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陳慶此獠包藏禍心,謀反在先,蠱惑陛下勞民傷財在後。若不儘早除去,將來必成大患!”
“我等不能坐視不理呀!”
“不可妄言。”
“陛下明察秋毫,豈會被奸人蒙蔽。”
李斯板著臉打斷了對方的話。
“李相……”
幾人又氣又急。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禦史大夫的本職工作就是彈劾、監察百官,處理各地官員上奏的文書。
陳慶謀反一事,鐵證如山。
然而始皇帝居然不殺他,還放任他在鹹陽城到處蹦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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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更是漸有風生水起的架勢,他們不著急才怪了。
“老夫聽聞,陳慶曾誇下海口……”
李斯壓低了聲音:“鹹陽城最近有人流傳,城外的水車一旦建成,可抵千萬民夫,往後大秦或許會廢除徭役,百姓甚是歡喜。”
“這怎麼可能!”
“愚夫愚婦,他們是在癡心妄想!”
“陛下怎麼會信那陳慶的妖言蠱惑!不行,我現在就要進宮,請陛下斬了此獠。陳慶不除,我就……辭官罷職!”
“對,陳慶不除,我等辭官罷職!”
禦史大夫們群情激奮,恨不得立刻衝到城外,對陳慶飽以老拳。
“諸位稍安勿躁。”
李斯這才慢悠悠的說:“據我所知,那水車至多相當於十頭騾馬。但開工至今,陳慶消耗了多少民力物力?”
“若是它真把水車修到抵得千萬民夫那般地步,恐怕把整個大秦全部掏空都不夠!”
禦史大夫們更加氣憤。
“李相,你說怎麼辦?”
“我們都聽你的。”
一人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
“對,對!”
“我等為朝廷鋤奸,陛下應該不會不至於怪罪。就算真要罰下來,我等一力承擔!”
“李相,你說句話吧。”
李斯見到此情此景,心中大為滿意。
人心可用也!
“此事不急於一時。”
眾人聽得連連點頭,暗道宰相高明。
禦史大夫們走後,李斯嘴角含笑。
你不是自吹自擂,誇下海口‘功莫大焉’嗎?
我就幫你加一把火,再替你吹吹風。
看看到時候你如何收場!
“哼!”
“奸佞在側?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奸佞!”
李斯眸子中閃過一道厲色,揮袖而去。
——
渭河水邊。
原本普普通通的石灘野地,已經成了一處熱鬨喧囂的所在。
上千名工匠和民夫忙得熱火朝天,周圍看熱鬨的百姓同樣不少。
一塊塊長達五米多的三角形木架,被四名民夫抬著,小心地從陡峭的石灘繞過去,然後放在已經排光河水的溝渠裡。
挖掘河道的工作最繁重,同時也是最簡單的。
靠著不斷增加民夫,最先完成。
水車的製造緊隨其後。
在陳慶的指揮下,高達五丈的水車被均勻的分成了十六塊。
先運輸到溝渠中,然後工匠再將其一塊塊拚接安裝起來,組成最後的成品。
“嘿吼!”
“嘿吼!”
“嘿吼!”
一群精壯的民夫如螞蟻般,分列在一根巨大的圓木左右兩側。
它就是水力磨坊最重要的部件之一,轉軸。
“此乃紫衫,皇家專用之物。”
“它紋理通直,柔韌有力,且不易腐朽,不易開裂起翹,能滿足你的要求吧?”
趙崇站在陳慶的身邊,有些心疼的說道。
這一根大料價值上萬錢,可夠上千戶人家一年所需。
它隻生長在深山老林中,光是砍伐下來運輸到鹹陽,就要消耗不知道多少人力。
連內庫中的儲存也不算太多。
“紫衫?”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
陳慶麵露疑惑之色。
“它生長在高山懸崖之上……所結果實如紅豆,可入藥。”
趙崇洋洋灑灑的介紹道。
“紅豆杉?!”
陳慶聽到這裡,終於知道了它的真名。
“你先說到底行不行?”
趙崇麵色不虞的說:“要是不行,我再換其他木料。”
他對始皇帝忠心耿耿,實在不舍得如此浪費。
“刑!”
“我看刑,非常刑。”
“今天在場的一個都跑不掉。”
紅豆杉那是妥妥的國一呀!
彆說砍下來,你就是折下條枝,也夠拘留幾天的了。
陳慶沒想到水力磨坊居然用上了如此貴重的木材。要是在後世,他這個主事者起碼十年起步。
“你到底什麼意思?”
趙崇莫名所以的看向他。
“你先盯著,我去看看齒輪準備的怎麼樣了。”
陳慶擺擺手,朝著鍛打棚那邊走去。
“東家。”
“您過來掌掌眼。”
“小的們心裡慌得很。”
兩個一大一小,重達數百斤的青銅齒輪被擺放在空地上,工匠們正在用礪石和扁鏟對其進行最後的打磨修整。
“慌什麼!”
“齒數點過了沒有?對得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