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早在路邈的室友搶走那根鴨腿骨, 並且囫圇吞棗一樣咽下去的時候, 屏幕前的觀眾們就幾乎同時收到了係統公告：
【賭約完成。
玩家“路邈”使用道具“巫師的坩堝”烹飪出了級彆為“可以下咽”的食物，結果已經過NPC室友的確認，判定玩家“路邈”獲得賭約的勝利。】
【賭約已經完成，請玩家“包輝甲”履行賭約內容, 錄製動作為“倒立拉屎”的視頻。
賭約履行時限：玩家“包輝甲”下一次進入副本之前。】
【若賭約履行時限結束後, 玩家“包輝甲”仍未上傳“倒立拉屎”的視頻，視為違反賭約, 將遭到係統的抹殺。】
【該視頻將懸掛於玩家“路邈”的推薦位旁，隨著玩家“路邈”在副本《魔法高塔》期間門的推薦位變化, 進行不同推薦位的推送，直到玩家“路邈”在該副本的所有推薦位下架。】
幾條係統公告一出, 所有玩家的視線都集中到包輝甲的身上。
路邈的屏幕前, 可不再是三天前, 他剛剛進入遊戲時候的觀賞區了。
如今蹲守在路邈屏幕前的玩家, 不比排行榜前列的玩家屏幕前的觀眾人數要少，甚至很多水平不穩定的排行榜玩家, 屏幕前觀賞區的人頭還沒有路邈一個新人的多。
現在的副本直播間門裡，除了丘天昊的屏幕之外，就數路邈屏幕前的粉絲最多，連戚淮、周東風和蘇安琪他們三個排行榜前十的玩家粉絲數量, 都比不過路邈。
而但凡是追過路邈直播的玩家們, 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路邈前兩個通關視頻, 到目前為止, 還掛在全服首頁的推薦位上呢。
此時路邈剛剛進入遊戲第三天，而他的第一個通關視頻，距離下架還有四天半的時間門。
要是路邈這一次依舊能保持之前的高水準, 《魔法高塔》的通關視頻也能登上全服首頁的推薦位，包輝甲的“倒立拉屎”視頻起碼能在全服首頁掛七天。
就算路邈這次沒能登上去也不礙事，這個副本第一個主線和支線任務，都需要路邈在副本裡待滿七天，以路邈的強迫症，也起碼會在新人區的推薦位內待滿七天，完成了那兩個循環主線和支線才會離開副本。
也就是說，包輝甲的社死視頻起碼會在推薦位上待七天，上不封頂。
想到這裡，原先因為包輝甲等人特意過來挑釁，憋屈得不行的玩家們頓時表情一鬆，望向包輝甲的眼神越發玩味起來。
“包輝甲，趕緊的啊！係統都判定你輸了，你不得趕緊履行賭約嗎？”
“哎呀哎呀，不要催嘛。人家包輝甲雖然實力不行，人品不行，腦子也不行，但至少願賭服輸這一點應該是行的。不然的話，因為不想倒立拉屎被係統抹殺，怎麼想也太不合算了！”
“噗。包輝甲，炮灰甲，很遺憾大家將通過你倒立拉屎的視頻來認識你。”
包輝甲早已臉色慘白，聽見這些人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起哄，更是一陣陣的發青。
被這麼多人取笑的眼神盯著，他身上就像是紮了無數的刺一樣，刺得他渾身一個激靈。
他腦門一炸：“我就是那麼一說！誰跟他定賭約了？”
周圍眾人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都收了起來，紛紛用一種驚詫的眼神看著他：“怎麼，你還想抵賴？”
話是這麼說，他們的表情更多的卻不是嘲諷，而是真的在驚訝。
係統已經發話說賭約成立，也給包輝甲限製了履行賭約的時間門，他們根本不擔心包輝甲耍賴，甚至從來沒想過他會不認這次的賭約。
他們身處一個恐怖遊戲世界，可不是隨便滿嘴跑火車，就算害死了人也無法被追責的現實世界。
在這個恐怖遊戲世界裡，係統就是唯一的裁決者，它說了賭約成立，賭約就必須成立，賭約失敗頂多是丟人社死，而抵賴，可是要付出慘烈的代價的。
就在眾人質疑包輝甲的時候，包輝甲張了張嘴，剛要說話，腦海中就突然警鈴大作。
強烈的危機感瞬間門籠罩住了他的全身，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個看不見的存在鎖定住了他，隻要他此刻點頭說一個“是”字，馬上就會被係統毫不猶豫的抹殺。
包輝甲再怎麼嘴硬，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他臉色鐵青，沒有回答其他玩家的問題，而是顧左右而言他：“我、我們在遊戲裡就是一串數據，誰見過數據還拉屎的？這賭約根本完成不了，就不應該成立！”
他說到最後，似乎發現了係統的漏洞，眼神越來越亮，語氣也越來越興奮。
可惜沒等他高興多久，一個玩家便一言難儘的打斷了他：“係統不給你設置拉撒這兩樣功能，不代表不可以給你設置。你也說了，我們現在就是一串數據，給你改改難道還能是什麼難事不成……咳，彆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果不其然，這個玩家的話音還沒落地，包輝甲就收到了係統的提示：【已為您開通拉屎功能。】
包輝甲：“…………”
誰他媽需要這個功能啊！！
係統並沒有給他拒絕的餘地，開通功能的提示框消失後，提示他完成賭約的倒計時就跳了出來，鮮紅的數字每跳躍一下，都仿佛是在包輝甲的的神經上蹦迪。
包輝甲額角青筋直跳，因為他看見倒計時才想起來，距離他上次從副本出來，已經過去了六天有餘。
倒計時已經隻剩下幾分鐘了。
也就是說，他今天要麼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倒立拉屎，要麼就死在這兒。
——彆說他繳納不起滯留費用，就算交得起，也隻能延長下一次進入副本的時間門，不能延長他履行賭約的限製時間門。
包輝甲霎時麵如死灰。
玩家們沒注意包輝甲的副本倒計時，原本以為包輝甲還會想到彆的方法抵賴，結果沒有想到，包輝甲隻是臉色難看的僵硬了一會兒，緊接著居然就當著他們的麵，雙手撐著地麵，一用力，整個人就倒立了起來。
眾人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還懵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直到一股惡臭襲來，周圍的玩家瞬間門清空，讓開了一個圈。
“我靠！你他媽彆在這兒拉啊！”有玩家破口大罵。
“你有病吧！你自己定的賭約，又不是我們逼你的，有必要這麼惡心人？”
“靠靠靠靠靠……你小子下次彆讓我遇見！不然我見你一次追殺你一次！”
他們隻想看樂子，一點也不想被這種生化攻擊波及到！！
包輝甲的臉都憋紅了，卻欲哭無淚。
他也不想的啊！
但副本倒計時馬上就結束了，他不在這裡履行完賭約，難道出去遊戲大廳，被路人圍觀嗎？
兩害相較取其輕，他隻能選擇在這個人相對比較少的地方丟人了。
至少褲子還穿著，之後就算被掛到路邈的屏幕邊上，新進來的玩家也不可能聞得見味道，頂多就看見他倒立撐在那裡。
一時的丟臉換來後續的尊嚴，這已經是包輝甲的腦子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了。
然而係統既然出手了，就不可能這麼輕易就饒過他。
【經過檢測，玩家“包輝甲”並未完成“倒立拉屎”動作，或動作不標準，係統強製執行中……執行完畢。】
係統又發了個公告。
與此同時，包輝甲的褲子突然不翼而飛，兩條大毛腿杵向天空，包輝甲身上頓時就被黃白之物糊住了，係統還緊急追加了一大片的馬賽克。
包輝甲沉默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哭出聲：“嗚……”
在恐怖遊戲裡生存了這麼長時間門，連隨時都有可能死亡的副本，他都已經逐漸習以為常，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因為一時嘴賤導致的後果徹底破防，哭成傻.逼。
原本就已經退得很遠的玩家們，這下更是徹底騷動起來，一個個退出幾十米開外。
要不是舍不得路邈的直播，他們簡直恨不得直接離開副本直播間門了。
好在，十幾秒過後，包輝甲就開始了副本傳送，整個人化為了無數的數據碎片，就這麼倒立著，帶著大片大片的馬賽克，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他造成的惡臭也瞬間門消失了。
但剛才那短短的十幾秒時間門，卻對所有人都造成了無法逆轉的巨大傷害。雖然係統已經提示說把所有臭味都清除乾淨了，眾人卻依舊不敢靠近包輝甲曾經所在的地方，甚至覺得空氣中還若有似無的存在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尤其是轉頭一看，發現包輝甲履行賭約的視頻，已經上傳到了係統，掛在了路邈的屏幕旁邊。
係統還很貼心的列出了賭約的內容，以及包輝甲大放厥詞的語音：“我今天話就放在這裡了，路邈要是能通關……不，路邈這破坩堝要是能煮出能吃的東西來，我倒立拉屎！”
“……倒立拉屎！”
“拉屎！”
“屎……”
張揚的語音伴隨著畫麵不斷循環播放，玩家們終於忍不住了：“嘔……”
也正是因為這個小插曲，留給玩家們的心理陰影實在太過深刻，以至於後來路邈又用坩堝製作出了一桌子的鴨貨，玩家們仍舊無法提起任何的食欲。
路邈屏幕前的觀賞區一片乾嘔聲，惹得其他屏幕前的玩家們都好奇的看過來。
鬱潛也好奇的看了一眼。
他在寧良哲的屏幕前，沒有受到任何的視覺和嗅覺衝擊，隻是在伍海濤的轉播中聽到了那邊的動靜，感受倒是沒有路邈屏幕前的其他玩家那麼慘烈。
他甚至還有心情把包輝甲執行了賭約這件事告訴路邈。
【路邈，我們贏了！那個家夥真的倒立拉屎了！】
路邈很快回複：【……】
五分鐘才能使用一次技能，而且還必須是實時通訊，不然彈幕飄過去了，路邈就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鬱潛在路邈醒來之後，除了告訴他包輝甲那個賭約的內容之外，就沒有再說彆的廢話，在有限的時間門裡，把路邈睡覺期間門，副本內外發生的事情，都跟路邈說了一遍。
他上一條消息說的還是發現丘天昊帶的兩個玩家裡，有一個可能是情報販子，但是自己在情報販子的圈子裡也沒有見過對方，隻是莫名其妙的覺得眼熟，下一條就變成了這個。
路邈剛收到提示的時候，還以為他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寧良哲了，結果一抬眼就看見了如此有味道的一條消息，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眼前的鴨貨對他來說原本也具有極大的吸引力，但此時此刻，看見消息的瞬間門，他腦海裡回想起來的卻是物資平台降落到他們這一層的時候，從各種餐具的縫隙裡彌漫出來的詭異味道。
胃口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過對於路邈現在的情況來說，胃口消失說不定是好事。
他端起一盤子烤得外焦裡嫩的鴨子，回身走到物資平台的通道處，臉上保持著人畜無害的微笑，朝樓上的丘天昊問：“丘先生，我看著這盤烤鴨的味道不錯，怎麼給你送上去？”
丘天昊居高臨下的看著路邈，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他在考量，路邈突然的獻殷勤是因為什麼。
從立場上來講，他雖然沒有明確表示過要針對路邈，但在恐怖遊戲裡，在公開的論壇上麵指定一個玩家，說要跟對方一起玩一局遊戲，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他不信路邈不清楚這個意思。
更彆說他這次還特意帶來了周東風。
丘天昊和周東風之間門的恩怨非常的久遠，甚至可以追溯到他們兩個還沒有進入遊戲的時候。
進入遊戲之前的事情暫且不說，進入這個恐怖遊戲之後，兩人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門，其實走的是相同的路線。
從兩人的行為模式上就能看出來，他們都不是那種把所有玩家都當成敵人的孤狼玩家，而更傾向於跟其他玩家交好，展現自己大方、溫和的一麵。
隻不過他做得更加徹底，剛進遊戲就招攬了一批玩家，用比管理公司更加嚴苛的標準去管理團隊。而周東風起步晚了一些，他進入遊戲的時候，丘天昊已經在這個恐怖遊戲裡盤踞了幾年之久，在排行榜上也有了不小的名氣，手底下的隊伍更是已經成型，有了一個較為完整的管理標準。
而周東風的隊伍剛剛組建起來沒多久，兩邊就宿命般的在同一個多人副本裡遇見了。
在現實世界裡的時候，周東風就是一個愛講情誼，大過利益關係的人，他們家人都是如此，所以在現實世界裡，丘天昊很輕易的就把他們家的產業擊垮了，據為己有。
周東風顯然沒有吸收前次的經驗，在一個恐怖遊戲裡，還試圖跟彆人將什麼兄弟義氣。
相同的場麵再度上演，一次、兩次、三次……周東風身邊的玩家很快就儘數在他和他手底下的玩家追殺中死去，周東風本人也差點死了。
要不是那些人臨死給了他足以保命的道具，周東風本來早就死了，哪裡至於這麼長時間門過去，一直躲著丘天昊，導致丘天昊都沒有機會再在副本裡抓到他。
更彆說殺了他。
這一次，也不知道路邈是用什麼理由哄騙了周東風，居然哄得他不顧自己的追殺，就這麼進入了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跟他遇上的，隨機分配敵人的副本。
——跟所有進入這個副本的玩家一樣，丘天昊把這個副本裡的所有NPC和玩家，都視為自己的敵人。
隻不過如果對方暫時妨礙不到自己，他就懶得理會而已。
十足的傲慢，卻有著獨屬於強大玩家的自信。
周東風早就已經縮回自己的樓層裡麵去了，丘天昊這會兒也看不見他，隻是掃了那層樓板一眼，就意味深長的瞧著路邈手裡的烤鴨，好像看見了四年多以前，在他麵前毫無還手之力的周東風。
“確實，看起來味道不錯。”丘天昊笑了笑，眼底有一抹不明顯的嗜血，“不過你打算怎麼拿上來，要跟我的室友換位置？”
魔法高塔裡是不允許巫師們隨意離開自己的樓層的。
這一點，鬱潛給的情報裡麵也有提到。
至於丘天昊，他是從觀察中得知的——中午物資平台回升的時候，有被關押的巫師發瘋一般跳到物資平台上，試圖讓物資平台把自己帶走。然而物資平台剛剛上升到上一層，就卡住了。
純金屬質地的平台通了電，跳到上麵的巫師來不及閃躲，立刻就被電成了外焦裡嫩的屍體，被上一層陷入饑餓已久的巫師們瓜分了。
丘天昊一直沒睡，還要在平台通道的邊緣盯著路邈，免得熟睡中的路邈不知不覺間門就被室友殺死了，所以這一幕，他從頭至尾全部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跟著路邈進來的玩家都有哪些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上演這一幕的巫師當中沒有一個是玩家。
剛剛進來的玩家們都能接觸到D級副本了，不至於連這麼幾個小時的饑餓都忍受不住，直接發瘋，這個場景更像是副本必定會觸發的劇情，用來給玩家們解釋這座魔法高塔的一些沒有擺在明麵上的規則。
但即使是他這種心性，看到每一層的巫師都拚命的跳上平台，趴在屍體上大快朵頤，然後又驚慌的在到達下一層之前跳下去，免得也變成一具焦屍的模樣，都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這麼一看，這些被關押在此的巫師們還真的不像是人類，而更像是已經失去理智的野獸。
還是沒什麼智力，已經被虐待出了刻板行為的那種。
不過他隻是覺得這種場麵太過混亂原始，不論是對那個被關押到發瘋，跳上平台試圖逃脫的巫師，還是後來分食了這具屍體的其他巫師，他都沒有任何的憐憫。
當時丘天昊的屏幕前，看見丘天昊冷漠的表情，都突然感覺背後發涼。
有玩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怎麼感覺這樣的丘總看上去好冷酷無情，讓人心裡怪害怕的。”
“丘總本來也不是周大佬那種性格的玩家吧……雖然兩個人的風評都差不多，但是實際上丘總基本上就沒有在遊戲大廳裡麵露麵過幾次，周大佬在副本裡麵也不是什麼大善人的角色的。”
“不過為什麼周大佬遇見丘總，臉色會這麼難看？他們之前難道認識嗎？”
“你們都不知道？哦……也是，周大佬剛進遊戲還是新人的時候，論壇就關閉了，沒了論壇，你們這些後來的玩家不知道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