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後悔不迭。
他在大秦無親無故,想找個合適的媒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故此才拖延了許久。
沒想到始皇帝居然先行一步截胡了!
“未行六禮,那便隻是你一廂情願嘍?”
嬴政為了給女兒留點麵子,主動給了陳慶台階。
“陛下,我二人乃是兩情相悅。”
陳慶抬起頭。
片刻後,他就在嬴政不容直視的威嚴目光中敗下陣來。
“請陛下成全。”
陳慶不知道如何讓始皇帝改變心意,隻能深深地一揖到底,誠摯地懇求道。
“寡人一直認為你是個聰明人,為何犯了糊塗?”
嬴政冷聲問道。
“陛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緣分天注定,半點不由人。”
“微臣……辜負了陛下的一片心意,請陛下恕罪。”
陳慶硬著頭皮說:“無論如何,微臣定當為大秦,為陛下的江山社稷儘心儘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最多用時一年,大秦的虎狼之師必然戰力倍增,糧秣堆積如山。”
“西域之國儘歸大秦,匈奴遠遁……”
他的話還沒說完,嬴政就憤怒地一拍書案:“你以為寡人隻想要這個嗎?”
“詩曼是我的女兒,她到底哪裡配不上你?”
陳慶深深地垂下頭:“詩曼公主金枝玉葉,微臣仰慕已久。然而……菱姑娘與我情投意合,微臣不能有負於她。”
“荒唐!”
嬴政立時暴怒,一雙虎目殺意騰騰。
“你不能負她,便能負了詩曼,負了寡人的一番心意嗎?”
陳慶已經感覺到始皇帝起了殺心。
他隻不過在賭,賭對方為了野心和抱負,不舍得殺自己。
“你隨寡人來。”
嬴政嚴厲地瞪了他一眼,揮袖往外走去。
陳慶不明所以,輕輕歎息後,老老實實跟隨在後。
趙崇心中暗爽,卻不敢表露出來,腳步飛快追上了始皇帝。
三人穿過幽深的宮廊,侍者紛紛低頭行禮。
始皇帝怒氣衝衝,大步流星走在前麵。
“趙崇,開門。”
他站在一處僻靜的館閣前,負手而立。
趙崇的神色有些古怪,先是望了陳慶一眼,然後找出鑰匙,將門上的青銅大鎖打開。
吱呀~
陳慶抬眼望去,琳琅滿目的書架擺滿了整個房間。
捆紮好的竹簡被分門彆類堆積在一起,不下千百冊。
“你進去看吧。”
嬴政背著身吩咐道。
“諾。”
陳慶不知道始皇帝為什麼突然帶自己來這裡,更不知道其中有何深意。
他緩步走進了房中,疑惑地四下打量。
書簡有新有舊,但看起來時間都不長。
放置最久的,也不過外表上覆蓋了一層薄灰。
“咦。”
陳慶突然發現眼前書架上的竹簡有些眼熟,像是黑冰台密探用的那種袖珍竹簡。
“那是用密語記錄的,你還是看彆的吧。”
趙崇不動聲色地提醒道。
陳慶放下手中的東西,踱步到旁邊,打開了一卷正常的竹簡。
“臣禦史大夫岑斕奏: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將作少府左中侯陳慶禍亂朝綱,奸佞不法……”
僅僅看了個開頭,陳慶就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一封彈劾他的奏書!
末尾還用黯紅的筆跡寫到‘臣泣血上書,請陛下誅陳慶!’
陳慶惶然地抬起頭。
整間屋子被塞得滿滿當當,竹簡不下千百卷。
這全都是彈劾他的奏章?
我才來鹹陽多久?
有多少深仇大恨,值得你們如此?!
“陳慶,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殺你嗎?”
“彈劾你的奏書都快把這間房塞滿了!”
“滿朝文武大臣,誰不想你死?”
“是寡人!保下你一條命來!”
“寡人待你如何?”
嬴政如雷的吼聲響在耳邊。
他憤怒地吼道:“趙崇聽令。”
“諾。”
趙崇立刻作揖上前。
“即刻前往相裡奚府邸,捉拿秦墨一乾人等,勿要放跑了一個!”
嬴政眼中凶光閃爍,狠狠地一揮手。
“陛下。”
陳慶放下手中的奏書:“微臣對詩曼公主心儀已久,請陛下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