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64章 “告訴我,是誰?是誰通風報……(2 / 2)

他扔著淩雲:“快帶人去!”

淩雲急忙接住金令和身份牌,帶著七八個人掉頭衝出去。

黑黢黢的山嶺中,一刻多鐘之後,很快追蹤到鄭守芳一行人馬的蹤跡,足足一百個號人,前方一山如駱駝趴伏,相夾一穀如窟窿。

秦瑛和顧莞趕到落駝窟的時候,狹窄的窟穀已經廝殺得血流遍野,謝辭雙目如電光,疾速落過密密麻麻茅草山蕨的穀底,他搶先了鄭守芳一步,嗅到一股尿臊的味道,他倏地一停,一把掀開幾乎能以假亂真的草毯子,從裡麵揪出一個死死抱著一個大匣的肥胖皂服男人來。

謝辭劈手搶過大匣,打開一看一翻,果然正是新新舊舊的詳細賬冊和證據。

他將匣子整個往李弈方向一拋,李弈衝天躍起,準確接住。

謝辭已掉頭殺了進去。

激烈的廝殺當中,他一拋那個木匣,左側方向果然大動,謝辭倏地找到了目標,“鄭守芳!鄭守芳!!”

他渾身猩紅,殺氣騰騰,血戰到了最後,將鄭守芳身邊的高手幾乎殺了個乾淨,鄭守芳駭然,掉頭急遁。謝辭一刀殺掉鄭守竺,掠追而上,在黑黢黢的山林中,他一刀擊中鄭守芳的背上。

這個害他父兄含冤身死謝家滿門傾覆的罪魁之一啊!謝辭如奪命修羅,眉目染煞雙目含戾,他一刀廢了鄭守芳的兩條手筋,一腳狠狠地踩在他的臉上,碾壓著,將他踩進泥地裡。

要不是他還不能死,謝辭當場將他千刀萬剮!

……

山林黑黢黢的,隱約聽見司馬莊上來的方向傳來腳步聲,還有火把蜿蜒而上的點點痕跡。

是儒平官衙的人。

現在鄭守芳逮到了,證據也終於到手了

趁著這個空檔,李弈一抹長劍還鞘:“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要知道,他們的目的和欽差團是不一樣的。

馮坤可沒有說讓他們證據和鄭守芳交給伊仲齡。

在李弈和謝辭的有所刻意之下,李望受傷昏迷,現在馮坤的人也就剩下一個馮茜,正好商量事情。

山腰火把點點,身後他們的人正忙著檢查補刀以及以最快速度包紮傷口。

謝辭李弈商量了一下,很快定下兵分兩路。

李弈目標大,帶著大部分留下來在欽差團。

而謝辭帶著他的人和部分儒平衙差證人、賬冊鄭守芳和馮茜等輕車簡行,先悄悄返回中都。

鄭守芳和賬冊已經在他們手裡的,不管馮坤想乾什麼,在將這兩者交予馮坤完成任務之前,他們絕不能再被任何人截了去。

……

不管是李弈,抑或謝辭,都對局勢有著異常敏銳的嗅覺。

他們能感覺得到,自己正身處一個旋渦之中,一個不慎,粉身碎骨。

在成功擒獲了鄭守芳和得到賬冊之後,這種芒針在背沉沉空懸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商定了之後,儒平官衙的人舉著火把趕到來了,他們已經在山下的司馬莊了解了一遍這件事,死了這麼多人,是大事,上來駭得瞠目結舌,但還是哆嗦著趕緊把現場巡了一遍並了解清楚事實。

完事以後,謝辭直接帶走了一半儒平官衙的人,半恫嚇半挾迫的,後者戰戰兢兢跟著走了。

謝辭一行當夜就離開了,換裝改容,迂回遁入人群。李弈給他反複掃尾,動用了自己一切的人手和手段確保不露任何痕跡。儒平官衙剩下那一半人也交給他,李弈可以確保短期之內,最起碼謝辭抵達中都之前,對方不會把這件事情聲張出去。

確保了謝辭交貨的時間門。

李弈的手段,是可以相信的,不提顧莞知道的原文男主,單單他一個人,能在流放家破父亡的情況下,操作複爵,一步步從荒涼的大西北走出來,重返中都,聚攏勢力,他當年也才十幾歲。

李弈的手段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傳過一封信,篤定的口吻說已經處理妥當了——寧州那邊並沒有出現漏洞。

可偏偏就是出事了。

在謝辭帶著人押著鄭守芳和賬冊剛剛抵達京畿抵達,還沒來得及往中都裡給馮坤傳信之際。

秋陽正熾,殘陽如血。

連日急趕小心謹慎一行人都很是疲憊,剛剛摘下竹笠叫小二端茶端飯來,突然外麵就安靜了。

突然死寂,一絲聲音都無。

謝辭“啪”一聲放下筷子,霍地站起,大門外忽傳來腳步聲,一種特有的軍中行伍人的腳步聲,是禁軍。

緊接著,一色便裝禁軍手持雁翎刀出現,最前方一個須發皆白聲音尖細麵色紅潤的老太監。

——這人頭戴黑色襆頭,身穿藏藍無花紋的棉布圓領袍,但謝辭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他曾經見過很多次這人到忠勇公府宣旨,玉泉宮禦前大總管陸海德。

老皇帝的股肱心腹,最貼身的人。

而跟在陸海德同出這趟暗差的,還有禁軍統領中郎將龐淮。

這些人逆光而來,突兀出現,當場,客店內所有人大駭失色,渾身血液突然像淬了冰一樣!

陸海德站在三級台階上,抬花白的眉直視正中的謝辭,聲音又尖又細,聽不出喜怒:“謝辭!陛下有召,請罷。”

他下巴衝邊緣的大箱點了點:“把鄭守芳和賬冊都帶上。”

秋老虎炎炎,刹那如墜冰窖。

謝辭身後還有秦關陳珞賀元顧莞甚至徐氏母子等等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陸海德帶來足夠多的人,他喘氣很重,僵立良久,龐淮上前,低聲道:“謝辭,走吧,陛下召你玉泉宮覲見。”

謝辭最終跟著陸海德龐淮進宮覲見了。

這個龐淮,和謝峷相交多年,秦瑛瘋一樣衝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她什麼都顧不上多說,“季雲!為什麼,為什麼……小四進宮會怎麼樣?!”

龐淮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但陛下確實是召見謝辭,因為鄭守芳,也不全是鄭守芳。”

或許好,或許壞,他也不知道。

他不敢多說,也不敢揣摩聖意,但反正隻能說,陛下是私下召見而不是直接下旨讓殺了,未必是壞事,但誰也說不準。

龐淮低聲說了一句,拉開秦瑛的手,快步出去了。

鄭守芳和賬冊裝車,謝辭上的另外一輛車,他最後回頭看一眼,夜色裡,登上那輛半舊馬車,一行人鏢局打扮的人,很快消失客店的後門。

顧莞的心涼了半截,秦瑛和龐淮說的話她聽見了,她理智上也知道,老皇帝這麼大費周章召見謝辭,必然不是為了賜死他的。

但生和死,必定在老皇帝的一念之間門。

顧莞手腳像灌了鉛,墜墜冰冷,她追出去一路,在黃土路上一直追出三四十丈被攔下不準追,她捏緊雙拳,掉頭衝回客店裡。

偌大的院子,落針可聞,大家駭然失色,一動不動。

有跟著她衝出去的,又跟著衝回來的。

夜風如鞭,顧莞站在庭院裡,環視每一個人,“是誰?告訴我,是誰?是誰通風報信的!”

她問到最後,嘶聲厲喝。

——他們之間門,有一個內奸。

李弈的能力她是相信的,隻要他拖住哪怕一天,他們都能夠順利把鄭守芳和賬冊交給馮坤。

可偏偏,他們剛剛踏入京畿界碑之內就被陸海德迎頭兜住了。

他們這一路上有多麼小心再小心,顧莞很清楚,是絕對不可能泄露痕跡的。

最重要的,顧莞就站在謝辭身邊,但她看得真真的,陸海德眼神掃過謝辭以及他身後的秦關賀元陳珞等等人那一眼,極短暫但一點都不意外,並且,他眼風一動就精準鎖定了鄭守芳和賬冊所在的大箱。

種種痕跡,顧莞幾乎是馬上就意識到,他們中間門有人通風報信。

對比起被一路監視,被對方了如指掌,顧莞更相信他們這一群人當中出了內奸。

“是誰?”

顧莞厲聲:“告訴我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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