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043 “小狗。”(2 / 2)

趙鶴見歲荌好學,乾脆直接將筆記送給她。

歲荌愣住,反問道:“給我?”

這東西可都是查閱無數資料跟病例總結出來的,跟尋常醫書比起來可珍貴多了。

趙鶴笑,“放心放心,我這一手字寫得工整又漂亮,你定看得懂。”

太醫院有時候怕底下人偷看藥方,有時候故意寫一些彆人看不懂的字。

“你對天花既然有想法,那就送你,”趙鶴大方又慷慨,“如果有什麼心得,還請寫信告知我。我要是有什麼新發現,也給你寄信。”

朝老太太本以為兩人會拜個師徒,至少也得是掛名師徒,結果兩人聊了一會兒,處成了忘年交的筆友……

等歲荌回去的時候,趙鶴站在門口看她的背影,嘴裡忽然輕聲問老太太,“您還記得安王女嗎?”

朝老太太猛地扭頭看趙鶴,順著她的目光透過雨幕看向歲荌,頓了頓,慢慢倒抽了口涼氣。

怪不得她覺得似曾相識!

被趙鶴點了這麼一句,老太太心頭大驚。

那位在時,也是個出類拔萃的天之英才,長相也這般一等一的出色。

“可她已經亡故許久了,”朝老太太道:“死前孤身一人,未曾聽說有任何血脈留下。”

這事是宮中忌諱,當今皇上養父太君後隻要還活著,這事就不能提。

朝老太太頓了頓,看向趙鶴,語氣嚴肅,“安王女事情洗清之前,你萬萬不可說起這事,全當沒見過跟她相似之人。這歲荌不過是尋常農婦之女,對我朝家又有恩情,我希望她過點安穩日子。”

“您放心,我自己還惜命呢。”趙鶴道:“什麼安王,我完全沒聽說過,我對這孩子親近不過是她有從醫的天賦罷了。”

趙鶴轉移話題,跟老太太說起京中趣事,“您這幾年不在京中是不知道,京中也甚是熱鬨。”

老太太挑眉,“哦?”

趙鶴笑,“禮部侍郎沈大人今年突然多出個兒子來,說是以前升官前寄養在老家的,如今在京中安穩才接回來。”

趙鶴也是聽同僚說的,“這孩子可能是被人養太久了,見著親爹不喊爹,天天追著奶爹一口一個爹,可把沈主君難受壞了,覺得虧待孩子恨不得把天上的星都給他摘下來。”

趙鶴也就聽個熱鬨,“外頭還有人說這孩子可能是沈大人跟奶爹私下生的,沈主君被迫認下,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她怕朝老太太當真,“這事您聽聽就行,我去沈府見過,沈主君對孩子的態度的確是沒得說,不像是被迫認下。沈家就這麼一個男孩,全家當珍珠般寶貝疼著呢,可見外頭風言風語做不得真。”

朝老太太卻是想,“如此看來,孩子還是得放在身邊養才算親,等顏兒再過半年,便送回京城去。七歲,是時候進國子監好好念書科考了。”

趙鶴點頭,兩人又聊起彆的,但很多事情都被外頭的雨聲遮住,聲音還沒落地便散開。

趙鶴畢竟有皇命在身,隻在朝府住了六日。她啟程回京的時候,城裡的水痘都好得七七八八,朝顏更是沒事人一樣健健康康了。

歲荌清晨親自去送她,趙鶴走之前來來回回叮囑歲荌好生研究她關於天花的筆記,見歲荌應下才笑著坐回車上。

元寶水痘剛好,歲荌沒讓他見風,今個就沒帶他出來。

劉長春跟何葉已經和好,何葉也搬回永安堂住,依兩人的意思,她們四人小規模慶祝慶祝就行。正好今天歲荌早起送人,順便買些菜回去,晚上做頓大餐。

元寶身上的水痘全消了,除了肩頭鎖骨處留了個痘印外,彆處沒留半點疤。

就肩頭鎖骨那塊,也是他挑蚯蚓被歲荌當場看見,他心虛地抱著歲荌哼哼唧唧小狗磨人時才不小心蹭破了痘,留了個黃豆粒大小的疤印。

歲荌嘴上說他活該,但還是叮囑他塗抹朝老太太送來的藥。

晚上,歲荌燒了一桌子菜,還特意打了劉長春喜歡的梅子酒。

等人坐齊,歲荌端起碗,以茶代酒敬劉長春跟何葉,“師父師公,百年好合!”

之所以叫師父而不是師娘,是因為父有生養之恩,所以以“父”為敬稱。

今日改口喊何葉,也是從何叔改成了師公。

何葉老臉有些紅,看了眼劉長春。劉長春笑嗬嗬地,放在桌下的手在跟何葉對視時,橫著搭在他手背上,將他的手包在掌心中。

兩人看向元寶。

元寶也端起碗,“師父,師公~”

何葉笑著應下,隨手給了個紅封。

“來來來元寶,師叔給過紅封了,那師父就不給了,”劉長春抽出根乾淨筷子,在自己酒碗裡涮了一圈,笑嗬嗬逗小孩,“師父請你嘗點好喝的東西。”

見歲荌瞪過來,劉長春才訕訕地放下手。

歲荌把碗放下,“我去把魚盛出來,你們先吃。”

她鍋裡還燉了魚,隻不過不是用蚯蚓釣的,而是買的。

看歲荌身影消失,劉長春立馬欠欠地再次逗元寶,“嘗嘗。”

元寶蠢蠢欲動,扭頭朝後望,見歲荌沒回來,才伸長脖子嘗了一下筷子尖尖。

隻嘗了一下,白皙的小臉瞬間皺巴起來,“嗚嗚辣。”

何葉伸手打劉長春,端起茶水遞到元寶嘴邊,“快漱漱。”

劉長春端起酒碗品了一口,“哪裡辣了,這分明是我這十年來喝到的最好最香甜的酒。”

等魚端上來,元寶吐著舌頭跟歲荌告狀,“師父讓我嘗嘗,說好喝。”

“以後沒人給你打酒了,”歲荌捧著元寶的臉看,見他臉色還好,哼道:“想喝讓師公給你打。”

劉長春看向何葉,“夫郎,你看這……”

何葉假裝沒聽見,低頭給元寶剝魚肉。

劉長春歎息,“那我今天多喝點。”

飯吃到最後,元寶最先飽的。

他站在屋裡柱子下,努力踮腳,“長高高。”

柱子上麵是歲荌用炭筆畫的印子,標著他的身高。

歲荌笑,她明明沒喝酒,整個人卻懶洋洋的,透著股放鬆的慵懶勁兒,“元寶。”

元寶沒理她。

歲荌笑,“小狗。”

元寶才扭頭衝她“汪”了一聲,歲荌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元寶圍著飯桌跑來跑去,唱他從劉長春那裡學會的兒歌。

被小孩公開處刑,劉長春捂著紅臉,不停地“哎呀哎呀”。

場上幾人,除了劉長春略顯尷尬外,其餘三人都笑得很開心。

日子就同今晚這般,平淡快樂,眨眼間便過了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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