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盜文可恥 請支持原創(2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2926 字 3個月前

祈行夜微微睜大了眼眸,不由驚愕。

餘荼順勢看去,挑了挑眉:“看來不僅是影響天氣,也影響生命。”

她笑吟吟問祈行夜:“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體感時間門流速和小鎮真實流速確實不同,但是它對時間門推行卻是生效的?”

“說不定等你離開鎮子時,鎮上一年,外界已經百年。”

祈行夜抖了抖:“不要說鬼故事!”

他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商南明的模樣。現在商南明又不在,萬一被餘荼一語成讖,等他出去時商南明已經兩鬢斑白,他還正值盛年,那可怎麼辦?

他嘟囔著“太不吉利了”,在餘荼嘲笑的放聲大笑中在快步走向小巷。

小鎮的生活畫卷,逐漸在眾人麵前展開。

不是夜晚時的陰冷死寂,而是祈行夜曾經在任何一個水鄉小鎮見過的悠然自得。

有門口小馬紮曬太陽的老人,有追逐著打鬨嬉戲的孩童,和挑著扁擔或者騎著自行車走過的壯年。人們相遇時,還會笑著互相打招呼。

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異常的樣子。

——直到祈行夜看見了那個坐在樹下編花環的老人。

老嫗佝僂腰背,鬢發已花白,正專注著自己手裡的花朵,而綁起她頭發的,是一條自己編織繡花的發帶。

……祈行夜見過。

對他而言,就在不久之前。

他怔愣了一下,向老嫗走去:“婆婆,你的發帶……”

話未說完,老嫗聞聲抬頭,那張衰老卻慈祥的臉,出現在祈行夜眼前。

他眼瞳緊縮。

就算老嫗已經衰老,但她那張臉,和之前的賣瓜姑娘簡直一模一樣!

“我見過你。”

老嫗率先開口,指了指祈行夜走來的巷口:“幾十年前,你來遊玩,對嗎?”

祈行夜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是否應該說這一聲“對”。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半個小時之前的事,老嫗卻過了一生。

他連忙詢問老嫗,這期間都發生了什麼。

本來還在笑著的老人,卻慢慢失去了笑容,變得迷茫:“發生了,什麼?”

她緩緩搖頭:“我不知道,我記不清了。”

祈行夜努力引導,終於從她顛三倒四的敘述中,明白了她的意思。

很少有人能記住幾十年前發生的事。

對老嫗而言,也是如此。

她之所以會記得祈行夜,是因為她總覺得自己就在不久前才見過他。仿佛就在剛剛。

而這期間使得歲月衰老的幾十年,卻像是被抹除掉了一般,她全然沒有記憶。

祈行夜又試著在街上問了其他人,但大家能記住的,似乎也都是“幾十年前”發生的事,中間門一片空白。

至於什麼化工廠,什麼怪病……更是一臉茫然,直言是祈行夜記錯了地方,他們桃子鎮根本沒有這種地方。

祈行夜眉眼陰沉下去。

“時空案嗎?”

他轉頭問餘荼:“不然怎麼會集體搞錯了時間門順序。”

餘荼挑了下眉,敲敲手表:“時間在走。”

“……不對。”

祈行夜皺眉深思:“我不是第一次聽說過關於時間門的論述。”

[事實上,時間並非線性行進。]

[昨天,今天,明天……哪一個先後,我們無從驗證。]

碎片的話語從祈行夜腦海中閃過,支離破碎。他試圖順著尋找,卻一時間門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哪裡看到的。

“祈行夜,祈行夜?”

餘荼的聲音讓他恍然回神。

她示意自己的手表,神情嚴肅:“又過去了兩個小時。”

祈行夜:“?”

他就思考了一下,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再看向老嫗的位置時,已經沒有人在了。而街上三三兩兩的老人們也都結伴往家走,炊煙升起。

祈行夜立刻抬頭看天。

“好家夥!這就已經兩個小時了?”

他忍不住脫口而出:“這麼下去,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吧。”

話音落下,幾人就眼睜睜看著太陽又往西偏移幾寸。

眨眼之間,晚霞滿天。

祈行夜:“………草。”

餘荼無語:“你是烏鴉嘴嗎?”

祈行夜委屈,試圖說什麼,餘荼卻翻了個白眼,拍開他伸過來的手:“言出法隨嗎?你還是閉嘴吧。再這樣下去,剛出門就要回去了。”

“祈行夜,我們必須要在天黑後回到建築中。”

餘荼眉眼嚴肅:“天黑後的桃子鎮,危險程度幾何倍上升。在170時就已經如此了。3隊幾乎所有傷勢,都是在天黑時發生的。”

一旦天黑,桃子鎮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怪物,危機四伏,不知名的野獸隱藏在黑暗中,伺機而動。

而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閉門不出。還留在街麵上的任何人或物,都會遭受到怪物的攻擊。

“是什麼樣的怪物,竟然會讓你這麼看重?”

祈行夜訝然:“很危險?和銜尾蛇比起來呢?”

餘荼陰沉下眉眼:“不瞞你說,左春鳴說起化工廠的合約和玫瑰後,我認為,這就是一起銜尾蛇殘留事件。”

誰能比陸晴舟的嫌疑更大?

尤其幾年前,那正是陸晴舟快速擴張自己的事業版圖,在國內到處建立秘密實驗室的時期。

即便調查局已經儘可能的搜查和鏟除,但到底有多少實驗室,恐怕隻有陸晴舟自己才知道。

餘荼嚴重懷疑,被買下的化工廠地底,就存在著一處銜尾蛇秘密實驗室。

“化工廠地底的汙水排放,就算我們假設那裡確實是實驗室,實驗室沒有使用化工廠原有的管道而是另外建設,那最終也會並進這條最近的河道中。然後,汙染小鎮居民。”

祈行夜點頭:“合理。”

“隻是——為什麼秘密實驗室存在了這麼多年,到現在才爆發出來?沿著河道不僅是桃子鎮一處,為什麼其他鄉鎮都平安無事,隻有桃子鎮出事了?”

餘荼挑眉:“懷疑成立。”

“但是我給不了你答案。”

她一指河水:“它能。”

祈行夜低頭一看,半邊紅半邊綠的河水在太陽照射下,顯得更加鮮豔到詭異,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搓了搓手臂,硬著頭皮拾級而下,準備去將小船拽過來。

卻被餘荼在後麵不輕不重提醒了一句:“在河麵上能看到什麼?”

她笑眯眯:“當然是要潛水了。”

祈行夜看著河水,臉都綠了:“你找我來,是不是就為了讓我潛水啊?”

他嚴重懷疑,餘荼這樣的人物上次來都沒解決問題,壓根就是因為她拒絕在這種水質裡潛水,專門出去拽他來坑。

餘荼抬手撐著半邊臉頰,低低輕笑出聲:“但你沒辦法否認,我給你指出的,確實是一條正確的路。”

“正如你所疑問的——為什麼是桃子鎮?”

她平靜問:“還記得左秋鳴工作日誌裡提到的銅佛嗎?”

祈行夜點頭。

餘荼:“聶文和白翎羽,再加上我,波人進小鎮後都找了,但始終沒找到。”

那尊被左秋鳴從環境小組手裡發現的銅佛,下落不明。

可在他自己的工作日誌裡,分明寫的是銅佛被他收到了背包裡。

——要麼是銅佛自己複活,長腳跑了。

要麼,就是有人動了它,將它拿走。

“但環境小組要它乾什麼?”

餘荼問出了自己之前就一直存疑的地方:“你有沒有想過,連左秋鳴都無法平安折返的河道,環境小組是怎麼從河底找到銅佛的,他們隻是來檢查水質和環境汙染的,為什麼會突然對一尊佛像感興趣?”

祈行夜了然。

但是——“餘荼你說這麼多,就是為了誘惑我下水的吧?”

祈行夜黑了臉,磨牙:“你故意的!吊我的好奇心。”

餘荼挑了挑眉,沒有否認:“那我成功了嗎?”

她站在岸上笑眯眯:“要不然,來賭一把吧——我賭你不能成功。山南地區長大的孩子,怎麼可能熟識水性?”

祈行夜本來想說“激將法沒有用”,結果硬生生被餘荼堵在了喉嚨裡。

他陷入沉默半晌,隨即咬牙切齒:“你絕對是故意的!”

就算明知道餘荼是在激將法,但祈行夜還是要承認,它奏效了!

“可惡,餘荼你不知道很多墓和村子都在水底嗎?當年我跟著民俗考察的時候,可沒少潛水。”

祈行夜手指勾住領帶左右扯了扯,隨即利落將大衣襯衫一層層脫下來,扔給左春鳴。

他赤.裸.著上半身,毫不在意的展露著自己線條漂亮的緊實腹.肌和人魚線,活動著關節肌肉,為入水做準備。

“我要是淹死在這,一定去找你當替死鬼。”

祈行夜看著餘荼,幽幽道:“答應我一件事,要是看到我在水裡麵快淹死了,記得拉我一把。”

和餘荼做同伴,就是這點要命。當你強力的時候,她是你同樣強力的夥伴,可以錦上添花。

但是當你失去價值,弊大於利……不要猶豫,快跑。餘荼是真的會殺掉你當養分用。

餘荼唇角勾起笑意,危險而迷人:“那你要好好記住我這張臉了,記得牢一點。千萬彆找錯了仇人。”

她向祈行夜眨了眨眼,笑意吟吟:“我等你來殺我。”

祈行夜:……草,連騙騙我都不願意了嗎?

他轉頭看向左春鳴。

不等開口,就見左春鳴鄭重點頭:“祈老板你放心,就算是我死,也會救你上來。”

祈行夜頓時眼淚汪汪:“好兄弟,沒白救你。”

他斜眼看餘荼:看見沒?這才是正常人。

餘荼挑眉:“你最好在太陽下山前回來。如果天黑,我會帶左春鳴回宅子。”

她誠懇道:“一個快淹死在河裡的壞掉工具,和藏著一肚子情報的寶庫,明顯是左春鳴更有價值。你放心,就算你死了,在左春鳴失去價值之前,我也會好好保護他的。”

左春鳴:“…………”

陰鷙如他,也不由得被餘荼的“價值觀”震驚了。

祈行夜翻了個白眼。

他忽然就很理解了他家商商對餘荼的厭惡忌憚。嗯,不愧是他家商商,果然事出有因,從不冤枉好人。

他深吸一口氣,做好準備後毫不猶豫縱身一躍——

河水冰冷。

雖然已經是五月初夏,但河水的溫度仍舊偏低,很快就凍得手腳發僵。

但另一個問題是:河水渾濁,能見度太低。

祈行夜控製著自己的肌肉,讓自己迅速適應了環境溫度後,慢慢睜開眼,看向四周。

河水不深,大概隻有七八米就能到底。

借助著從上麵灑下來的陽光,他勉強看到了河底。

曾經在左秋鳴工作日誌上出現的場景,也同樣出現了他眼前。

——河底,擺放著一具具雕像。

像水淹了兵馬俑。

那些雕像籠罩在黑暗和泥沙中,看不清具體模樣。可腐爛氣味和陰冷氣息,也無法掩蓋的順著河水波蕩,傳了過來。

直覺在瘋狂發出警報,想要讓祈行夜離開:危險,前麵危險!

祈行夜眼中卻浮現笑意,更快速的擺尾向河底遊去,敏捷靈活得像傳說中的美人魚。

撥開泥沙,不斷下潛。

終於,祈行夜勉強看清了其中一些“雕像”的模樣。

是汙染物。

他們還保持著屍體的模樣,渾身僵直,站在河底沉默的閉著眼,任由自己的發絲衣角隨水流飄搖。

這陰詭一幕,簡直令祈行夜頭皮發麻。

但他一個個看過去,卻忽然間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陳力。

跟在左秋鳴身邊,從170案件開始,就一直處於失蹤狀態的專員陳力。

竟然也變成了站在河底的一具屍體。

青白僵硬,臉頰上攀爬著大片大片青灰色如藤蔓狀的血管,在河水更顯得臉色慘白。而他身上,還穿著專員的藏藍色夾克。

祈行夜微微睜大了眼眸。

就在這時,被他注視著的陳力忽然像有所感應般,“唰!”的猛地睜眼,漆黑眼珠死死向祈行夜望去。

祈行夜一驚,立刻後退。

陳力卻已經直衝而來,帶起一陣水流攪動。

祈行夜不得不閃身躲避。

但水底不及地上,周圍的一切都有著遠勝於地麵的壓力,這讓他的動作遲鈍些許,幾次都險些被陳力刺中。

——陳力手中,調查局的槍,此刻卻反而成了攻擊祈行夜的武器。

陳力卻擁有主場優勢,明明屍體僵硬,但動作卻靈活,真如一尾魚一般,讓祈行夜的動作頻頻受阻。

更糟糕的是,他們的動作掀起水流,同樣驚動了河底其他屍體。

祈行夜已經看到有漆黑無神的眼珠透過河底泥沙,向他望來。

他眉眼沉下,立刻做出決斷,毫不猶豫反衝向陳力,拽住對方就拚命向上遊去。

氣泡一串串在水中升騰。

祈行夜的憋氣時間已經快要到極限,可汙染物還在河底緊追不舍,被他拎在手裡的陳力也在拚命掙紮。

不再是調查局的同伴,而是要被殺死的敵人。

祈行夜眉頭緊皺,隻能以最快速度向上拉高浮出的同時,還要顧忌著來自下方的攻擊。

被驚動的屍體越來越多,螞蟥一樣從河底衝上來,掀起一陣泥沙,河水渾濁。

模糊了視野,讓祈行夜難以分出敵人在何處。

肺部傳來一陣陣刺痛,但祈行夜仍在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壓製呼吸本能,甚至在汙染物向他襲擊而來時,還不忘快速記憶著他們的麵孔。

他認得出來,其中一部分是失蹤的環境小組的人,還有很多不認識的麵孔,應該是小鎮居民。

但一張張麵孔過去,始終沒看到左秋鳴。

這讓他微微鬆了口氣。太好了……不然都不知道怎麼回去麵對他哥。

祈行夜看了眼張牙舞爪的陳力,憋了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猛衝向上,想要一躍而出。

可就在這時,另一汙染物卻從水底如離弦之箭般,猛衝向他。

近了。

更近了。

祈行夜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