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開了一朵小桃花(三合一……(2 / 2)

“再說了,滿蒙向來一家親,你的那些姑姑們許多都嫁到京城來了。”

“你既這樣喜歡京城,等著你長大以後要皇上給你指一門好親事就是了。”

姑娘家向來比男兒家的早熟。

阿麗亞一聽這話,眼淚頓時就止住了。

弘晝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可很快他發現了更糟糕的事,因為他發現阿麗亞的眼神時不時落在他身上。

老天爺,他才不到五歲啊!

暫不說阿麗亞比他大上兩三歲,也不說阿麗亞性子驕縱跋扈,他與阿麗亞可是未出三代的表姐弟啊,阿麗亞真是喪心病狂,竟將主意打到小小年紀的他頭上?

更要命的是,弘晝發現杜陵郡王與納米亞好像也有這個意思,看著他直笑。

弘晝有點笑不出來了,忙拽著弘曆往外走:“哥哥,方才你不是說我們給兩位表姐摘些梅花帶回去嗎?”

說著,他更是強撐著笑道:“郡王,那我與哥哥給兩位表姐摘梅花了。”

蒙古可沒有梅花樹。

納米亞與喜歡舞刀弄槍的阿麗亞不一樣,她很喜歡梅花,甚至連阿麗亞也有些喜歡梅花,因為十三爺與她們說了,說和碩溫恪公主從前最喜歡的花就是梅花,她的宮裡還種了好幾棵樹梅花樹了。

所以弘晝便說摘了和碩溫恪公主從前院裡的梅花,做了香囊給她們帶回去,如此也有個念想。

這話說完,弘晝逃命似的跑開了。

一出門,弘晝就拽了拽弘曆的袖子,心有餘悸道:“哥哥,你說,他們,他們……不會想將阿麗亞表姐嫁給給我吧?”

他老氣橫秋歎了口氣,眉目中滿是傷感:“雖然我還是挺喜歡阿麗亞表姐的,可是我對她卻是弟弟對姐姐的那種喜歡,你明白嗎?”

弘曆搖搖頭,道:“不明白。”

畢竟他也不到五歲,可不懂這些男女之事。

弘晝又長長歎了口氣:“算了,不說這些了,我的親事可得由皇瑪法和阿瑪點頭的,大不了我到時候再去問問他們。”

兩人行至從前和碩溫恪公主所住的院子,就指揮起小太監摘梅花起來。

如此忙活了小半日,他們就有了一筐子的梅花,將梅花交給了內務府的管事太監,命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在杜陵郡王離京之前做出幾個香囊來。

皇上自也是舍不得杜陵郡王的。

和碩溫恪公主出生時,彼時他們的額娘正是得寵,她也很得皇上喜歡,父女之間感情深厚。

在杜陵郡王和兩位外孫女身上,皇上似乎能看到和碩溫恪公主的影子,如此一來,即便皇上公務繁忙,卻還是下令設宴為杜陵郡王等人餞行。

晚宴上。

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杜陵郡王幾次三番表示隻要他在一日,他所屬的翁牛特部定會對大清,對皇上忠心耿耿。

從前因十三爺的關係,他雖明麵上對皇上敬重,可心裡卻是頗有微詞。

這次進宮一趟,叫他看到了大清與皇上的風度,是打從心底裡臣服於這位君王。

皇上頷首稱好。

弘晝等人也坐在下首吃菜玩鬨。

酒過三巡,就連蒙古漢子杜陵郡王都有幾分醉意,看向不遠處仍悶悶不樂的阿麗亞,卻是一撩袍子跪了下來:“皇上,臣想求您一件事。”

皇上道:“你說說看。”

杜陵郡王掃了眼阿麗亞,揚聲道:“還請皇上為阿麗亞賜婚。”

“自阿麗亞第一次見到弘晝小阿哥後,就喜歡上弘晝小阿哥,兩人年紀雖差上幾歲,卻以漢人的話來說,女大三抱金磚,年紀並非大事。”

“兩個孩子更是誌趣相投,知根知底,臣請皇上給兩個孩子定下婚事。”

聽到這話時,弘晝正對著自己跟前的一盤香酥鴨大快朵頤。

這是皇上聽說他愛吃香酥雞後,專程派了禦廚前去永和宮小廚房請教了如何製作香酥雞,永和宮的廚娘自不敢藏私,所以禦廚在香酥雞的基礎上更是研製出味道更佳的香酥鴨。

弘晝夾起香酥鴨的手一抖,肥碩的鴨大腿順著桌子滾到了地下。

方才陪杜陵郡王喝了幾杯酒,本有幾分醉意的四爺一聽這話,頭頂宛如澆了一盆冷水似的,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至於十三爺等人更是麵麵相覷。

這,這叫什麼事兒?

杜陵郡王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一來他是蒙古汗王,在翁牛特部向來是說一不二慣了的,二來是滿蒙結親是老傳統了,三來更因他是皇上的女婿,皇上這些日子對他和煦極了……就讓他覺得他提出這點小要求,皇上總不會不答應吧?

搶婿得趁早,就憑著弘晝如今這唇紅齒白的樣子,以後定比他們翁牛特部最俊朗的男子都要好看。

這下,弘晝顧不上管掉在地下的鴨腿,甚至捏著筷子就衝了出去,在杜陵郡王身側也跪了下來,揚聲道:“皇瑪法!”

早在阿麗亞與杜陵郡王流露出盯上他的意思後,他也想過與皇上提上一提,隻是後來忙著交代禦膳房做桃花糕,就將這事兒忘了。

如今他隻恨自己太過於貪吃,更怕皇上一個高興就點頭答應下來,畢竟皇上也是極喜歡阿麗亞的:“皇瑪法,我才不到五歲啊,哪裡能這樣早定下親事?”

說著,他更是磕頭起來:“皇瑪法,您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原本阿麗亞聽杜陵郡王提起這事兒是麵上含羞,可一見弘晝這般言語,脾氣又上來了,衝上前道:“弘晝,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不想娶我?”

“我告訴你,在我們翁牛特部,想娶我的人能從蒙古排隊排到紫禁城來,你就算想要娶我,也得看我願不願意嫁了……”

兩個孩子很快又爭嘴起來。

皇上到底是見慣各等大場麵的,與麵露驚愕的四爺等人不一樣,他老人家含笑看著兩個孩子吵吵鬨鬨,繼而才看向杜陵郡王道:“阿麗亞是朕的外孫女,自是好的,滿蒙一家親,這話也不是說說而已,若是能叫阿麗亞嫁給朕的孫兒,朕自是求之不得。”

他先是給了杜陵郡王一個甜棗兒,可話鋒一轉,又道:“隻是弘晝年紀尚小,大清不比蒙古,沒有四五歲孩子就將親事定下來的道理。”

“更何況他們兩個雖都是好孩子,卻都是咋咋呼呼的性子,來日若真的成親,整日這樣吵吵鬨鬨的,像什麼話?”

方才杜陵郡王是愛女心切,他猜到阿麗亞的心思,所以才想在離京之前將阿麗亞與弘晝的親事定下來。

可他並不是傻子,從十三爺等人的臉色中已看出不妥,如今見皇上並無責怪之意,反倒給自己台階下了,連連稱是。

就這樣,在弘晝既不舍又不安的心情下,杜陵郡王就帶著兩位格格走了。

但這件事給弘晝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以至於太後娘娘等人見到他還會打趣幾句,問他“那位蒙古的小格格長得挺好看啊,我們弘晝為何不願意娶她做媳婦”之類的話。

惹人打趣也就罷了,畢竟像弘晝這等厚臉皮的並未將這等事放在心上。

但他卻時常做起噩夢來。

甚至有一次,他夢到他與阿麗亞成親了,即將洞房花燭夜之時,阿麗亞非拽著他要去賽馬,到了校場,阿麗亞騎的一匹汗血寶馬,可他騎的是一頭騾子……他自然是輸給了阿麗亞,阿麗亞滿世界笑話他。

夢醒之後的弘晝是愈發惆悵,他覺得依照阿麗亞的性子,也不一定做不出夢裡那等事情來。

皇上很快發現越是臨近除夕,弘晝越是心事重重起來,也打趣他起來:“……阿麗亞都走了,你怎麼還這樣不高興?可是怕朕給你們賜婚?”

弘晝嘟囔道:“才不是了。”

皇上卻隻當弘晝仍因阿麗亞一事不高興,在他老人家看來,阿麗亞離京之前親親熱熱與弘曆等人道彆了,還邀請弘曆等人去蒙古做客,唯獨漏掉了弘晝。

他卻不知阿麗亞臨走之前給三位小阿哥都留下了禮物,送給了他們每人一把匕首,阿麗亞送給弘晝的匕首是最鋒利好看的。

如今他隻笑道:“咱們弘晝是個好孩子,這才隻是開始了,以後定會有許多好姑娘喜歡你的。”

“這世上大家都是長了眼睛的,好東西誰不喜歡?”

“你放心,到時候朕定為你尋一個賢惠端莊的妻子,再許給你好些如花美妾。”

弘晝:???

他正色道:“皇瑪法,我以後就娶一個妻子就好啦。”

頂著皇上不解的目光,他尋了一個眾人比較容易接受的理由:“女人多了好麻煩的,整日嘰嘰喳喳的,我喜歡這個,那個吃醋,我喜歡那個,這個又吃醋,還不如選一個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的,您說是不是?”

皇上隻當他在說趣話。

彆說弘晝是龍子皇孫,甚至就連他身邊得臉得太監,都在宮外養了好幾房妻妾了。

一直到了除夕宴,弘晝臉上仍未有多少笑容。

不過到了宴會結束,皇上帶著眾人看煙花時,弘曆與弘晝說起小時候他們一把火燒了四爺書房之事,弘晝臉上這才有零星笑意,更是道:“是啊,當初小時候凡事不必擔心,整日吃飽穿暖就沒煩心事了,小時候可真好啊!”

在一旁比他大幾歲得弘暟很是無語:“弘晝堂弟,你這話說的仿佛你已經四五十歲了似得,要知道你今年才不到五歲了。”

弘晝掃了他一眼,搖搖頭:你阿瑪又當不了皇帝,你當然體會不到我得苦楚。

不過小孩子情緒可是會傳染得,弘暟與弘晝站在一塊,也跟著唉聲歎氣起來。

弘晝一問,這才知道弘暟為何這般。

一來是弘暟知曉除夕宴散後,自己就要跟著阿瑪回府了,他雖年紀不大,卻也知道阿瑪與四伯關係一向淡漠,幾乎沒什麼來往,今日一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有機會見到弘晝,弘曆兄弟兩人。

二來是今日他一母同胞得親哥哥弘明也隨著阿瑪進宮了,阿瑪倒沒說他什麼,可弘明話裡話外得意思皆怪他與弘晝兄弟兩人太過於親近,說什麼他們這些當兒子得就該順著阿瑪得心思,與八伯家中的堂兄更親近一些才是。

弘暟是家中最小的兒子,向來被八福晉看的嬌貴,這些日子下來更覺與弘晝等人誌趣相投,所以弘明的話也就沒瞞著弘晝等人。

不過,弘暟也沒忘記為哥哥開脫:“……我哥哥這性子向來這樣,凡事都看著阿瑪的眼色行事,生怕阿瑪不高興,不過也不能怪他,他並非阿瑪嫡長子,他上頭還有個側福晉所出的庶長子弘春,比起弘春哥哥來,他沒那麼得阿瑪喜歡,難免會有些著急。”

得,他這是真沒將弘晝與弘曆當外人。

弘晝是分得清真心還是假意的,如今聽弘暟這樣一說,不僅不唏噓,更是豪情萬丈安慰起他來:“弘暟堂兄,你彆擔心,阿瑪說啦,我和哥哥已經長大了,可以四處走動,到時候我們去看你。”

“到時候若哪位叔叔家宴客,你要是接到帖子,也與我說一聲,我也去,這樣我們不就能見麵了?”

他知道老十四一貫與老八等人來往過密,可老八等人可不會輕易給四爺下帖子。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

他已害得四爺丟了年羹堯這員猛將,自該深入敵營好好打探一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故而,他一點不擔心沒人給自己下帖子這回事,到時候自己去了老八府上,難不成還會有人將自己趕回去不成?

弘暟麵上這才有了幾分笑意。

看過煙火,弘晝三人辭彆皇上,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相較於上次弘晝在宮裡頭住了幾個月,這次弘晝在宮裡住了不到一個月,耿格格再見到弘晝就鎮定了許多,貼心為兒子準備了吃食和洗澡水。

一轉眼,就到了康熙五十四年。

康熙五十四年的第一天,弘晝前去給四爺拜年,收了壓歲錢的第一句話不是說謝謝阿瑪,而是道:“阿瑪,您什麼時候去舅公家啊?我想跟著您一起去。”

甭管四爺平素端的是多麼無欲無求,可大過年的也得往佟佳府上走一趟的。

四爺雖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卻猜他沒安好心,三言兩語就將他打發走了。

四爺並不想帶弘晝去佟佳府上。

一來是若隻帶弘晝過去,剩下兩個兒子不帶說不過去,若三人一起帶過去實在麻煩。

二來是佟佳府上是亂糟糟的,彆說福晉不大願意過去,連他都不願意過去。

這事兒就說來話長了。

如今佟佳府上當家做主的是隆科多。

在朝堂上,隆科多精明能乾,頗得皇上重用,可到了內院,隆科多則稱得上京城第一糊塗人。

隆科多獨寵小妾李四兒。

在四爺看來,男人嘛,有個喜歡的女人很正常,不說旁人,就說他,當初還不是更喜歡溫柔貌美,眼裡心裡隻有他的年側福晉?

可像隆科多這樣,從嶽父手上搶人,還將寵愛小妾寵的是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要小妾頂著正妻的名頭出來宴客,小妾更是將正妻壓的死死地……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每每福晉隨他一起去佟佳府上,對上李四兒,縱然嘴上沒說過什麼,但每一次臉色都很難看。

四爺怕三個兒子學壞了,弘晝與弘曆年紀還小,如今弘時可有十二歲,已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萬一叫弘時以為寵妾滅妻一事是可行的,豈不是糟了?

四爺的拳拳愛子之心弘時是半點不知道,正好前來書房給四爺拜年的他看到弘晝愁眉苦臉走了出來,心裡總算舒坦了些,沒好氣道:“喲,這不是咱們皇瑪法跟前的大紅人嗎?”

“怎麼,在阿瑪跟前吃了排頭?”

“嘖嘖,真是難得啊!”

他心裡憋著氣了。

打從弘晝第一次被皇上接進宮,他心裡就不舒坦,可那時候想著好歹偌大一個雍親王府還有弘曆與他作伴,勉強也能安慰到自己。

可這次弘曆也進宮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在這雍親王府。

憑什麼?

論身份,他可是側福晉所出,又是長子,不知道比弘晝與弘曆尊貴不少。

大年初一的,弘晝心裡也不舒坦,沒好氣道:“三哥,你這大清早的是不是吃錯了李額娘的藥?要是你吃錯了藥,找陳老大夫給你看看,早治早好,惹我乾什麼?”

“哼,這一大清早,一件件事兒……真是晦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