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沉默良久,最終長長地歎了口氣。
月氏非但與秦國商貿往來頻繁,而且昔年秦宣太後伐義渠時,還一起出兵助戰。
雖然目的是為了打秋風,但是在事實上幫過秦國的忙。
烏孫存在感不強,搶掠商隊的事乾過不少,卻從沒敢冒犯過大秦使節。
秦國國力強大之後,月氏主動保持了雙方之間的安全距離,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扶蘇沒想到烏孫成了李信第一個下手的目標,之後父皇與朝中重臣又堂而皇之開始商議如何吞並月氏。
“殿下,月氏、烏孫阻攔在東西方之間,這些年也撈夠了油水。”
“膏腴之地,有德者居之。”
“此二賊德不配位,如小兒持金過鬨市。”
“今日不是滅在大秦之手,他日也有彆人取而代之。”
“何足憐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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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慶耐心地勸解。
扶蘇搖了搖頭:“先生,我知道了。”
“況且……”
陳慶笑著說:“儒家門徒乾的好事,漢史對前朝多有抹黑、失實之處。”
“讓李信在西域大乾一場也好,起碼讓後世之人都知道,秦國在域外究竟是何等威風!”
扶蘇訝然地轉過頭來,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陳慶笑而不語。
自漢武帝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漢朝在儒家門徒著書立傳中的地位頓時直線飆漲。
北擊匈奴,南平百越,這都是秦朝乾過的事情啊!
而且據陳慶親眼目睹,此時的大秦的國際影響力,對西域的乾涉能力,絲毫不亞於漢朝鼎盛時期。
功是功,過是過。
豈能隨意抹殺?
“先生,本宮倒是忽然想起一事。”
扶蘇神色微變,主動拉著陳慶去了空曠無人的角落。
“殿下有什麼悄悄話要說?”
陳慶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小心,好像在刻意防備黑冰台的人。
“先生,抹黑我朝,是儒家乾的?”
扶蘇擔憂地問。
“然也!”
陳慶爽快地承認了。
扶蘇麵色更加愁苦,眉頭鎖緊,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殿下……你莫非與儒家又牽扯到了一起?”
陳慶不由變了臉色。
扶蘇從北地回來之前,始皇帝為防止他再被儒家門徒影響,下令將所有與扶蘇往來過的儒家學士全部流放。
“陛下知道嗎?”
陳慶比他還緊張,視線四下巡視。
幸好周圍沒有能藏人的地方,想來黑冰台的人也沒有上天入地的能耐。
扶蘇緩緩搖頭:“我怎敢讓父皇知道。”
“殿下,你糊塗啊!”
陳慶痛心地勸道:“治國之道,你選哪家我並無異議。可是……你明知陛下不喜儒家學問,為何還要一意孤行?”
“若此事泄露出去,後果難料。”
“殿下,我再勸你一次。”
“若將來登臨大寶的不是你,死的人將以百萬、千萬計。”
“你可想清楚!”
扶蘇被他死死抓住手腕,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倒也沒有先生想得那樣嚴重。”
“我與幾位師長書信往來,提及先生興建學堂一事。”
“儒家中人想重新回鹹陽宣講學問,哪怕隻是啟蒙童學也無不可。”
陳慶鬱悶地歎了口氣:“你想得太簡單了。”
“依陛下的脾性,一旦儒家重新在鹹陽露頭,必然會遣黑冰台去查探。”
“老趙手下那幫人,對付一幫儒家學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待真相大白後,遭難的不止你一個,隻怕儒家大難臨頭。”
扶蘇頓時心慌:“先生,那現在怎麼辦?”
“儒家的賢才已經啟程,不日即將抵達鹹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