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路邈獨自站在了王小妹的宿舍樓前麵。
身後就是學校的小賣部，烤腸機裡飽滿的香腸散發著油脂的香味，旁邊的關東煮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本就是陰天，氤氳的霧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升了起來，將附近的建築全部籠罩住，天空中的光線越發昏暗，暖黃的燈光像是散發著熱量，引誘著路人朝那邊靠近。
站在宿舍樓前，路邈仿佛真的感受到了一絲絲涼意，從麵前的建築物中彌漫出來，身後倒是暖洋洋的。
宿舍樓門口就是宿管辦公室，慘白的燈光照在牆壁上，弄得整個屋子都白得晃眼，一個乾瘦的老太窩在桌子後麵，掀起眼皮看了路邈一眼，就低下頭去，繼續織手中的毛衣。
老太實在是太瘦了，幾乎就是一副骨頭架子，即使穿著寬厚的棉服，也不難看出她的身體根本撐不起這些衣服，領口袖口都空蕩蕩的。
路邈看著老太頭頂的燈光，還有被燈光照得發亮，發量稀疏的頭皮，忽然開口：“王小妹住哪個寢室？”
老太手裡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皮仔仔細細看了路邈一眼，渾濁的眼珠子落到他身側的郵差包上，臉皮抽動了兩下。
她遲疑的問：“你是她弟弟？”
“是。”
“……”老太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扯了一下手邊的毛線：“404。”
路邈謝過對方，抬腳正要往裡走，老太又慢吞吞的補充了一句：“女生宿舍，彆亂走。”
……
宿舍整體是個巨大的U字形，上麵開口對著一座挖到一半的山壁，下麵的底就是宿舍的大門。除了正對大門的大樓梯之外，還有兩條比較宅的樓梯，都在靠山壁的一側。
宿舍的門牌是從裡到外排列的。
路邈掃了一眼兩邊的門牌號，沒走大門口的樓梯，而是徑直順著左邊的走廊，朝著靠山壁的那條樓梯走了過去。
越往裡走，就越陰冷。
宿舍建得太高太密，中間的草坪根本照不到多少太陽，原本種植在這裡的綠植已經都枯萎腐爛，牆根角落裡倒是長了不少苔蘚，整個宿舍底部散發著一股潮濕的腥氣。
往前走了沒多久，路邈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腐臭味。
他一開始以為這種味道是從小賣部那邊飄過來的，畢竟熟怪物肉的氣味隻有離近了聞才有引誘的效果，離得遠了就能比較容易的分辨出其中的腐臭。
但越往前，這種氣息就越重，尤其是走到樓梯旁邊的時候，那味道簡直像是路邈走到了怪物的身邊，正跟對方臉貼臉站著一樣。
路邈停了下來。
麵前是裡側的小樓梯，他打開手機的照明，發現牆壁上有細微的反光，湊近了看，原來是包裹著一層透明的粘液。
這種粘液非常稀和薄，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或許會以為是回南天導致的潮濕水汽，黏在了牆壁上。
路邈低下頭，樓梯角落裡，暗紅色的痕跡深深的嵌入了老舊的水泥樓梯裂縫中。
腥臭味正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路邈頓了頓，麵不改色的抬腳踩了上去。
四層樓，對路邈這具身體來說算不上多輕鬆，爬到地方的時候路邈的呼吸都喘不勻了，但頭頂的粘液滴落下來的時候，他還是拎著自己的郵差包，一個轉身離開了原地。
404寢室就在小樓梯的旁邊。
房門沒有上鎖，路邈伸手握在門把手上，開門的那一瞬間卻遲疑了一下，想起宿管老太說的那句話。
但轉念一想，這是恐怖遊戲。
路邈自嘲的扯扯唇角，擰開把手走了進去。
比剛才在樓梯口時還要濃重的腥臭味撲麵而來。
路邈整個人都被衝得停頓了一下，緩了緩才抬頭，看清楚寢室的全貌。
這是一個八人間，沒有書桌，四張上下床靠牆擺放，中間隻留出來三個人並排行走的空間，直直通向外麵的陽台。
路邈抬腳剛往裡走了一步，就聽見腳底下傳來黏膩的水聲。
低頭一看，宿舍的地麵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粘液，掛在他的鞋底滴滴答答的往下落。順著這灘粘液看過去，靠得最近的那張床上，濕透的棉被鼓鼓囊囊，包裹著一個緩緩上下起伏的長條狀物體。
被子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漬。
往裡看去，其他幾張床上也是一樣的場景，隻有廁所對麵的那張上鋪什麼也沒有。
那張床上的被褥被掀到角落，其他地方擺滿了不同顏色不同規格的行李箱，原本清新淡雅的被套床單，都沾上了行李箱輪子上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