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下,正欲說些安撫的話,就聽年嬌小聲道:“三阿哥大了,尿床雖然不正常,但也用不著這麼擔心。”
四爺:“…………”
四爺滿腔的思緒忽然煙消雲散了。
他輕咳一聲,到底順著年側福晉的話說了下去:“你說的是。畢竟孩子大了,要給他留些麵子。”
年嬌聽得直點頭,洗漱完畢後,溫熱的手,在四爺的眼周輕輕按了一圈。
她踮起腳,呼吸拂過他的麵頰:“今天能不能不圍獵了?你都沒有睡好。”
似是知道皇命難為,年嬌的聲音很軟,與從前很不一樣,滿是詢問的意味。
四爺凝視著她,偏偏答應了。
他說:“好。”
年嬌眨了眨眼。
她不可置信:“真的?”
四爺含笑:“真的。隻看,不上場。”
繼而道:“嬌嬌也要跟在我的身邊,寸步不離。”
年嬌臉紅了,王爺好生黏人。
走出帳篷的時候,四爺忽然改了口:“我竟是忘了,女眷有專門的坐席。”
“九弟妹和十三弟妹都是好相處的人,你與她們聊聊話本,時間就過去了,若真的無趣,便躲到樹後,找你大哥。”
最後強調:“千萬不要提起讀後感。”
年嬌扭過頭:“為什麼?”
四爺麵不改色:“因為我吃九弟妹的醋,想要嬌嬌先與我交流。”
……
弘時被委托給了九爺和十爺,隻因最合適的人選十三爺也要參加圍獵。他的腿腳剛好,恰恰是散去鬱氣,抒發意氣的好時候,四爺支持還來不及,不會掃了他的興。
九爺還因昨晚偷窺切肉的事心虛呢,聞言拍胸脯應了:“我定會給弘時侄兒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皇帝主持的圍獵儀式即將開始,女眷席中,九福晉望著年嬌紅彤彤的臉,問十三福晉:“這是被曬傷了?”
十三福晉猶豫道:“不像。”
“……”年嬌捂住了嘴,左顧右盼,看有沒有扇子能給自己散熱,否則她就要化了。
像雪糕一樣,連原型都保不住!
不一會兒,康熙連同太子和幾個皇阿哥,一道換了騎裝出來,引來了蒙古王公高喝的叫好,緊接著便是山呼海嘯的請安。
眾人齊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環視一圈,笑道:“都平身吧。”
四爺站在高台之上,落後太子一步,此時也是甲胄加身,麵容冷冽又英武。
得到康熙命令之後,太子率先下台,皇子們緊跟其後,興致勃勃地開始挑馬。十四爺尤其興奮,四爺掃了他一眼,隨即收回視線,不再加以注目。
十四爺驀然有些心虛。
他握了握手,半晌鬆開,在心中對自己道,隻是讓四哥退出奪嫡的行列而已。改日他成了事,能不待自己的同胞哥哥好嗎?
隆科多和老八,千刀萬剮就是他們的下場。鐵帽子親王隨便封,保準叫老四吃香喝辣,一輩子無憂,不會有半點性命之危的。
昨夜他叫人去隆科多的帳篷探聽,探聽的結果,叫十四爺愣在原地,久久不語。
他們竟是在密謀,利用太子長子廢了雍親王。
十四爺吸了口涼氣,下意識生出一股怒意,好大的膽子。那可是他的親哥,皇上的兒子,天潢貴胄,身份尊貴,怎容一個奴才算計?
便是他隆科多乃佟家人,說得不好聽些,那也是一個奴才!
可生怒的同時,十四握起了雙拳,猶豫之下,理智在心中撕扯。
他終沒有踏出營帳一步,也終沒有把消息透露出去,
當下他挪開眼,專心致誌地選起馬匹,仿佛這般會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些,耳朵高高地豎起,聆聽一旁樹林的動靜——
一刻鐘後,儀式開始了。
在康熙挽弓,準備射鹿的時候,樹林忽然冒出一堆兵士打扮的人,無數隻閃著寒光的箭尖,正對著高
台之下,太子和雍親王所站的方向。
準確來說,全部都是對著雍親王。箭尖在陽光照射下,泛著不同於銀光的色彩,像是淬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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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驚住了。
唯有四爺和皇帝,冷靜得不似真人。
太子狠厲的眼神掃過弘皙,像是終於確認了什麼,皺起了眉。
年嬌手上的甜瓜掉在了地上,她卻來不及撿,那一瞬間,心裡閃過陌生的,空茫的情緒。
她眼睛霎那間紅得跟兔子似的,拚儘全力大喊:“抓——刺——客——”
伴隨這一聲,滿場寂靜驟然被打破。
四爺嘴唇動了下,想笑又沒有笑,嬌嬌總是出人意料。
他撩起眼皮,往刺客的方向看去,在心裡默數,一,二……
隻見樹林之中,一道道麻繩升起,刺客們猝不及防被絆住了腳。在他們身後,一道道銀光破空而來,刺客連悶哼都沒有,接連倒地。
他們身旁,冒出了一大群埋伏許久,全副武裝的兵卒,兵卒一擁而上,轉眼攻守變換,刺客猶如小雞仔似的,不剩半個活口。
最後踏出一個統領模樣的人,見四爺安然無恙,心底鬆了口氣。
統領抱拳跪在了地上:“請皇上恕罪。臣救駕來遲!”
康熙點了點頭:“好。”
皇帝望向高台之下,手輕微地抖動起來。
他正要叫人拿下隱藏在人群中的裝病的老八,還有隆科多、弘皙等幾個逆賊,下一秒,在樹林的另一側,忽然冒出了一個人。
他身穿短打,持著一支奇怪的火.銃,火.銃的槍.口,對準的不是雍親王,而是——皇帝。
四爺神色驟然變了。
……
隆科多抬頭望去,升起一道隱秘的笑容。
他與身後低著頭的八爺對視一眼,望向不可置信牽著馬的十四,嗬嗬笑了起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可是他的殺手鐧,用他父親佟國維的名義,從火器營中偷渡出來,專門拜訪被皇帝流放盛京的火器專家,從而改良的短身火.銃。
他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四爺。
殺了雍親王,還有下一個雍親王,折騰這一大圈子,是為了弑君!
老皇帝身死,才是他要的結果,否則治標不治本,又有什麼意思?
隻聽“砰”地一聲響,散發著硝煙味道的火.銃開了膛。
弘皙整個人都慌亂了起來,眥目欲裂,幾乎癱軟在了地上。
他是想要叫汗瑪法立太孫,隆科多告訴他,隻需到時候裝裝樣子,手持火.銃威脅皇上,就能達成所願。
可現在,為何真動手了?!
四爺臉頰的肌肉都在抽搐,來不及了。
他離高台還有一段距離,倒是離刺客更近,可現如今,短短的路程恍若天塹,他來不及救駕了。
火.銃聲響起,四爺的腦海一片空白,比之更加空白的,是皇帝。
生命即將到了儘頭,康熙什麼都沒想。
他直直地往人群中掃去。
他看見了胤礽眼底的冷漠,胤禩眼底的快意,還有弘皙眼底的慌亂,隻是胤礽的那份冷漠,忽然叫他心痛得無法自已。
太子……
是他錯了。
康熙心臟絞痛起來,嘴唇溢出了鮮血。閉上眼之前,他看見了胤禛眼底的絕望,從心底發出一聲歎息。
他選定的繼承人啊。
可惜時不我待,先祖基業,就要敗在他的手中了。
千鈞一發之際,皇帝的胸膛突然撲過來一股大力。
離他最近的除了李德全,便是侍讀學士年希堯,而此時此刻,李德全已經暈了過去。康熙驚愕地睜開眼,就見年希堯死死地抱著他,充作人肉護盾,迅速倒向了一旁!
火光在麵前炸開,康熙抖著嘴唇:“……允恭?”
年希堯背脊血肉模糊,還來不及說話,便陷入了昏迷。
不遠處,四爺沒有絲毫猶豫地往刺客的方向撲去,用手握住散發高溫的膛口,將火.銃奪了過來。
年嬌呆呆地站在席間,眼淚流了滿臉。
一連串動作,不過經曆了短短幾秒,隨即便是撕心裂肺的喊聲:“護駕,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