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門徒通水性的,早就噗通噗通跳進河裡。
相裡奚也想下水,被弟子們死死拉住,還在不斷往前掙紮。
他一個旱鴨子就算去了也幫不上忙,然而愛女心切,怎麼忍心站在岸邊眼睜睜看著。
“噗——”
波光粼粼的大河中,木鳶浮在水麵上,雙翅已經彎折成扭曲的形狀。
一顆濕淋淋的腦袋突然從不遠處冒了出來,嘴裡噴出渾濁的河水。
“我看到人了。”
“菱姑娘,我們馬上就來救你,堅持住!”
“師父,菱姑娘沒事!”
墨家門徒差點喜極而泣。
怪不得墨家先聖會封存木鳶技術,不準後人研究。
幸虧它是落到了河裡,要是墜到地上,菱姑娘非得摔得粉身碎骨不可。
兩刻鐘之後。
相裡奚父女快步的朝著鑾駕的方向走去。
相裡菱躲在船上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頭發還濕漉漉的。
她的氣色倒是不錯,臉上洋溢著絕處逢生的喜悅。
“爹,你那麼緊張乾什麼?”
“陳中侯到現在也沒飛上天吧,咱們已經贏了。”
相裡奚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歎了口氣說:“女兒,你不懂。待會始皇帝問起話來,你千萬彆亂說,一切由爹來回答。聽到了沒?”
“哦……”
相裡菱這才明白,原來父親是在擔心陛下責怪。
“小人相裡奚,參見陛下。”
“民女相裡菱,參見陛下。”
等到了始皇帝的目光所及之處,二人不敢再交頭接耳,急匆匆上前麵聖。
趙崇快步跑來回報:“陛下,那具木質大鳥已經損毀,十有八九是不能用了。”
嬴政麵露惋惜之色,提高聲量喝道:“相裡奚,墨家有此飛天利器,為何之前沒見你們拿出來?”
相裡奚的心頭咯噔一下,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果然來了!
“啟奏陛下。”
“木鳶乃是三百年前墨家先聖所創之物。”
“其雖然有飛天之能,然而卻難於操控,極易墜落。”
“相裡家先祖就是在第一次試飛之時,撞到了山岩之上……”
“墨家先聖倍感挫敗,故此將木鳶封存。”
“小人為了與陳中侯較技,才冒險將它拿了出來。”
“然而……還是不堪大用。”
相裡奚歎息著搖了搖頭。
飛一次摔一次,要多少人命才能將之完善到能用的程度?
看來這木鳶真是造不得。
始皇帝了然的點點頭。
剛才就覺得木鳶飛起來似乎根本不受控製,並不是想去哪裡就能去哪。
如此看來,它的作用恐怕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大。
“啟奏陛下。”
陳慶突然站了出來:“微臣認為,墨家先聖功莫大焉,請陛下嘉獎。”
???
不光始皇帝和扶蘇愣住了,連文武百官和周圍的士兵也齊刷刷的望了過來。
你有沒有搞錯?
現在你是在跟墨家較技。
怎麼還主動幫人家請功?
嬴政好奇的問:“何來此說?”
連相裡奚父女倆都不覺得木鳶有多了不起。
它隻能短暫的乘風飛翔一段距離,嚇唬嚇唬普通百姓還行。
除此之外,一無是處,而且還極度危險。
“相裡先生,本官想問木鳶具體是哪年造出來的?”
陳慶嚴肅的問道。
“這……”
“大概是……”
相裡奚冥思苦想:“就在秦剌龔公十三年。”
“你確定?”
麵對陳慶的質問,相裡奚氣急敗壞的說道。
“具體哪天可還記得?”
陳慶追問道。
“九月初七。”
“敢問相裡家先祖名諱?”
“當時還有哪些參與人員?”
陳慶不依不饒的問道。
相裡奚有些惱了,然而當著始皇帝的麵不敢發怒。
“家祖單名一個洮字,在場的除了墨聖,還有禽滑厘、隨巢子、公尚過、耕柱子……再多的我就不知曉了。”
陳慶衝對方深深地作揖,然後轉向始皇帝。
“陛下,請史官記:秦剌龔公十三年九月初三,墨家先聖攜弟子相裡洮、禽滑厘、隨巢子、公尚過、耕柱子等人試製木鳶,載人飛天成功。”
“不多時,木鳶下墜,相裡洮當場壯烈犧牲。”
文武百官紛紛變色,疑惑莫名的打量著陳慶。
他如此鄭重,到底是為了什麼?
一架無甚大用的木鳶,還值得史官特意記一筆?
“陳慶,此事事關重大?”
始皇帝心存疑惑。
陳慶精神振奮,朗聲道:“當然!”
“這是足以載入史冊,讓億萬後人銘記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