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便下意識覺得這種事情見不得人,不能讓人看見聽見,是羞恥的隱晦的肮臟的。
元寶伸手,手指搭在沈曲手背上,握住他柔軟的指尖,眼裡帶著笑意,“曲曲,你真的是個寶貝。”
沈曲開心起來,拉著元寶的手說,“我要是寶貝,那你是什麼呀?”
“我啊,”元寶想了想,“我是金元寶。”
“那讓我沾沾財氣~”沈曲摟住元寶的腰,黏在他身上,“元寶,你新衣服好好看呀,顏色好漂亮。”
元寶任他揉搓,眉眼彎彎開心道:“我自己選的顏色。”
“好看!”沈曲見人越來越多,這才放開元寶,他收拾食盒的時候,眨巴眼睛問元寶,“那精修版的……”
元寶立馬截住他的話茬,“我先看完這本,再看精修的。”
循序漸進,不能上來就看那麼刺激眼睛跟身體的畫冊。
元寶把書塞書袋裡,先將這事壓下,準備回去的時候慢慢看。
兩人上午在學堂練字,下午時候沈曲去箏院,元寶去舞室。
朝顏來的時候,他倆還沒散學。
朝顏比預計時間早到了一天,她原本想著直接去書院找兩人,理由跟借口她想了一路,覺得挑不出半分錯。
那就是先拜見夫子,這是尊師,然後把沈曲要的話本帶給他,這是守信。
還有就是……
朝顏坐在馬車裡,腿上放著個漂亮精致的盒子,她拇指輕輕一頂蓋子,盒子打開,露出躺在瑩白色綢緞布料上的玉鐲子。
翠玉,顏色青翠欲滴,很是好看。
她這兩年見元寶穿的衣服顏色偏向於青翠霧藍,所以在選鐲子的時候,就挑了個翠玉。
差不多五十兩銀子。
雖然比沈明珠的瑪瑙鐲子便宜了十幾兩,但這掌櫃的說這玉色純粹,兩隻一樣的很是難見。
早實坐在車外,撩開簾子瞧見朝顏在看鐲子,不由問道:“噯?主子,挑給明珠少爺的鐲子您怎麼給帶回來了?”
朝家在朝中權勢重導致朝臣言辭頗多,所以需要拉攏清流言臣幫忙說話,這時候蒸蒸日上的沈家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沈家有個寶貝兒子,人如其名被當作掌上明珠般捧在手心裡嬌養著,如今也十三歲了,比朝顏小一歲。於是朝主君就辦了賞花宴,有意讓朝顏跟沈明珠見見。
鐲子是朝主君帶著朝顏親自去挑的,朝主君說沈明珠長相甚是好看,這般漂亮的瑪瑙鐲子比較配他。朝顏又沒見過沈明珠,他爹說好看她就選了。
隻不過趁朝主君去看彆的首飾的時候,朝顏偷偷買了兩隻玉鐲子,一隻送元寶,一隻送沈曲。
朝顏看向腿邊的另一個盒子,裡麵躺著送沈曲的那隻鐲子。
她要是隻送元寶不送沈曲,會顯得刻意很多,而且元寶見沈曲沒有,有可能都不會接受她的禮物。
朝顏把盒子蓋上,清咳兩聲說,“不是送沈明珠的那個。”
她轉移話題,撩開簾子探頭朝外看,“還有多久到啊?”
早實知道她急著回來,笑著說,“快啦快啦,咱們也隻能這麼快啦。”
提前一天回來已經是極限,再快除非給馬插上翅膀,讓它拖著車廂起飛。
“你也知道,我這次沒幾天時間,所以能多呆一天是一天。”朝顏把兩個盒子收好。
兩隻鐲子雖然一樣,連盒子看起來也沒什麼區彆,但朝顏自己心裡清楚,元寶的那個盒子花紋更精細些,墊著玉鐲的布料也更柔軟些。
這些藏在暗處的小細節就跟她的小心思一樣,不那麼明顯,又的的確確存在。
馬車進城後速度便放慢了,車行的越慢,朝顏就越緊張,尤其是車停下的那一瞬間,坐在車裡的朝顏呼吸下意識屏住,胸口心臟撲通跳動。
她很想見到元寶跟沈曲,但又有點不好意思見兩人。
每年她回來,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可以跟元寶和沈曲相處,他倆同京中那些男子不一樣。
京中的貴公子們像是養在水盆裡的花,虛假縹緲。而元寶跟沈曲則是紮根在地上,真實好看。
不過這兩年元寶跟沈曲慢慢抽條,從小圓墩長成了纖細的少年,導致朝顏有時候再跟他們相處就會束手束腳。
朝顏深吸一口氣,麵帶歡喜撩開車簾下車。
然後——
就看見祖母那張慈祥帶笑的臉。
朝顏,“……?”
朝顏左右看,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是朝家後門門口,而不是無涯書院的正門。
朝老太太順著朝顏的目光左右看,雙手搭在拐杖的鳳頭上,“找誰呢?”
“沒、沒找誰。”朝顏悄悄把盒子放在身後坐墊下麵。
朝顏看向早實,早實一臉無奈。
沒辦法,她們剛進城就被等在城門口的朝管家一路領著回來。
朝顏整理好心情,身體輕盈地從車上跳下來,張開胳膊給朝老太太一個熊抱,“祖母,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