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頓沒有說話,整個書房裡安靜到氣氛都很凝滯。
林秘書長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他剛剛覺得,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幾分鐘後,諾頓開口了,“之前裂穀裡王蟲數目有異。”
林秘書長點頭,“是的,陛下,應該就跟它有關。”
幾乎每次蟲潮,王蟲的數目都會恒定在一個數值上,如果裂穀裡數目少了,就會在其他地方補齊,裂穀裡的數目每次蟲潮都有些波動,但從沒有今年這樣,驟降了三分之一。
往年大部分王蟲都會誕生在裂穀,被格蘭斯屠戮完。
諾頓抬眼,看向林秘書長,“你覺得格蘭斯舊土被製造出來的裂穀,跟這條新的裂穀,會有聯係嗎?”
林秘書長這次低了低頭,並沒有回答。
當年各國集體在格蘭斯的舊土上開拓了裂穀,用來抵擋蟲潮。
他們製定了成熟的規則,在裂穀中飼養一定數目的王蟲,對上麵的居民進行所謂的援助,投放下物資還有武器,卻嚴格把控著出入。
最諷刺的是,流浪星域的星盜反而可以隨意進出,展開劫掠,除非他們觸碰禁忌,從這個星球上帶走任何人,劫掠無罪,殺人無罪,將人帶走才是有罪的。
等到蟲潮臨近,各國的戰力都會早早地趕到,然後在蟲潮前期冷眼旁觀,等到它們被消磨了一定的數目,突破星球上居民的防線後,再聯合起來,集中攻擊。
但就算是這樣,他們也隻能消滅近半數的蟲族,剩餘的王蟲會流竄到流浪星域,進而進入各國,但比起之前,這樣已經減輕了他們很多壓力。
最後,等待蟲潮過去後,他們會在格蘭斯舊土定期投放物資,為下一次蟲潮來臨做準備。
當時作為流浪星域一部分的格蘭斯舊土,就連星盜都會在蟲潮前後繞路,然後在投放下物資後去進行劫掠。
如果不是格蘭斯的意外誕生,格蘭斯人依舊過著如同家畜一樣被飼養的生活,然後在一波波的蟲潮中間苟延殘喘。
使用裂穀抵禦蟲潮的模式能使用很久,這種模式,比起在此之前的方法,某種程度上稱得上高效,而這種高效的模式,是建立在格蘭斯人被如同家畜一樣屈辱的飼養,還有被迫的犧牲跟鮮血之上。
從那樣的地方走出來的格蘭斯,被各國所排斥是很理所當然的。
但它就像一隻剛剛長成的凶獸,野心勃勃,活力十足,吞食了一切試圖將它覆滅的東西,直到成為了今天這樣的龐然大物。
即便到了今天,裂穀是格蘭斯的責任,也是橫貫在格蘭斯身上的巨大傷痕。
任何一個格蘭斯人都不能對此釋懷,也輕易不會觸碰。
書房安靜了一會兒。
諾頓沒有接著往下,而是道,“接著追蹤,讓無麵有情況就隨時彙報,最好能得到大體的數目,同時讓軍隊做好準備,派戰艦去附近駐守,但是不要打草驚蛇,它的位置在流浪星域,如果裡麵的王蟲跑掉,就不好處理了。”
林秘書長俯身,“是,一有變動我儘量立刻向您彙報。”
隨後他直起身,但沒有離開,林秘書長接著道,“還有一件事,陛下。”
諾頓示意他講下去。
林秘書長明顯比剛才要放鬆一點。
“無麵臨時發展了另一名臥底,代號零三,原本生活在流浪星域的628號行星,後麵被蜘蛛作為試驗耗材購入,是組織內部實驗失敗的產物,後來就被重新利用,作為清掃工具使用。”
林秘書長說到這裡頓了一下。
諾頓也走了一下神,他麵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指節彎曲了一下。
葉默也是蜘蛛內部的實驗產物。
他忍不住想,如果葉默那時候沒有被葉知遠留下來,而是被蜘蛛帶走,現在可能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被作為工具使用,直到將他壓榨殆儘。
諾頓眼神愈冷。
林秘書長接著道,“無麵回報的情報上,對方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喜怒無常,但是對蜘蛛並不儘心,甚至可以稱得上敵視,隻是苦於無法擺脫,所以一直為蜘蛛效命。”
“根據我們已有的信息,他經常跟無麵搭檔,如果兩個人長時間一起搭檔,無麵很難瞞過他傳遞情報,將他發展為我們的人很便利,我認為可以接納試試。”
諾頓點了一下頭,簡單回道,“可以。”
林秘書長點頭,“我了解了,會儘快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