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做得太漂亮了。”……(1 / 2)

出了營廳大門, 才知道已經午後了,冬陽明晃晃照在褐黃色的校場和磚牆黑瓦的積雪上,顧莞才感覺饑腸轆轆, 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精神緊張腦力消耗餓得比體力勞動還快啊。

特使行駕已經離開營部,其餘非靈州大營者也緊隨其後,而本部不少將領在看“秦文萱”和小廝。他們當中有不少人, 是看著秦文萱長大的, 知道她不可能會這些的,但他們都沒吭聲, 有個絡腮胡穿黑甲的走過來,小聲:“你們快回家吧,我送你們出去。”

他帶著秦文萱顧莞快步往轅門行去, 特使儀仗後的禁軍還有些未通過轅門,兩人特地避一側等了等, 李弈墜在最後麵, 他慢悠悠打馬往轅門而去。

不經意拐到顧莞這邊, 在距顧莞兩人五步遠左右稍稍勒了一下馬,他望了顧莞一眼。

顧莞:“……”

李弈目視前方, “我說過的話,永遠算數。”

聲音不高不低, 剛好被顧莞兩人聽見,李弈“駕”一聲, 也策馬出了轅門。

顧莞比秦文萱苗條一點,穿得厚,額角汗水越來越濕透,見禁軍出儘她也趕緊拉著秦文萱出去。

秦文萱望一眼李弈:“姐……小姐,那是什麼人?”

她本想說姐姐, 被顧莞一捏,立即改口,又急忙左右看了一眼,好在身邊沒有人。

顧莞瞥了眼李弈一行,沒見虞嫚貞,不過想來李弈也不會做入營作供還攜妻這種授人話柄的事,她也就不管了,顧莞拉著秦文萱健步如飛:“一個不太好也不太壞的人。走,咱們快回去!”

秦文萱便沒有再問,她如今全副心神都在父兄身上,食都不知味,更甭提關注其他人了。

兩人匆匆趕回舊宅,秦夫人文氏已經醒過來了,她掙紮地坐起來急忙詢問,文氏臉色蒼白頭暈目眩,忍著嘔吐虛弱地詢問,秦文萱不禁目泛淚花,她急忙將今日的初審和後續的猜想告訴了母親。

文氏根本躺不住,三大一小四個人在焦急等著。

顧莞本來還算鎮定的,畢竟她和謝辭又不一樣,但這種生死攸關的焦灼情緒實在太容易感染人了,而且謝辭最好走最平坦的估計也就這麼一條路了,隨著時間推移,她也變得心急起來了,傍晚胡亂做一點飯湊合吃還差點把手給切了。

就在顧莞趕緊縮手,洗菜的秦文萱急忙問:“顧姐姐你沒事吧……”的時候!

兩人聽見“哐當”一聲前院大門打開的聲音!

緊接著,是急促的奔跑聲。

顧莞秦文萱立即對視一眼,兩人把刀和菜一扔,往外麵飛跑出去!

一前一後,兩波大大小小的腳步聲以最快速度彙合了!

來人秦家的家衛衛隊長,身後還帶著手底下的好幾個家衛弟兄,他們現在已經不能穿鎧甲了,於是卸下了,個個一身風塵仆仆的棉布勁裝,在外頭跑了大半個月難以安枕,個個眼下青黑難掩憔悴,但今天,他們卻前所未有的容光煥發,“小姐,小姐!夫人呢?”

衛隊長連上下男女都拋在腦後,直接衝進了二進院直奔正房,在廊下和顧莞秦文萱迎麵碰上,一行人喜形於色,衛隊長激動道:“那位公子好生厲害!!咱們已經把嫁禍於將軍的人找出來了!!”

顧莞秦文萱連同掙紮著撐起扶著往這邊走的秦夫人文氏四人聽見了,登時大喜過望。

衛隊長又慚又疚:“咱們的方向錯了,幸好那位公子及時趕到,不然,不然隻怕要不好了。”

……

再說謝辭那邊。

他離開舊宅之後,很快把炭車扔到一邊,由小廝帶著,很快和秦家這邊的人彙合了。

秦顯父子叔侄被羈押之後,軍籍上的親衛都被一同限製待審,同時將軍府上主要的管事,但家衛以及其餘的僅剩忠仆,卻一直焦急在外奔走著。

還有秦顯麾下的將領們,他們人不能缺勤,卻將得力心腹和兒子等等人都遣了出來,一邊在外一邊在內,都在為這件事殫精竭慮。

衛隊長雙眼熬得通紅,他掩不住焦急:“那些人掃尾掃得太乾淨了,我們隻查出來那些北戎人是來自昆渾部和莽爾辛部。”

他匆匆給謝辭介紹在場的人,有秦家家衛家仆的,有將領們遣出的,介紹到最後七八人的時候,衛隊長頓了頓,說:“這是宣州蘇將軍的長子蘇維。”

那一行七八人,原來有數十個的,但其餘分頭遣出去了,為首是個沒有穿甲胄但身姿筆挺明顯是軍戎出身的年輕人,剛剛趕回來的,被介紹時他有些不自在低了低頭。

謝辭閃電抬起瞥了眼,但他很快收回目光,“繼續說,還有其他嗎?”

另一名校尉甲胄的青年說:“我爹已經在軍中遁著飛羽營的線索在追查,隻是牙將任敏都已經服毒自儘了!阿爹立即就找了誰把他們五個關在一起的,查到卒長,但這人失蹤了,我爹正使人去他家裡和查他近日接觸過的人及其餘異常。”

“梁將軍一直在查究竟是誰吃裡扒外,私通北戎構陷將軍!”

“有幾個懷疑對象,梁將軍正在加緊查,命我們今日務必把這些事情查清楚。”

看來,靈州營中的將領們也立馬就意識到了,他們之中出了內鬼。這一連串的裡應外合各種布置下來,非得有一個在靈州大營內位高權重者不可。

便裝的校尉手裡還拿著一張紙,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他們剛才正在讀紙和分配任務,語速又快又急,顯然他們也十分焦急。

“你們這樣太慢了!來不及的。”

謝辭瞥一眼寫得密密麻麻紙張,都是有關那幾個懷疑對象的,但根據這些要查的事情可以判斷出來,明顯他們還沒查到什麼確切的東西。

甚至有可能這是對方提早就布置好了,什麼誘賭家人贏大錢什麼的,都是煙霧彈,用來模糊視線隱藏自己的。

衛隊長:“……那怎麼辦?!”

大家都咬著牙關,憋著一口氣,可他們心裡卻不是不知道,特使已經來了,他們到現在卻還沒有找到一個可以稱之為突破的線索,他們很可能是無力回天了!

這種情緒死死壓在心裡,大家都不敢想不敢說,謝辭這麼一說,衛隊長聲音都變了。

大家互相對視,一時都有些忍不住了。

“跟我來!”

謝辭二話不說,立即轉身。

衛隊長等人一愣,立馬分批跟看出去。

暮色之下,夕陽最後一點餘暉已經消失,冬季天黑得很早,還有一個時辰左右就宵禁了。

衛隊長校尉幾人緊隨其後,謝辭問他們:“你們有辦法送幾個人進將軍府嗎?要快!”

靈州總督府又名靈朔大都護府、靈州大將軍府,在秦顯父子成為嫌疑人被羈押之後,已經清空並由藺國舅及靈州大營共同遣人遣兵圍封住。

衛隊長和校尉青年有些驚訝:“進將軍府做什麼?”

太陽下山,冷風一下子寒了幾倍,凜冽的北風夾著雪沫鋪麵而來,謝辭喉結動了一下,他說:“尋找偽造的賬冊。”

一聲出,被呼嘯的冷風迎麵壓下吹散,讓他微啞的聲音顯得更沉更殤了幾分。

短短七個字,動魄驚心。

謝辭修飾手背的妝粉下,如今仍可見相當清晰的鞭痕痕跡,這是他被刑囚拷問時留下的,短短半月,心神俱殤,死去活來。

這一樁樁,一件件,對方栽贓陷害的流程,謝辭知道,他是在日複一日的嚴刑拷訊中得知的。

——先是賬冊。初審證據確鑿,同時在將軍府暗格找到通敵賬冊,而後在彆院起出大量的贓銀,板上釘釘,複審無異,上呈天子,宣判定罪。

如今秦顯一案驚人相似,不是對方沒有新招數,而是這一招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搗黃龍。

要快,因為特使已經抵達靈州,隨行一千禁軍,按流程特使會遣禁軍接手將軍府的圍封,而後開封搜查的。

謝辭一行以最快速度趕至將軍府,因著目前還是藺國舅和靈州大營兵丁共同圍封的將軍府,校尉去了一會,很快回來,帶著他們悄悄從側門進去了。

偌大的將軍府如今靜悄悄的,房舍簷樹悉數被夜色籠罩,微微的月光無聲照在樹梢脊頂,隻聽見風吹樹動的沙沙聲和偶爾沒關緊的門窗“咯咯”作響。

進來五個人,他們分頭又聯手,先後將秦顯本人的內外書房、小議事廳、小校場休息室,甚至連後宅正院甚至秦家幾口的臥室的搜遍了,暗格找到一個,卻是秦顯擺放軍機密令等公物的地方。

“怎麼辦?!”

那青年校尉叫衛真,急得團團轉,一時隻恨自己沒學過機括機關。

謝辭側耳聽著,外頭遠遠傳來軍靴落地的聲音,正衝將軍府而來,很快騷動聲響了,是禁軍來了,正與原圍封的兵丁在交接。

謝辭毫不猶豫道:“放火!”

他飛速掏出火折,還剛才特地灌的一壺桐油,選擇了可能性最大的秦顯外書房,把桐油往燈盞上一潑,火折一伸點燃。

“等一盞茶,沒人來我們去點內書房和正院。”

——既然能把賬冊放進來,那對方在圍府兵甲中肯定有人,對方放了賬冊之後,肯定會時刻關注這裡的。

誰料正值交接要離開之際,突然發現起火,這人擔心大幾率要大急趕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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