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賢王看著阿仇這麼一副苦苦哀求著不讓他去的模樣,總算鬆了口:“你不要哭了,我不去就是了。”
阿仇總算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好像活了過來,她抬手擦掉臉上的淚,露出了笑模樣。
她卻不知道擦拭淚水導致臉上的妝容半殘,眼圈周圍一片黑,臉上一片一片的白,十分的詭異,賢王看一眼就感覺自己的一顆心突突直跳,嚇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嗷!!!哪來的鬼???
可是阿仇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蹭到賢王身邊還想要溫柔繾綣一番。
賢王實在忍不了,看到她往自己的身邊靠,渾身一激靈,猛地一抬腳踹過去,把阿仇踹倒在了地上,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阿仇和他保持了距離不再靠近,賢王的靈台總算恢複了一絲清明。
他極力掩飾著剛才的失態,故作鎮定的說道:“你剛才哭了一場,回去收拾一下吧!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忙。”
阿仇這才在賢王抗拒的神色中發現異樣,想到可能是自己臉上的妝容花了,她也不敢再多留,匆匆告辭就轉身離開。
賢王眼看著阿仇離開了書房,才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轉念想到阿仇剛才忍辱負重,對玲瓏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既然說了要給她撐腰,就要說到做到,他就不信自己還能擺不平一個小店鋪?!
想到阿仇把那店鋪掌事的女人說的那麼凶殘,賢王還是十分謹慎的多帶了幾個隨侍,路上還特地叮囑了一番,隻要玲瓏閣那個醜到人神共憤還十分凶狠的掌事女人敢以下犯上,直接抽刀砍了她。
商人的身份最低賤,砍死了也就砍死了,沒什麼大不了,他金尊玉貴的一個王爺,可不能讓自己陷入險境。
一路乘著馬車到了玲瓏閣門口,賢王坐在馬車中不動如山,身邊的隨侍把阿仇那個廉價的小包一用力砸在了店鋪門框上,揚聲說道:“恭王府要的東西,你們玲瓏閣就用這些低劣的東西來濫竽充數嗎?”
街道上的人一下子嗅到了戰火將起的濃濃硝煙味,瞬間停下腳步,準備圍觀看熱鬨。
掌櫃在店鋪中聽到恭王府三個字就覺得頭皮一緊,他原本以為自己儘心儘力就算換不來好評,那也不至於再招惹上麻煩,可是有時候這麻煩不惹自來,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他悵然地歎了一口氣,揚起一臉地假笑迎了出去:“這位爺,有話好好說,還請您移步進店鋪裡麵坐一坐,喝一口茶水降降火氣。”
馬車中的賢王聲音低沉的說道:“讓你們玲瓏閣的掌事出來說話。”
掌櫃吞了吞口水,心想幸虧剛才姑娘看店鋪不怎麼忙離開了,他為了圖一個安穩可以舍掉這張老臉,反正他就是一個老奴,無所謂。
可是姑娘的麵皮薄,要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被恭王府的人找茬教訓,那可真的足夠難堪了。
掌櫃走出來朝著馬車方向躬身一禮,笑著說道:“我就是店鋪的掌櫃,爺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
賢王聽到這老東西跟他打太極,回想到丁老爺說的玲瓏閣掌事的名字,帶著一絲怒意說道:“把你們店鋪謝蕭蕭叫來說話,她要是不來,那我今天就直接把這店鋪給砸了。”
隨侍站在馬車邊氣勢十足的叫囂道:“賢王說的話你這個掌櫃可聽見了?趕緊讓人去找店鋪的掌事過來。”
掌櫃想要息事寧人的打算一下子落空,隻能求饒說道:“王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家姑娘年紀小,麵皮薄,您就不要為難我家姑娘了,有什麼事情您隻管差遣老奴。”
王爺坐在馬車裡,聽著掌櫃的一番話,無動於衷的對馬車外的隨侍吩咐道:“給我進去砸了這鋪子。”
兩個隨侍拎著手裡的棍棒就闖進了玲瓏閣,掌櫃跪在馬車前麵苦苦哀求,馬車裡的賢王沒有絲毫回應。
店鋪裡卻傳來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音,掌櫃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他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衝進店鋪去保護那些東西,卻被一雙白皙的手攔在了門邊。
一抬頭就看到謝蕭蕭不動聲色的衝著他搖搖頭,輕聲說道:“讓他們砸,我會讓他們怎麼砸的怎麼賠給我。”
掌櫃轉頭朝著馬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姑娘快走吧!恭王府的賢王在馬車裡,咱們惹不起。”
謝蕭蕭第一次這麼清晰的感受到階層的劃分,好在她並不是孤身一人,背後有靠山,這會兒麵對這些事情還不至於慌亂失措。
她看著強撐著一口氣應付這場麵的掌櫃,笑著說道:“掌櫃數歲大了,去找個茶館喝杯茶水緩一緩,這裡的事情我來解決就行。”
掌櫃卻十分不放心,一邊怕姑娘被欺負了,一邊又怕姑娘說話做事年輕氣盛,得罪了賢王。
更何況他是店鋪的掌櫃,就應該在店鋪遇到麻煩的時候幫著解決事情,現在要是走了,他算什麼人了?
謝蕭蕭不管他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轉臉吩咐身邊的秋雨:“你把掌櫃帶茶館喝茶去。”
秋雨看著掌櫃在這裡幫不上忙卻可能隨時會嚇暈倒的模樣,十分聽話的拽著掌櫃離開了。
賢王的馬車旁邊站著兩個隨侍,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肅模樣,隻有車轅上的車夫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她慢慢挪過去,套近乎的說道:“大哥,這玲瓏閣怎麼得罪你們了?”
車夫眼睛往後麵的車廂瞄一眼,說道:“這玲瓏閣做生意不講信譽,給我們恭王府做的東西竟然以次充好,我們今日是來找這裡掌事的。”
謝蕭蕭瞥了一眼馬車車廂,猜測著車廂裡是不是就是那個沒有王妃命,卻一身龜毛病的侍妾。
她就知道給這侍妾做的小包再好都得被挑刺,這會兒淡然的說道:“玲瓏閣一直以來都是最好的料子做出來的東西,你們這麼詆毀它是有什麼證據嗎?”
車夫指了指店鋪門口地上的那隻廉價小包,輕蔑的說道:“喏,地上的那隻小包就是玲瓏閣給我們府裡做的,一百兩一個的小包,用的是最差的皮料,上麵的裝飾也是不像樣,還敢賣這麼貴,簡直就是欺詐,如此招搖撞騙的店鋪砸了也就砸了。”
謝蕭蕭上前去撿起地上的那隻小包翻了翻,撇了撇嘴不樂意了,這壓根就不是玲瓏閣中的小包,往她的店鋪潑臟水,她可不答應。
一個侍妾也敢這麼囂張?
果然樹大必有枯枝,回頭得找王妃說說,給她支支招,這樣的人應該好好修理。
她伸手敲了敲車廂,語氣不善的說道:“侍妾姐姐,你這隻小包不是我們玲瓏閣的,可不帶你們這麼往人身上潑臟水欺負人的啊!”
清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滿,車廂裡的賢王沉聲問道:“你是誰?憑什麼替玲瓏閣說話。”
謝蕭蕭倒是沒想到車廂裡會有男人,要說侍妾的車廂裡的男人,那隻能是賢王了。
行!有個能主事的人最好,她也不想和一個無理取鬨的侍妾理論。
謝蕭蕭看著圍觀的人群,揚聲說道:“我們店鋪裡的東西賣出去,那都是有拓印的,就像這種小包,我們配件上都印了玲瓏閣的章。我手上這個一看就不是我玲瓏閣的東西,你們可不能如此仗勢欺人。”
現代怕盜版,古代怕砸場子,看,防備這麼一手現在可不就用上了?
賢王卻不信她,他更相信阿仇對他說的那些話,玲瓏閣店鋪的掌事就是一個顛倒是非,粗俗無禮的人,不就是現在這副做派嗎?
竟然直接否認這小包是玲瓏閣的東西。
賢王聲音中透出幾分凜冽:“你就是玲瓏閣的掌事?”
謝蕭蕭並沒有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想要和賢王對話,沒有點身份他也不會搭理自己。況且這事指望不上掌櫃,她隻能自己解決,現在這麼多人圍觀在這裡,她不亮出自己的身份,說話就失去了信服力。
她點著頭說道:“對,我就是玲瓏閣的掌事,我對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看看我店鋪中的小包,每一個小包的配件上麵都有玲瓏閣的拓印。”
賢王聽著謝蕭蕭在馬車外的強詞奪理,黑著一張臉一把掀開簾子,他要讓這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掌事知道胡說八道,顛倒是非的下場。
玲瓏閣過了今天要是還能開下去,他就倒著爬回王府。
簾子一下子甩在謝蕭蕭的臉上,惹得她敏感的鼻子發癢,一抬頭虛眯著眼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賢王一出來就對上謝蕭蕭的噴嚏,揚起手就朝著謝蕭蕭拍了過去。
媽的,那麼醜一個女人對著他打噴嚏,他晚上還能吃得下飯?
直接一巴掌拍死她得了。
揚起的大手堪堪離謝蕭蕭的臉頰一寸之距,眼看著就要落下去,謝蕭蕭被這突如其來的掌風嚇的花容失色,睜大了一雙含煙籠霧的桃花眼看著賢王,本能的向後彎腰躲避,像是一隻在山林間受了驚嚇的小狐狸,轉身就要溜走。
賢王看著她明豔動人卻驚慌失措的模樣,驟然間好像心跳停止,甚至忘了呼吸。
他那隻要扇她的大手瞬間轉了一個方向,把即將要摔倒的謝蕭蕭一把撈了回來,緊緊的護在他的手臂之間。
一顆停止跳動的心一瞬間怦然心動,恢複了活力,還帶上了一種隱秘的渴望。
謝蕭蕭被賢王圈在臂彎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站穩身子立馬退離了賢王身邊。
轉念想到他剛才想要伸手打自己,她不禁冷著一張臉,聲音裡仿佛都帶上了冰渣:“賢王要是來欺壓我一介小女子的,您隻管說一聲就是了,大可不必拿彆家的東西做幌子,我人微言輕自然不敢與王爺這樣的皇親國戚抗衡。”
說著不敢抗衡,可是這一副炸毛的姿態,明明就已經想紮人咬人了。
賢王卻不生氣,甚至上前靠近她兩步:“你這小姑娘是玲瓏閣的掌事?”
跟阿仇說的完全就不是一個人啊!什麼又醜又凶殘,明明就可愛又刁蠻,讓他的一顆心都忍不住泛軟。
謝蕭蕭對他敵意滿滿,感覺他這話很有挑釁的意味,怎麼?看她年紀小就想欺負她?
她抬眸瞪他一眼,悶聲說道:“我是年紀小,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哼!敢欺負我,敢來玲瓏閣找麻煩,當心皇帝哪一天尋個由頭砍了你!
賢王看著她這副嬌蠻的模樣,眼中盛滿了笑意:“主要是有人跟我說玲瓏閣的掌事姑娘又醜又蠻橫,你不像啊!”
謝蕭蕭對這些詆毀無動於衷,隻是拿起手中的小包說道:“賢王說我的店鋪中賣給你們低劣的東西,那麼現在你看清楚,這小包不是我店鋪中的,您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待啊!”
賢王臉上的笑意凝滯,感覺這事大條了,小姑娘會因為這事討厭他的吧?!
不過他態度轉變的很快,之前還是一幅上門找茬的模樣,這會兒已然是一副和煦親切的樣子,再一端起王爺的身姿,妥妥一個矜貴持重的美男子。
二十五歲的賢王的確算得上風流倜儻,雖然已經妻妾成群,但依然有很多姑娘往他身邊撲,他對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他十分儒雅的笑著說道:“謝姑娘想要我給你一個什麼樣的交代呢?”
謝蕭蕭想說當然你讓人砸的東西當然得照價賠償啊!但是到底顧忌他王爺的身份,不敢太過放肆,心想著以後有機會了要在張公公麵前告一狀,這些損失一定要讓賢王賠回來。
這會兒卻克製著心裡的火氣,一臉菜色的說道:“王爺現在是不是應該趕緊讓你的人住手啊!再砸下去我這個鋪子就真的開不下去了。”
賢王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完全忘了其他的事情,被這麼一提醒,立馬醒過神來,以命令的口氣對店鋪中的兩個隨侍說道:“阿明,阿亮,住手。”
店鋪中的打雜聲一瞬間停止,謝蕭蕭一臉愁容的走進店鋪,看著一地狼藉的店鋪,已經無力吐槽了。
上一次碰到丁家那個冤大頭,她被砸一回還背地裡賺了一筆,這一回可真的是血本無歸了。
謝蕭蕭氣的想撓頭,更想撓死賢王,他憑什麼連事情都不講清楚就打砸自己的鋪子啊!
真是太過份了!!
他竟然還看著自己笑???
謝蕭蕭摳了摳自己的指甲,好想把他那張臉撓出血來,讓他血債血償。
賢王看著她那一張小臉上生動變換的表情,感覺那一顰一笑都讓他忍不住心動歡喜,感覺到她在生氣,他含笑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低哄的意味:“你店鋪裡的損失我會賠給你。”
謝蕭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眼眸亮了亮:“真的?”
不等他應答,謝蕭蕭跑到櫃台上抓起紙筆拍在賢王的麵前:“那你寫下來,承諾你會賠償我店鋪中的損失。”
要是他回頭反悔不承認,她就收好這張承諾書,等以後讓唐潛收拾他。
賢王知道她是不信任自己,怕他反悔,但是隻要一想到兩人結下了這麼大的梁子,估計他一寫了賠償的承諾,她會立刻攆自己走。
於是他念頭一轉說道:“賠償你店鋪的損失那你得把賬算清楚給我看才行啊!不然你說多少我賠多少,豈不是把我當冤大頭了?”
謝蕭蕭想想也是,把店鋪中躲在樓上的小丫鬟們都叫了下來,吩咐道:“你們現在去查一遍,被砸的東西有多少,一會兒全部報給我。”
小丫鬟十分有眼見的上了茶水和點心招待賢王,還有那不安分的,手裡忙著收拾店鋪,視線卻不停往賢王身上飛,讓謝蕭蕭更加生氣。
賢王好看嗎?一副小白臉的模樣,有什麼好看的?!長得麵如冠玉,一點兒都不爺們,不是謝蕭蕭喜歡的款。
王府裡正妃、側妃、侍妾、通房好多個,簡直就是個海王。
今天來找麻煩,就光聽侍妾的一麵之詞都不加以求證,說明做人沒什麼原則。
手裡沒什麼權力,隻能欺負自己這樣的小姑娘,剛才還想打她,可見人品也不怎麼樣。
反正謝蕭蕭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也沒在賢王身上找出什麼優點,總結下來就是除了空有個王爺的名頭,其他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