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這書袋好漂亮啊。”書袋掛在元寶身上,他摸了又摸,愛不釋手。
書袋裡麵有三層, 中間門那層放書, 上麵那層放筆墨盒,還有個小夾層放珍貴的物件。
歲荌嗯了聲,想了想,還是跟元寶說,“這是師父女兒沒來得及用的書袋。”
元寶歪頭看歲荌。
“師父女兒去世了,雖然她沒來得及用, 但元寶可以替她背。”歲荌手搭在元寶腦袋上。
元寶似懂非懂,“那我要替師姐姐用仔細些。”
說著把書袋抱在懷裡, 生怕被路人擦著碰著。
歲荌笑。
劉長春能把書袋拿出來給元寶用,一定程度也說明了她在慢慢釋懷。
兩人出去的時候,何葉提著包袱來了趟永安堂。
劉掌櫃在櫃台後麵看歲荌昨天晚上默寫的藥單, 隻聽見腳步聲,頭都沒抬便問,“要點什麼藥?”
沒聽見對方回話,劉掌櫃才抬眼看。
何葉穿著常穿的那身月白色長袍, 氣質溫婉, “什麼藥都不要。”
劉掌櫃笑, 示意他坐, “那是自然, 你那兒什麼藥沒有。”
她越過櫃台, 給何葉倒了杯水,“來找元寶對吧,他出去了。”
能讓何葉上門的, 如今永安堂中也隻有元寶了。
何葉聞言略顯疑惑,“出去了?”
“對,去買筆墨跟衣服了,”劉掌櫃走到櫃台前,把那張被她仔仔細細壓在算盤下的紙輕輕抽出來,渾不在意似的遞給何葉看,“元寶寫的,歲大寶一口一個好苗子,非要送他去學堂。”
何葉接過紙垂眸看,上麵歪歪扭扭的筆跡能看出“歲歲”二字。
他眼裡不由露出溫柔笑意,“是不錯。”
劉掌櫃嘖嘖,“歲大寶還說要讓元寶學跳舞,也不知道她圖個什麼,學那多浪費銀錢。”
何葉坐在圓凳上,聞言將紙放在一旁,輕聲說道:“這世上有太多比銀錢更昂貴的東西,大寶這方麵便做得很好。”
劉掌櫃感覺何葉在內涵她,沒敢再吭聲。
“我給兩個孩子做了身衣服,正巧趕上元寶要去上學,看來我這禮物送得也算及時。”何葉垂眸撫著腿上的包袱,“你母親待我不錯,如今你有了徒弟,我自當送一份禮。”
他抬眸看劉掌櫃,“你彆多想。”
劉掌櫃能多想什麼呢。
兩人間門安靜下來,劉掌櫃慢吞吞回到櫃台後麵,繼續看藥單。何葉也沒說要走,隻拿過桌上的藥草冊翻看。
等了約摸半個時辰,兩個孩子才回來。
“何叔叔。”元寶脆聲喊,他一副長了見識的小模樣,進了藥鋪看見何葉在,就跟他叭叭,“好多人在買衣服啊,那些衣服什麼顏色都有,好好看。”
元寶今天心情明顯很好,話很多。
何葉溫柔地笑,“那元寶買了什麼顏色的衣服?”
“黃色的。”元寶身上穿著一件黃色的,懷裡抱著小包袱,裡麵還有一件青色的,他打開給何葉看。
歲荌出去一趟渴死了,倒了兩碗水,伸手遞過去一碗給元寶喝。
元寶也渴了,手捧著歲荌的手背,低頭大口喝水。為了省錢,一路上他目不斜視,半點吃食都不看。
雖說不餓,但走了小半天倒是渴壞了。
等他去何葉麵前,歲荌才忍不住湊到櫃台前跟劉掌櫃抱怨,“太貴了,元寶那兩身衣服太貴了!”
那才多少布料,就比大人的衣服還貴。
劉掌櫃掏出算盤給她算,“春夏布料,差不多十七文一尺。你給元寶買的是成衣,這裡麵還有手工費用,約摸著今天出去一趟,得花個快二兩銀子吧?”
歲荌驚詫地看著劉長春,佩服到給她豎起大拇指,“厲害!”
不愧是大貔貅!
沒出門都知道她花了多少錢。
劉掌櫃晃了晃算盤,算珠清零,微微挑眉,“你說你圖個什麼。”
“圖個快樂。”歲荌看向元寶。
元寶有點不好意思地提著衣擺轉圈給何葉看,像隻輕盈的蝴蝶。
他本就生得好看,如今穿上新衣服,活脫脫像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矜貴氣十足。
尤其是穿著這身黃色的衣服,簡直就像塊金元寶。
他剛才走在街上挺胸抬頭,整個春日的顏色都不抵他身上的那點黃,惹得好多人看。
劉掌櫃嘖舌,戳破歲荌的得意,悠悠說道:“兩百文啊。”
歲荌頓時抬手捂著胸口,一陣肉疼,“快彆說了,好看就行。”
不能提錢,提錢心疼。
劉長春湊頭跟歲荌說,“你也不是沒有收獲。喏,何掌櫃說要送你一身新衣服呢。”
“送我?”歲荌茫然。
“我也給元寶買了衣服,”何葉正好開口,抬手把歲荌招過來,“也有你的一身。”
歲荌眨巴眼睛,“我也有?”
“嗯。”何葉把包袱裡那身淡青色衣服遞給歲荌,“去試試大小。”
他全靠目測,沒量過,也不知道是胖是瘦是長是短。
歲荌頓了頓,接衣服前先看了眼劉長春。
會不會不合適?
劉長春看傻子一樣看她,拚命暗示。
這還不收下?免費的衣服,這種好事她還遲疑?!
歲荌,“……”
歲荌去後院換衣服,何葉在屏風後麵給元寶把新衣服穿上。
何葉幫元寶整理衣領袖口,很是滿意,“剛剛好。”
等歲荌出來,元寶跟歲荌站在一起,兩人身上穿著一大一小同款顏色的衣服,及其亮眼。
何葉挑的是好料子,可不是歲荌兩百文一身的衣服能比的。
淡青的顏色帶著股生機,像歲荌,像元寶。
穿在歲荌身上,如拔節的翠竹。
穿在元寶身上,像抽芽的嫩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