目,以A國對國內的戒備防範程度,絕無可能將涉及國防的事務擺出來。”

楓映堂:“即便這涉及到整座城市的生死,保密同樣也會害死特工局的人?”

晏洺席頷首:“就算所有人都會因此而死亡。”

“楓副官,你很清楚那些人。”

死亡對他們而言,隻不過是報告上的一串冰冷數字,而非有血有肉的真實生命。

唯一會令他們難受的,也隻有政.敵會因此而對他們的攻擊。

楓映堂抿了抿唇,笑意低落幾分。

“不過,畢竟是秦主任的拜托。”

晏洺席話鋒一轉:“我會試試看的。”

楓映堂驚喜。

即便他知道這可能隻是晏洺席的手段,但仍舊為此而真切的鬆了口氣。

兩人在咖啡店的小花園對坐許久,說起這次汙染案件。

楓映堂本來對未來科技集團並不了解,對身為掌權人的晏洺席更是警惕,言語間多又防範。

一直以來,從上任掌權人死亡,如日中天的龐大集團就忽然從萬眾矚目的高調沉寂下去,外界很難探聽得到集團內部高層的情況,就連整個集團的行事風格,也忽然低調了下去,退出大眾視野。

他本不欲說出更多有關汙染案件的細節,即便現在有求於晏洺席,也對案件情況多有遮掩。

可令楓映堂吃驚的是,晏洺席對那些被他遮掩之處,也知之甚悉。

——早在這之前,晏洺席就已經知道了汙染,以及公園案的存在。

他不是這片世界之外的人。

晏洺席,本就身處於裡世界的黑暗中。

似乎看出了楓映堂的驚訝,晏洺席無奈攤手:“楓副官,這裡是華府,就連街上的野狗都知道要和國會議員做朋友。”

“對於消息的靈通,在這裡是生存的必備技能。汙染事件鬨得沸沸揚揚,半座城市都亂了套,我沒有理由不知道。”

“當然,對楓副官遵守調查局保密規定的行為,我也同樣抱持尊敬態度。”

晏洺席抬了抬修長手掌,做出邀請手勢:“還有哪些,是我能幫得上忙的?”

試圖保密的楓映堂:“…………”

他梗了梗,眼神複雜,有很多想脫口而出的話,最後卻都變成了一句:“麻煩晏先生尋找更多核設施的情報了。”

晏洺席點頭,向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楓副官。”

有關地下那幾處可能存在問題的設施,也都發給了雨隨行。

在某個地鐵站的突進過程中,雨隨行忽然頓住腳步,盯著自己的終端緊緊皺起了眉。

搭檔奇怪,低聲問:“怎麼了?”

一隊十幾人,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都是特工局的特工,這就使得他們兩人分外顯眼,一舉一動都被其他人所注視著。

特工局的小隊長神情怪異,扭頭看向雨隨行:“該不會是怕死了吧?”

因為雨隨行的停步而接連停下的小隊,頓時響起一陣陣低笑聲。

“不了解你們調查局。這是你們第一次執行這樣高等級的任務嗎?”

小隊長嗤笑:“彆擔心,我不會強迫你們去送死。如果你們害怕。”

他揚手指了指後方的來路:“你們可以直接離開。我向你們保證,不會阻攔。”

小隊裡的笑聲更大了。

搭檔的臉色很不好看,欲上前理論,卻被雨隨行拽住。

“楓副官發來的地底設施……其中有兩個,都在這附近。”

雨隨行將電子地圖上的位置指給搭檔看。

被標注出來的危險設施在地圖上變成了兩個紅點,由紅點向外擴散的紅圈如此醒目。

但更令人在意的是,是代表他們所在地的黑點,剛好就在兩個紅圈的重疊區域。

也就是說,按照技術人員的分析,如果那兩處實驗室真的有問題,他們現在正處於左右夾擊的危險之中。

搭檔緩緩睜大了眼睛,立刻肅穆了神情湊近查看,對特工局小隊長的譏諷也扔在腦後。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如此危急的情況,第一反應一定是立刻離開,躲避禍患。

可他們不行。

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找出危險源頭,並將危險堵在外。

雨隨行立刻拿著電子地圖嚴肅走向小隊長,向他說明了己方判斷。

小隊長一開始並不相信,還笑著問雨隨行是不是過於害怕,所以看什麼都危險了。草木皆兵。

雨隨行不善於和人辯論。

他善於用另一種方式,讓人專注於他。

“嘭!”的一聲。

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雨隨行已經擰著小隊長的脖子,毫不留情的將他一把摜向牆壁,狠狠按在終端屏幕上。

隊員們頓時驚呼,連忙衝過來想要解救他們小隊長。

卻都被雨隨行的搭檔攔下來。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雨隨行的聲音很冷,手掌下再次用力,幾乎將小隊長的臉壓扁在屏幕上:“看看,這是不是汙染物警報!”

“約翰隊長,我不介意你厭惡我,或對我有什麼意見——但是,不要把你那些無聊的私人情感,帶入到工作當中。”

雨隨行聲音發狠,在地下通道裡回響:“你現在的判斷,不是對我,而是對你的隊員們負責。”

他緩緩轉頭,視線嚴厲,一一掃過自己身後圍過來的特工局隊員們。

“他們如此擔心你的安危,會在認為你有危險的時候衝上來救你,那約翰隊長,為什麼你就不能用同樣的態度,認真對待和保護你的隊員?”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雨隨行厲聲問:“你想眼睜睜的看著你的隊員去送死嗎?”

調查官不是超人,特工局的特工更不是。

他們是人,有血有肉有家人。

唯一與普通人不同的,隻是他們扛起了槍械,願意為了保護世界而付出性命。

但不論他們的裝備如何精良先進,他們在日複一日的沉重嚴苛訓練中,如何拚儘全力提高自己的體能,努力想讓自己能夠增加在汙染現場存活下來的概率。還是有可能,會死。

——任何的錯漏,信息的偏差,與失誤的判斷,都可能將所有人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雨隨行話音落下,剛剛還躁動著的小隊,忽然安靜了下來。

不再有人質問,或是試圖衝上來對抗。

就連雨隨行手下的小隊長都停止了掙紮,安靜下來,低頭看向終端屏幕上的顯示。

他們負責的這一區域,位於公園站下一站,旁邊不遠處就是公園。

但按照楓映堂發來的資料,他們更加靠近另一處。

通訊公司。

“但是按照慣例,如果有任何問題,特工局總部會通知我們。”

約翰隊長抿了抿唇,有些猶豫:“但我並沒有接到通知。”

“我們國內有一句話,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①”

雨隨行冷聲道:“你也算得上是對汙染的專家了,在特工局十幾年,還沒有意識到汙染案件中,根本少有慣例可循嗎?”

“你還沒有意識到嗎?這是之前從未有過先例的案件,你所麵對的,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汙染物,而是人為乾擾並大量製造的人禍。”

雨隨行緩緩鬆開手,揚了揚下頷:“況且,根據嬴長官與特工局達成的合作條款,現場由商長官與菲利普斯司長共同指揮。”

“在菲利普斯司長失聯的現在,商長官的指揮,就是現場所有人應當遵循的命令。”

小隊摸了摸脖子上留下的手印,再看向電子地圖時,終於沉默了下來。

他無法反駁雨隨行。

不論於情於理,對方都占據絕對優勢。

尤其是對方用隊員的性命來壓他。

——任何一個指揮官,都不敢大肆在下屬麵前表達出自己不在乎下屬,隨意讓下屬去送命的想法。就算是假的,演也要在下屬麵前演出關心,籠絡人心。

否則不需要敵人,光是下屬就能撕碎敗德的指揮官了。

“那你……想要怎麼做?”

小隊長遲疑:“在我們出發之前,是有已經被設定好的路線的。”

“不僅是我們,其他九組人也都有各自的路線,和覆蓋的檢查範圍。如果你想要變動,那不僅是我們,其他人也……”

“那就變動。”

雨隨行毫不猶豫:“我不怕麻煩。我更擔心自己的隊員會死,汙染物會外泄威脅民眾。”

小隊成員們看著他,一時無言。

小隊長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好。”

他打開了行動指揮頻道,與其他幾位隊長快速說明了此事。

與此同時,打散混編在其他隊伍裡的5隊隊員們,也都接到了楓映堂發來的地圖,開始一一查看自己所負責的地鐵站,是否與地圖上被標注出來的實驗室有所關聯。

各隊伍紛紛修改計劃,在指揮頻道中討論,決定除了自己的常規巡查路線之外,還要在路線中經過被標注實驗室時,重點檢查實驗室。

並非所有特工局的特工都願意更改計劃,尤其還是來自調查局的建議。這讓他們中的一些人感受到了不適。

但這些反對的聲音,很快就被5隊隊員鎮壓。

一些小隊長也幫助聯手,訓斥自己的隊員不服從命令。

雨隨行並不著急,聽著指揮頻道裡傳來的嘈雜聲音,依舊從容,反應平淡得好像這根本與他無關。

令周圍的特工甚至約翰隊長頻頻側目。

雨隨行察覺到了視線,回頭,努力擠出笑容表達和善。

反而把特工嚇了一跳,以為他這是記仇了在威脅他們。

那笑容很明顯就是好萊塢電影裡會出現的反派詭笑,等晚上一到就要殺全家的那種!

搭檔:“…………”

他無語的一巴掌把雨隨行的笑容拍了回去,強製自家的蠢隊長轉頭,不要再用這可怕的笑容“威脅”彆人了。

“不好意思,我家搭檔是個麵癱,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憤怒和高興是兩種情緒。”

搭檔熟門熟路的圓場:“他是想告訴你,現在的這些時間並非浪費,而是必要的。所以他不著急。”

確定方向不能大意,要謹慎而行。

但在確定了之後,就要疾速前行,不能再有耽誤。

雨隨行:“?”

他怎麼不知道他是這麼想的?

他還想張嘴說話,就被搭檔乾脆利落的一捂。

說?說個屁!你那得罪人的嘴。

局勢不好的時候放你出來還行,局勢眼見著穩定下來了,你就不要再張嘴說話了。不然好的都要變成壞的了。

雨隨行無奈,但還是塌下肩膀:唉……

特工懵懵點頭。

比起一開始“相敬如賓”式,流於表麵的雙方友好,被雨隨行挑開了假象產生爭吵後,兩方反而古怪的開始貼近。

所有矛盾和不滿都在爭論中冒出來,隨即被解決,被統一了想法。

挑開暗瘡,才有病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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