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在鹹陽的時候,始皇帝動輒訓斥,大臣時常勸誡。
他總是時不時懷疑自己堅持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對的?
以仁善治國可行嗎?
出門這一趟,百姓們響徹雲霄的歡呼和萬人淚下的場景,讓他不再有任何猶豫。
為芸芸眾生計,不惜此身!
“殿下興致高昂,可是有所得?”
陳慶端著酒杯打趣道。
“確實略有所得。”
“不過……本宮還有件事想先問明白。”
扶蘇笑容一收:“先生何故在淮陰鬨市殺人呢?”
“總得有個緣由吧。”
陳慶詫異地打量著他。
不得了啊!
扶蘇變化不少,還學會質問我了。
陛下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可是有人在殿下麵前告狀了?”
陳慶鎮定地問。
扶蘇猶豫著點頭:“隻是略有耳聞,想聽聽先生的理由。”
“嗯……”
陳慶拖長了尾音,腦筋轉得飛快。
這時候,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一個人影在廳外來回踱步。
“說來話長。”
“我與那屠戶素不相識,想不到他見我衣著不俗,竟然起了貪念。”
“三十斤肉而已,訛我三百錢!”
陳慶冷哼一聲:“微臣豈能忍氣吞聲,助長這等不正之風!”
“他手持兩把明晃晃的大刀,這麼長,這麼寬,寒光凜冽,滲人得很。”
“當時屠戶把刀架在微臣脖子上,問我這錢到底給不給……”
扶蘇歎了口氣:“先生,那屠戶果真如此?”
“當然啊!”
陳慶回答地理直氣壯:“微臣據理力爭,與其纏鬥在一起。”
“全淮陰的百姓都看見了,我們是互毆。”
扶蘇的語氣中透著深深地無奈:“然後呢?”
陳慶笑道:“自古以來邪不勝正,微臣豈能敗於這等奸賊手中。結果一不小心誤傷了他,也不知如今狀況怎樣了。”
扶蘇忍不住開口:“先生怎可一而再,再而三草菅人命。須知……”
陳慶大喇喇地擺擺手:“殿下莫非是覺得微臣冤殺了好人?”
“郡守!”
“你來說說,到底是誰冤枉?”
他看到郡守在門外來回踱步,喚過對方。
“殿下,陳府令,下官未曾聽聞此事,或許是有什麼誤會。”
東海郡守一直不肯進來,就是不想摻和此事。
他訕笑著敷衍道。
陳慶眼眸一瞪:“說說嘛,你是本地父母官,今日就由你來評判。”
“是……陳府令冤枉!”
郡守遲疑了許久,說出了答案。
太子心慈手軟,得罪了他也不會如何。
陳慶狠辣無情,一旦開罪了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殿下,那屠戶在淮陰欺行霸市已久,更與衙門裡的縣尉勾結。”
“要不是陳府令誤打誤撞替百姓鏟除了這惡賊,還不知道要讓他為禍地方多久。”
郡守的話越說越順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扶蘇不禁呆立當場。
那屠戶最多有三分錯,陳慶起碼有七分。
最後卻成了他冤枉?
“殿下,郡守對治下知根知底,定然不會錯的。”
陳慶瞟了扶蘇一眼。
世間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
你在楚地被世家豪族追捧,被黔首百姓爭相簇擁,莫非就以為仁善就能治天下了?
還得我給你再上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