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看著早實捧在掌心裡的兩個錦盒, 有那麼一瞬間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
隻是東西已經拿了過來,她再往身上摸索就不合適了,隻得訕訕笑, “原來在這兒啊,我差點忘了。”
朝顏含含糊糊,以一副很隨意的語氣說, “就, 隨手買的……”
隨手花掉攢了好幾個月的銀子買的。
朝家的家底雖然殷實,但卻不是縱著孩子揮霍無度的人家。朝顏的筆墨紙硯可以是最上等無價的, 甚至衣物跟隨行配置都有章程,但平時花銷卻做不到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正因為銀錢攢了有段時間,才覺得買來的東西珍貴。
朝顏買的時候, 藏在心底的歡喜跟偷買鐲子的緊張幾乎都寫在臉上,店鋪掌櫃笑著問她是不是要送給很重要的人, 她紅著耳朵低頭沒敢正麵回應。
雖說錦盒裡麵有她的小心思, 不過朝顏的初衷還是希望兩人能喜歡這鐲子。
結果誰承想歲荌姐出手忒闊綽!疼元寶疼到了沒邊, 鐲子上來送的就是羊脂玉。
彆說她了,就是往後任誰送的鐲子, 有羊脂玉這個“珠玉在前”,其她人全是“木櫝在後”。
怪不得曲曲說元寶是歲荌姐富養長大的, 什麼好東西沒見識過。
沈曲探頭跟著看向早實的手心,輕輕“啊”了一聲, “真不是糕點果子啊。”
朝顏也很後悔,心說早知道就真隨手買些糕點果子了。
沈曲眨巴眼睛,嘿笑一聲,“小胖送的,我看看是什麼。”
他伸手去拿。
朝顏見沈曲拿的是她想送給元寶的那個錦盒, 下意識抬手想要攔他,隻不過手剛離腿側半分就又蜷縮著指尖慢慢收了回去。
還有什麼意義呢。
那盒子現在誰拿好像都一樣了,反正都被比成了“木櫝”。
沈曲一手一個,把兩個盒子都拿了過來,來回翻看了一下。
朝顏一陣心虛,眼睛假裝看向彆處,隻有餘光留在沈曲手上。
“好像都一樣啊,”沈曲笑盈盈舉起其中一個,“這個盒子的花紋跟元寶身上的衣裙更配,這個送你。”
他遞過去的正好是朝顏用了點心思的錦盒。
朝顏眸光輕輕晃動,不知為何,臉上有些熱。
元寶伸手接過來,然後低頭看身上的衣服,“好像是有點像。”
兩人打開盒子,裡麵是相同的翠玉鐲子。
鮮翠欲滴的顏色,很是清新好看。
朝顏攥著的手指鬆開垂在身側,等著迎接沈曲跟元寶的笑聲。
她也不知道能有這麼巧的事情。但凡昨天她能先見到元寶,這鐲子說不定還不至於被比的這麼慘。
“好看噯。”元寶抬頭看向朝顏,眉眼間是真誠的歡喜。
沈曲也跟著點頭,“顏色好翠。”
朝顏輕輕“啊”了一聲。
兩人這個反應是她沒想到的。
沈曲把鐲子拿出來,遞給元寶,“你幫我戴一下。”
元寶將錦盒放下,托著沈曲的手,慢慢將鐲子戴在他腕子上,誇道:“這顏色好顯白。”
“還真是,”沈曲晃著手腕上的翠玉鐲子給朝顏看,“可以啊朝小胖,鐲子很好看!不愧是京城人士,眼光不錯!”
元寶跟著點頭,“嗯嗯。”
沈曲握著鐲子說:“而且我好想跟元寶戴一樣的,你真是及時雨,我前腳說完你後腳就滿足了我的願望。”
元寶也把鐲子戴上,挽起袖筒跟沈曲輕輕碰了碰鐲子,兩人就這麼笑起來。
元寶說,“回頭給明鈺哥哥看看,我們戴了一樣的。”
沈曲眼睛彎彎,嘴上還哼哼著,“我要先給我姐姐們看。”
看她們好不好意思!
兩人開心的很是純粹,眼裡的光跟臉上的笑都帶著溫度,朝顏楞了楞,心底軟軟熱熱的,也跟著露出笑意。
他倆真是讓人哭死,是什麼菩薩修成的精啊,太暖心了!
朝顏輕輕舒了一口氣,“你們喜歡就好。”
元寶跟沈曲讓朝顏知道,哪怕有羊脂玉在前,她的翠玉也是可以送出去的。
隻不過不是以女男之情贈送而已,而是以兒時到今日多年積攢下來的情意相贈。
朝顏有些小失落。
她心裡清楚,如果鐲子隻送元寶,那跟獨一份的羊脂玉鐲比起來,跟歲荌那對元寶毫不掩飾的偏愛比起來,她輸得很徹底。
但如果是送給元寶和沈曲,那她做為好友也是獨一份。
朝顏輕輕吸了一口氣,重複道:“你們喜歡就好。”
而不是“你”喜歡就好。
“喜歡啊,”沈曲單手遮唇小聲問,“是不是很貴?”
朝顏的家底大家都清楚,正因為清楚才更覺得這鐲子珍貴,“我定好好收著,將來作為嫁妝陪嫁出去。”
朝顏抬手抵唇清咳,有點心虛,“……倒也不必。”
如果是陪嫁,好像稍微寒酸了點。而且她選鐲子的時候,其實私心裡還是更偏向於元寶。
朝顏一時衝動,滿心情意,拍著胸口說,“等我得了狀元有了賞金,你出嫁時我送你一副真金打造的頭麵。”
沈曲眼睛瞬間亮起來,晃著元寶的手臂,“寶寶寶你快作證,這是她自己許的承諾,我不管,反正到時候我去問你要!”
元寶立馬把另隻手也舉高高,眉眼彎彎看著朝顏,“我也要我也要,不能單曲曲一個人有。”
朝顏,“……”
她就覺得這兩個人對她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
原來是真的!TAT
朝顏主動把桌上的果酥盤子拉到自己麵前,不見外地吃起來,“行行行,等我有錢了,都送都送。”
元寶笑著給她又倒了杯菊花茶,“同你說著玩呢。”
他怎麼可能真要朝顏給他送頭麵,畢竟就她那點家底,元寶很是擔心她能不能湊出半副頭麵,就彆提兩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