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隻在晉江文學城 緘默汙染(1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4757 字 3個月前

銜尾蛇深潛入祈行夜的記憶, 想要從他的記憶中,找到能夠殺死他的關鍵。

卻誤打誤撞,讓祈行夜記起了自己的幼年。

他的記憶, 被大腦修改過。

“當我父母車禍的時候, 我就在那裡, 你也在。是嗎?”

祈行夜篤定:“你知道真相, 一直都知道。”

那甚至不是車禍,是……汙染。

商南明捂著自己的傷口,沉默一瞬,還是點了頭:“是。”

“為什麼不告訴我?”

祈行夜問:“不告訴我,我父母其實是死於汙染, 我也在那起事件中失憶並受傷。”

商南明平靜垂眸:“抱歉。”

“但, 保密, 也是為了保護。”

“如果你無法原諒我,等你平安回到調查局, 也可以申請離開。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找到了你一直想找的。”

商南明認真道:“成為普通人, 遠離汙染,過上幸福平靜的生活,也是好選擇。”

祈行夜卻嗤笑:“在經曆過那些事情後, 怎麼還能幸福?”

“商南明。”

他歪了歪頭,認真問:“你為什麼會以為, 沒有你, 我會幸福?”

這話歧義太大,讓剛剛直麵汙染也毫無懼色的商南明,瞬間瞳孔緊縮。

“祈行夜,你……”

他張了張口, 卻沒說下去。

就被祈行夜打斷:“我有直覺,你沒有把全部的真相告訴我。商南明,你是個壞人,總想著自己替彆人去死,把痛苦都攬在自己身上,讓彆人活下去。”

他平靜斂眸,道:“所以,彆想著能把我排斥出調查局。”

“我要親自看看,你隱瞞我的,究竟是怎樣的真相。”

隻是微濕了眼角。

霎時間,商南明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被擊中了,微酸發軟。

他向前一步,幾乎要抵禦不住祈行夜帶淚的目光。

但就在這時,已經破碎成齏粉的銜尾蛇屍骸下,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祈行夜瞬間捕捉,目光銳利轉頭看去。

那縫隙散發著微光,就在地麵上橫亙,一開始隻是微小到如同劃痕的一條,卻很快開始迅速延伸,縫隙憑空出現,並開始擴張,愈發長且寬。

縫隙後,卻是無儘的黑色星雲。

它們在向祈行夜腳下蔓延。

逐漸開裂的縫隙後麵,很快傳來了聲音。

咕嚕,咕嚕,什麼在轉動。

突然間!

一隻眼球緊緊的貼在縫隙後麵,透過縫隙向這個世界望過來。

祈行夜立刻渾身緊繃,第一反應去拽商南明:“小心!”

自己卻衝向縫隙。

那不是牆壁或地麵的裂縫,反而橫亙時間與空間,更像時空之間的縫隙。

當祈行夜不小心與碩大眼珠對視,不可抑製的想起先前銜尾蛇的問題。

——你是這個世界的,還是另一個。

——你怎麼繞過界壁?你是界壁的狩獵者?

祈行夜陡然一驚,立刻衝向縫隙後的眼球。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但沒來由的,他產生了一股要和它廝殺競爭的征服感。

他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縫隙擴張得很快,眨眼間已經變成了能容人通行的寬度,眼球也骨碌碌轉動著,打量這個世界,並且想要通行。

卻被祈行夜突然攔在縫隙前。

他伸手抓住縫隙兩邊,看不見的“牆”在觸手時有灼燒的錯覺,像燒穿皮肉筋骨,痛得讓人本能想要放手。

祈行夜卻咬牙撐住了,抬頭冷冷與眼球對視。

“想過來?你打算做什麼?”

他嗤笑:“想得美——滾!”

祈行夜雙手分彆抓住縫隙兩邊,咬緊牙關驟然發力,毫無保留的用儘自己所有的力氣,甚至半個身軀都為此而浸入了看不到的牆壁中。

火焰。

灼燒著他的靈魂,每一寸皮膚上都點燃不存在的火光,快速燒蝕著他,痛得每一秒都讓他想要放棄。

但祈行夜的腦海中,另外一個聲音卻越發清晰——商南明,在你身後。

如果你退了,你身後的商南明,會死。

不論縫隙和眼球究竟是什麼,一旦災難發生,距離眼球最近的兩人,一定會首先承受衝擊。汙染殺不死祈行夜,但,商南明呢?

祈行夜的眼睛瞬間陰沉,黑沉得像一潭冷水。

商南明成為支撐他的鋼骨,他再無猶豫,低聲嘶吼著,用儘所有力氣將分裂的縫隙向一處合攏。

本來分裂並一直在不斷擴張的縫隙,竟然真的被祈行夜拽動了!

它合攏得很慢,縫隙後麵的黑色星雲更加狂暴,無數粒子都焦急的想要衝過來,想要趕在縫隙合攏前衝進這個世界。

奈何祈行夜獨守縫隙。

一人當關,萬夫莫開。①

他死死咬住牙關,唇邊鮮血蜿蜒。肌肉緊繃到極致,有已經撕裂的錯覺,劇烈的疼痛像可怕的酷刑,縫隙在燒蝕他。

不論是身軀還是靈魂。

眼珠顫動,星雲嘶吼。

卻隻能無能為力的看著祈行夜關閉縫隙。

“滋——————”

拉長的白噪音像電流的轟鳴,震耳欲聾,刺得人頭痛欲裂。

卻聽“哢嚓”一聲極輕微的,藏在電流聲下麵的碰撞聲。

然後,縫隙在祈行夜手下,徹底合攏。

眼珠消失。

星雲被擋在縫隙後。

縫隙重新化為一道白光,越發細瘦無力,最後閃了閃,無力的衰弱下去,徹底黯淡不見了。

一切重歸原位。

確認了的一瞬間,祈行夜登時脫力,踉蹌墜向地麵。

早有擔憂而一直注視著祈行夜的商南明,立刻衝過來,將他攬入懷中,沒有讓他摔下去。

祈行夜抬了抬眼,看到是商南明後,緩緩放鬆下來,在他懷中變成軟綿無力的一團,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是個帶血的懷抱,卻足夠堅定溫暖,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因為有商南明,所以他知道,有人永遠會為了他奮不顧身,接住將要墜落的他。

他不必再擔心……

祈行夜的眼睛發沉,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看向商南明,但卻還是被湧上來的疼痛和疲倦吞噬,拉向黑沉的睡夢。

他拽著商南明的衣襟不肯放手,像孩童拽住能讓自己安心的人,想要在醒來後第一個看到他。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掌伸過來,往日裡拿槍拿筆,定下無數生死的手,現在卻極儘輕柔,握住了祈行夜的手,將他包裹。

“睡吧。”

商南明俯身,在祈行夜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珍惜的將他圈入懷中,願為懷中人抵禦任何疾風驟雨。

“我就在你身邊,哪裡都不會去。”

“等你再次睜眼,暴風雨就會過去,雨過天晴。你看到的,還是那個你喜愛的人間……行夜。”

祈行夜唇角慢慢勾起,他放鬆下來,終於歪在商南明的懷抱裡,側耳貼著他的胸膛,枕在他平穩的心跳聲中,墜入夢鄉。

“轟隆隆——”

地麵在顫抖。

被侵蝕後無比脆弱的地下空間搖搖欲墜,核設施將要墜毀。

在墜落如流星的磚石塵土中,商南明將祈行夜打橫抱起,平穩穿行過地底末日,帶著他,回到他所愛的燦爛人間。

就像以往每一次,他是祈行夜永遠堅實的後盾。

世界在墜落。

商南明……

祈行夜輕聲含混的嘀咕,他在笑。

…………

等祈行夜再醒來,已經是十天之後的事情了。

像是幾輩子沒有睡過覺那樣疲憊,柔軟的床鋪成為了最好的撫慰劑,讓祈行夜在逐漸脫離睡夢時,還戀戀不舍,不想就這樣醒來。

最先感受到的,就是窗外灑進來的陽光,枝頭嘰嘰喳喳的鳥鳴,圍牆外自行車悠閒從容的鈴聲,互相道早安的問好聲。

祈行夜打著哈欠,懶洋洋的長長抻了個懶腰,在寬大的床上抻著長腿把被子踹得奇形怪狀,這才笑著慵懶睜開眼,打算擁抱陽光。

結果一睜眼,就看到頭頂一雙眼睛。

“!!!臥槽!”

祈行夜一驚,差點從床上翻下去。

“誒?老板,老板你醒了!”回應他的,卻是驚喜的聲音。

嗯?這聲音有點耳熟?

他緊緊抓著被角警惕看去,才發現站在他床頭的是明荔枝那個小傻蛋。

小傻蛋完全沒發現自家老板溢於言表的嫌棄之情,還在快樂於他終於醒了這件事,大呼小叫的向門外喊。

祈行夜:“……用不用我給你借個鼓鑼,你好敲鑼打鼓向街坊鄰居宣告一番?”

明荔枝笑得兩個酒窩甜滋滋,見齒不見眼:“老板你都睡了十天了,終於醒了。”

“你要再不醒,我都快以為你死了。”

祈行夜:“……?”

“謝謝,這真是一份真誠的祝福。”

明荔枝嘿嘿傻樂,蹬蹬蹬跑下樓,去和大家分享這個好消息:我們老板沒死,他活啦!

獨留祈行夜一人在身後爾康手,試圖把自家丟人的小傻蛋拽回來。

但他慢慢的,意識到了不對勁。

祈行夜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緊張危險的戰鬥中,將要倒塌的地底空間。

可怎麼一等他睜眼,人已經睡在自家偵探社裡了???

彆說地底了,連國家都換了一個。

哦——衣服也換了。

祈行夜瞬間捂緊胸口,驚恐:誰換了我的衣服?!

衣服疑雲,比睡十天的事實還恐怖。

“放心,沒人動你。”

咬著慵懶音色的女聲傳來。

祈行夜抬頭,就看到宴頹流懶洋洋的抱臂斜倚在門外。

“你的衣服是商南明給你換的,彆人什麼都沒看見。擔心什麼?”

她揚了揚下頷,指著祈行夜那副緊緊捂著胸口,大有要保護自己清白到底的模樣,嘲笑道:“連死都不怕,拿自己衝上去堵窟窿的人,竟然害怕換衣服?”

祈行夜:“那能一樣嗎!”

“等等,為什麼商南明給我換衣服,我就不用擔心了?”

他驚恐:“那不還是被看光了嗎!”

宴頹流翻了個白眼:“搭檔這間,有什麼好顧慮的。你究竟在堅持什麼?”

這位3隊副隊長看起來快要嫌棄死了:“戰場上能活著回來就行,你是在向明荔枝學習怎麼做豌豆公主嗎?”

“豌豆偵探。”

祈行夜:喵喵喵??

“不過。”

他的笑容回落:“你怎麼知道堵窟窿的事?”

宴頹流聳聳肩:“你在這裡倒是沒心沒肺的大睡了十天。這十天裡,世界都要被翻了個了。”

“完整體銜尾蛇,最後被定為A級。災難報告裡,商南明對你大加讚歎,捧得天上有地下無。”

她很嫌棄這種公開撒狗糧秀恩愛的行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是讚美詩,而不是災難報告。”

祈行夜:“?”

咩的,我怎麼什麼也不知道!

他起身想要下床,卻腿一軟,站立不穩摔了下去。

“咚!”的一聲,眼淚都出來了。

宴頹流不是商南明,她不會伸手去救更不會心疼,不僅隻在門邊看熱鬨,還挑了挑眉,神情古怪:“商南明做的這麼狠?”

“你這十天……是睡了十天,還是被睡十天啊?”

祈行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我知道你在罵我。”

“換衣服,出去等,不許靠近。”

他快要被宴頹流調侃死了,惡聲惡氣的關門,將宴頹流嫌棄又興味的眼神擋在門外。

宴頹流也不惱,斜倚在牆壁上,淡淡道:“菲利普斯死了。”

祈行夜的動作一頓。

他和這位A國的應急司司長算不上熟悉,但也算是同行過一段路,比陌生人的死亡更加感觸。

“怎麼死的?”

宴頹流:“餘隊殺的。”

祈行夜係扣子的手抖了一下,驚愕轉頭:“啊?”

宴頹流卻懶洋洋道:“記得向餘隊道謝,如果不是她,現在死的就是你了。”

祈行夜不記得了。但他在離開地底核設施之後,一直都處於昏迷脫力的狀態,對周圍環境無法設防。

商南明雖然一直護著他,但畢竟他是調查局的現場指揮官,如此龐大的災難,一切都需要他來調度,總有一眼看不到的時候。

菲利普斯就是那個時候靠近祈行夜的。

說起來,菲利普斯能從汙染中幸存,還要感謝祈行夜。

幾乎所有A國特工局的特工,都被困在實驗室和二維世界中,左衝右突找不到出口,隻能絕望等死。

汙染卻因為銜尾蛇的死亡,乍然潰散。

當時還活著的那些特工,也得以脫離汙染,回到現實。

特工局沒有被告知詳情。

事實上,商南明沒有將地底發生的事,詳細告訴任何人。

但菲利普斯長久的在這片黑暗中生存,敏銳嗅覺讓他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麼,扭轉局勢的,就是祈行夜。

一個可以平息災難,徹底扭轉局勢轉危為安的人物,不僅對汙染具有殺傷性,對人,對特工局,也會如此。

菲利普斯從未如此遺憾過,這樣的天才人物,竟然不是自己國家的人,甚至幾次三番拒絕了他的招攬,堅定的跟隨京城方麵的調查局。

他知道,如果有朝一日兩國衝突,祈行夜一定是他重點關注名單的第一行。

與其放虎歸山,未來的某一天後悔,不如現在就出手。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做不了朋友,那就不能留給他成為敵人的機會。

但就在菲利普斯伸手向昏睡中的祈行夜時——

“想要殺他,問過我了嗎?”

餘荼鬼魅般出現在菲利普斯身後。

不等他轉身看清她的臉,餘荼已經手一揚,掌中匕首乾脆利落劃開了他的脖子。

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

像沒有來過那樣。

祈行夜聽得目瞪口呆:“你們,殺了個應急司司長?”

他倒不至於會為菲利普斯的死亡而怎樣,問題在於——“這算是國際衝突了吧?畢竟不管怎麼說,那都是A國特工局位高權重的人物。”

“嬴大洲會哭的吧?真的會哭給你看啊!”

他算是明白,為什麼外交長官和5隊,一直都不喜歡3隊了。

看宴頹流這習以為常的程度,類似的事情以前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給自己增加工作量,並且操心程度直線上升……嬴大洲能喜歡就怪了。

宴頹流聳聳肩,無所謂:“那隻要不被發現,不就好了嗎。”

祈行夜:“???”

“隻要沒有人知道菲利普斯和3隊有關係,那爭端就涉及不到我們。3隊根本不存在,難道菲利普斯是被鬼魂殺死的嗎?”

宴頹流笑了:“汙染現場死了那麼多人,怎麼知道,菲利普斯不是死於沒有被清理徹底的汙染物呢?反正在銜尾蛇災難中,特工局派去的人幾乎死得差不多了。”

“如果A國生氣,那就多在防範汙染上用點心吧。”

她懶洋洋道:“你可是連餘隊都沒能成功挖過來的人物,怎麼能便宜了外人?餘隊親手殺菲利普斯,是他的榮幸。”

“隊長親自出手,怎麼不算是對一位司長的尊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