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寶可真疼他,還“體諒”的讓他睡一個時辰!
這個重色輕友的小壞蛋!
“是是是。”元寶被沈曲撓的咯咯笑,眼淚都快出來了,彎著腰四處躲,不停地求饒。
因著時辰不早,沈家家仆都打著燈籠找過來了,看看沈曲怎麼還沒回去。
沈曲這才放過他,提著裙擺上馬車,坐穩後撩起簾子跟元寶說,“她人都要走了,你大膽一點啊。”
他衝著元寶嘟嘴暗示,“多啵啵~”
元寶臉又開始紅,雙手捂著臉頰,“我知道啦。”
等沈家馬車走遠,元寶才扭身回去。
藥鋪裡隻有何葉在收拾碗筷,劉長春跟歲荌都不在,何葉見他進來笑著問,“曲曲回去啦?”
元寶應,“嗯。”
“要不是你還病著,晚上他就能留下同你一起睡了,”何葉見元寶挽袖子,立馬攔住,“你彆動手了,就這點碗筷我自己就能收拾。你去打水洗臉早些睡覺。”
元寶這才又把袖子放下,左右看了一圈。
他跟姐姐好之前,元寶坦蕩極了,看不見歲荌就會問姐姐呢。如今兩人偷偷在一起,元寶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隻用眼睛找歲荌。
左看看右看看,見何葉一直低著頭就沒問。
何葉怎麼能不知道他在尋誰,低頭抿唇笑了一下,壓住笑意,跟元寶說,“跟你師父在院子裡喝酒呢。”
要不是大寶明天就走,何葉才不讓劉長春去喝酒。
元寶臉微熱,總覺得師公好像看穿了什麼。他不好意思問,隻雙手提著衣裙往後院走,“我去看看。”
歲荌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把珍藏的好酒都抱了出來。
雨已經停了,師徒兩人坐在蓮花缸旁邊那張不大的石桌上,就著油炸蠶豆花,分喝這兩壺酒。
清風卷著蓮花香氣,配著美酒蠶豆花,在夏季雨後夜裡師徒兩人暢飲一杯,倒是詩意十足。
劉長春不是個愛煽情的人,哪怕明日要離彆,她也不會露出多少不舍的情緒,反而笑嗬嗬的很隨意,好像歲荌走跟不走沒區彆一般。
她越是這樣,歲荌心裡越是輕鬆些。
“有事要說吧?”劉長春單手提起酒杯跟歲荌碰了碰,一眼就看穿了她,“不然你能舍得把這酒拿出來?”
“師父厲害,”歲荌拍她馬屁,雙手端著杯敬她,眉眼彎彎,“我想什麼您都知道,要麼說您是師父我是徒弟呢。”
劉長春哼了一聲,“小人精。”
歲荌從小嘴就甜,十二歲來她這永安堂賣草藥的時候,就一口一個“劉掌櫃發財”“劉掌櫃生意興隆”。
那時候她隻覺得這丫頭伶俐,完全沒想到兩人能有今日這緣分。
劉長春將酒一飲而儘,八年,眨眼間的時間而已,一晃眼就這麼過去,當初那個青澀稚嫩的小貔貅如今已經長成圓滑的大貔貅,不僅處事能力優秀,連賺錢能力都比她好。
劉長春在歲荌身上看到了跟自己不一樣的人生,那就是開藥鋪治病救人跟從商賺錢兩不衝突。
她看歲荌在從醫跟從商間如魚得水般遊刃有餘,慢慢想通了自己年少時的執拗跟狹隘,也跟過去那個未能如願從商的自己和解了。
她沒成功無所謂,歲荌成功了啊。
這是她閨女,歲荌成功了就代表她成功了,她心裡很驕傲。
劉長春又伸手倒酒,笑嗬嗬看向歲荌,“有事就說吧。”
“我這次去京城,不知道風險怎麼樣。”歲荌側身彎腰從腳邊把一個木匣子抱起來,沉甸甸的,放在石桌上。
兩人出來也沒端油燈,就借著前廳透過來的那點微弱光亮,實在看不清什麼。
但這木匣子的形狀劉長春倒是記得,“呦,這不是你的金庫嗎。”
元寶的金庫能用小字,歲荌的就得是大字了。
歲荌手搭在木匣子上,拍了拍,點頭說,“對,我的全部身價都在這兒了。”
“這裡有元寶從朝老太太那裡賺的金錠子,有我存的金子,有銀票,有長春堂地契,有跟那些店鋪合作的契書,還有我為元寶攢的嫁妝,七七八八零零總總,加在一起夠您跟師公帶著元寶兩輩子無憂無慮生活。”
劉長春捏著酒杯的手一頓,沒說話,隻垂眸抿酒。
這酒極好,可喝到嘴裡莫名有些辣,熱意從肚子裡躥湧上來,燒的鼻子跟眼睛疼。
歲荌手摸著匣子,“我要是有個萬一,我是說萬一啊,這個就交給您了。”
她把匣子推過去。
木頭劃在石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劉長春嘖嘖咋舌,“你就不能盼點好的。”
“也不是我不說吉利話,主要是京城水深,誰知道呢,”歲荌嘿嘿笑,語氣輕鬆,“萬一我運氣好,直接繼承了王位什麼的,那不是最好嗎,到時候彆說這個匣子了,就是十個我都有。”
“我本來想交給元寶的,”歲荌抬手揉了揉鼻子,“但這話我說給他聽他肯定會擔心,所以隻能托付給您了。”
“嗬嗬,”劉長春伸手把匣子扒拉過來,直接不客氣地打開,“那我可得好好清點一下,免得你回來非說少了東西問我要。”
“我可跟你說啊,你最好沒事,不然我可舍不得像你一樣大手大腳的給元寶花錢。”
劉長春哼哼,“我私吞了你的金庫,讓元寶天天跟我吃饅頭鹹菜,彆說隔岔五吃魚了,連條魚尾巴都沒有,他跟冰粥一起吃素。”
歲荌隻是笑,“行行行,我知道了。”
清點完,劉長春慢慢把木匣子合上,抬眼看歲荌,好一會兒才慢慢說,“早點回來。”
歲荌提起酒杯敬過去,“好。”
兩人把酒喝完,劉長春美滋滋抱著木匣子走了,歲荌坐在原處,等劉長春離開,才看向廊柱後麵,輕聲道:“出來吧,再蹲腿就麻了。”
見那邊沒動靜,歲荌垂眸笑,桃花眼瀲灩含水,多情又溫柔。
可能因為喝完酒比較放鬆,她整個人透著股慵懶隨意,語氣有些無奈,甚是撩人,“小狗尾巴都露出來了,還躲。”
歲荌聲音落下,背對著庭院蹲在柱子後麵的元寶猛地一驚,手忙腳亂地把自己露在外麵的衣擺收回來抱在懷裡。
他低頭咬唇,見被發現了,才慢慢站起來,轉身看向她。
歲荌不知道元寶什麼時候來的,她隻是抬眼的時候正好看見他月白色的衣擺而已。
這衣服顏色是淡淡的藍,甚是清雅恬靜,是她給元寶選的。
元寶抿著唇站在那兒,低聲說,“我不是故意要聽的。”
“沒事兒,故意聽也沒事,”歲荌招手,笑盈盈,“過來。”
元寶走近了,歲荌才看見他似乎哭了,借著微弱的光能看到他臉上的水痕。
又哭了……
可能是美酒醉人,歲荌的心就跟泡在酒裡一樣,看見他那雙水汪汪的琥珀眼睛便不由軟下來,整個人都有些微醺醉意。
不然她也不會破天荒地拍著自己的大腿,示意元寶坐上來。
元寶也很詫異,一時間沒敢動。
歲荌又拍了兩下,聲音溫柔,帶著酒氣,“過來抱抱,讓我哄哄你。”
元寶抬手抹了下眼淚,有些期待又有些害羞,心底還酸酸疼疼的透著不舍,就這麼麵對麵坐在她懷裡,把頭低著。
歲荌手搭在他腿上,輕聲問,“想不想喝酒?”
元寶抬眼看她,還沒等回應,歲荌便將另隻手搭在他背上,將他往她麵前一推,仰頭吻上他微涼的唇。
元寶眼睛睜圓,一時間分不清這是不是夢。
歲荌抬手搭在他眼皮上,遮住他的視線,同時輕輕吻他嘴角,細細碎碎的吻帶著安撫。
她要走了,說什麼估計都哄不好元寶。
既然他喜歡這樣,那她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