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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嬌悄悄抬起眼睛,又很快低下頭,心想王爺的儀態真好。
收束的腰封足以窺見身材勁痩,清俊五官印在立體的骨相上,眉心刻出淺淺的折痕。
一看就是勤於政務,敬業極了!
殊不知四爺在想事,一件遙遠的事。去歲選秀完畢,皇上便將年氏指進府中,而那幾個月他在南邊辦差,是以從不知道年家格格長什麼模樣。
宮裡說法“姝色極好”“才貌俱佳”,這話還是額娘透露給他的。
他沒怎麼放在心上。沒想前半句所言不假。
不知不覺間,四爺坐在了床邊。
年嬌麵頰粉撲撲,用一種極為外露的目光看著他,崇拜?敬慕?
四爺還是頭一回遇見這樣毫不做作的小妖精。他靜了靜,開口問道:“在閨中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嗓音與樣貌一樣,冷肅??[]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沁涼,像寒江上的風。
年嬌驀然一虛。
實話那是萬萬不能說的。
都走到這一步了,堅持就是勝利,她想了想,努力推銷自己:“我會背詩,也會作詩。”
四爺卻是沒有預見這個回答,回過味來,點了點頭。
他重新望向她。
年嬌懂了,老板要她表演才藝。這不是鼓勵的眼神是什麼?
都說遇詩要即興,會即興的才是大佬,不過,大哥給她準備的詩篇,好像沒有涉及新婚夜的。
年嬌埋頭苦思,有了。
不會原創那就背嘛,她眼睛一亮,特地選了有關新婚的場景。
背完,她眼眸亮晶晶地準備接受誇獎,傳聞王爺喜好風雅,她苦背四年,成功包裝出才女名號,這些夠不夠吸引人?
回答她的是冗長的沉默:“…………”
帳暖?芙蓉?
這是在暗示他?
心底竄起微弱的火苗,燒得他喉結微滾,眸色壓深,冷冰冰的樣貌生出裂痕。
片刻,四爺終於動了。
年嬌倒在婚床上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小小驚呼一聲,眼睛睜得老大,一眨不眨看著俯身的男人,緊張地想難道是她露餡了?
應該沒有那麼快,那就是四爺對她背的詩很欣賞了。年嬌心弦一鬆,迷迷糊糊想著自己的抱大腿計劃,要讓老板開心滿意才行……
她靈光一閃,對著近在咫尺的薄唇啃了上去。
.
年嬌後悔了。
後悔得哼哼唧唧,她欲哭無淚摸了摸唇瓣,上麵有個細小的裂痕。
不就是親得重了點麼,為什麼老板的報複心那麼強烈,一點也不懂心疼妖!
作為建國後碩果僅存的桃花妖,年嬌可愛惜自己,誰知道一朝穿越失了法力,再不能用法力滋養臉蛋了。於是她小心翼翼,平時洗臉大力都不敢,結果一朝嫁人,被男人又捏又揉,還啃出一個口子——
好虧。
年嬌愁雲慘淡,累得入睡之前,還在氣自己沒力氣親回去,否則非把他啃出兩個口子不可。
四爺察覺出年嬌在生悶氣,下一秒,美人便酣睡過去,眼尾和鼻尖是來不及褪的深紅。
他從汗濕的被窩坐起,發了會愣,知道自己折騰過了。以為年嬌是在氣這個,四爺罕見地升起陌生的情緒,猶豫片刻,把腕上的佛串疊在一旁,褪下扳指,磕磕絆絆給她擦了臉和身。
很快,這股情緒消失無蹤,他望了望熟睡的年嬌,躺在她的身旁闔眼入眠。
親王側福晉乃正式記入宗譜的身份,譬如年側福晉入雍王府,算是正式嫁娶,唯有規格、儀製不比嫡福晉。康熙特意批了四兒子三天婚假,四爺卻已習慣生物鐘的存在,早上醒來,天色尚且黑沉。
唯有脖頸沉甸甸的,像壓了幾斤重的石頭。
垂眼看去,一隻手臂放肆地橫在上麵,色如白玉,點綴著三三兩兩的紅痕。
新娶的側福晉半個腦袋埋在他的胸膛,黑發如瀑,臉頰柔軟,鑽入鼻尖的是甜膩桃香。
“……”
王府上下都知道他重規矩,從前去哪個房裡,妻妾都與他老老實實分被褥睡,無人敢行逾越之舉。
他叫了一聲:“年氏。”
年氏不理他。
四爺盯著年嬌看了好一會,皺起眉。
……才十六的年紀,又剛來陌生的王府,不必過多苛責,他想。
輕輕地撥開年嬌的手,塞進被褥中,又花費了好一會兒,挪開睡得正香的腦袋,端端正正靠到另一邊的軟枕上。最後掖好錦被,免得人風寒著涼。
做完這些,脖頸酸意襲來,等到站起身,脊背泛起細密的疼——
這等感受,他活了三十三年從未有過。
四爺臉一僵,也不喚蘇培盛伺候了,慢慢地穿戴完畢,抬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