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 / 2)

“當時我正好在場,瞧見阿瑪臉色比吃了蒼蠅還難看,心裡彆提多開心了。”

“額娘出身覺羅氏,一貫是個好性子的,若非被阿瑪與那李氏逼得苦不堪言,又怎會願意將兩位宮中出來的教養嬤嬤留在府中?這事兒傳出去也會惹人笑話的。”

“額娘,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弘晝聽聞這等事也覺得大快人心,下一刻更是聽見嶽興阿道:“大恩不言謝,弘晝,你興許想不到這些年我們母子過的是什麼日子,但其中苦楚,唯有我們自己才清楚。”

“你幫了我,幫了我額娘的大忙,以後隻要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隻管開口,我定不會推辭。”

弘晝看著他那灼灼眼神,隻覺得他話裡有話,低聲道:“表舅,你這話當真?”

“自是千真萬確。”嶽興阿臉上笑意散去,滿是鄭重,道:“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辭。”

弘晝點點頭,下一刻更是聽到他低聲道:“你與雍親王說一聲,這些日子小心八貝勒等人。”

“阿瑪書房之事,我探聽不到,卻也見著他們近日來往過密。”

“八貝勒城府頗深,我阿瑪對雍親王府之事也有幾分了解,若他們勾結在一起,於雍親王,於你們來說不是好事兒。”

這投誠之意,實在太過明顯。

弘晝笑著道:“多謝表舅,我記下啦,回去之後我定會將這事兒轉告阿瑪一聲的。”

臨走之前,他更不忘再去探望隆科多福晉一番,

方才李四兒聽說弘晝過來,忙借口給隆科多福晉煮藥躲了起來。

李四兒萬萬沒想到弘晝又殺了個回馬槍,正跪地給隆科多福晉侍奉湯藥的她來不及閃躲,隻低著頭裝沒看見弘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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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教養嬤嬤又是一戒尺打到了李四兒背上,打的李四兒是嗷嗷直叫,脫口而出:“你,你又打我做什麼?”

為首的教養嬤嬤臉色沉沉,嚴肅道:“這便是李姨娘的規矩?福晉有貴客到,怎能不問安行禮?”

弘晝差點就要忍不住笑出聲來,麵含笑意看著李四兒。

李四兒也能看出弘晝麵上的譏誚,卻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給弘晝請安的,她之所以落到這般境地,不都是拜弘晝所賜?

李四兒還在猶豫,掃眼間卻見著教養嬤嬤已上前來,卻是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這是嚇的。

若弘晝見尋常人落得這般境地,早就看不下去了,可到了李四兒這兒,他卻覺得有些不儘興。

宮裡頭派來的兩位嬤嬤也是女人,女人最懂女人的難處,她們瞧見隆科多福晉這樣慘,也覺得李四兒實在太過了些。

弘晝眼瞅著那教養嬤嬤一步步朝李四兒逼去,看李四兒麵上的驚懼之色,到底還是開口道:“嬤嬤,且慢。”

李四兒鬆了口氣。

不光是李四兒,在場所有人都以為弘晝年紀小,心腸軟,眼見著李四兒受罰太過於可憐。

誰知道下一刻弘晝就道:“嬤嬤,如今舅婆正病著,該好生歇著才是,您在屋子裡教導舅姨婆規矩,豈不是叨擾了舅婆歇息?”

說著,他更是沉吟道:“我覺得將舅姨婆帶到院子裡教規矩比較好,您說是不是?”

那教養嬤嬤連連點頭,正色道:“是奴才考慮不周。”

話畢,兩個教養嬤嬤一人提起李四兒一個胳膊,就往外走去了。

很快,院子裡就傳來李四兒的嚎叫聲。

弘晝隻覺得心裡很是舒坦。

心病還須心藥醫,隆科多福晉先前生病更多是因李四兒的原因,如今心情好了,身體也就日漸好了起來。

又勸慰了隆科多福晉幾句,弘晝就抱著隆科多福晉給的酥油鮑螺喜滋滋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看了眼正在院子裡罰跪的李四兒,更是忍不住搖搖頭道:“舅姨婆,我看你最近憔悴了許多,也不知道舅公看到了會不會心疼。”

“不過心疼也沒辦法,以後舅公心疼的時候還在後麵了。”

說完這話,他笑眯眯地走了。

納喇·星德正在外頭地馬車上等弘晝,接到他之後,就匆匆將他送了回去。

在弘晝臨下馬車之前,納喇·星德還不忘板著臉道:“如今我要忙著成親之事,若是下次你再胡鬨,可彆將我扯進來,下次我可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隔著車窗,弘晝高興的衝他直揮手,道:“星德哥哥,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上次你也是與我這樣說的。”

納喇·星德搖搖頭,滿臉無奈,隻覺

得拿這小崽子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前腳弘晝是興高采烈回到了緩福軒,後腳他就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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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四爺正坐在炕上等他。

四爺一瞧見抱著酥油鮑螺的弘晝,臉色就是一沉,道:“今日你去了哪裡?”

弘晝卻理直氣壯道:“阿瑪,您的眼神都落在了我懷中的匣子上麵,自知道我去了佟佳府上,還明知故問做什麼?”

說著,他像沒看到四爺那難看的臉色似的,大方打開匣子,招呼起四爺與耿格格吃酥油鮑螺來:“阿瑪,額娘,我還是覺得舅婆院子裡的酥油鮑螺最好吃,你們快嘗嘗看啊!”

四爺與耿格格都沒有吃東西的興致。

四爺耐著性子道:“你在萬壽節參了隆科多一本,如今竟還敢去佟佳府上?”

“為什麼不敢?”弘晝麵上滿是疑惑,將剩下半個酥油鮑螺都塞進嘴裡後才道:“您放心,舅公比您更擔心我在他們府上出事,若我真有個什麼二長兩短,那他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說著,他更是喋喋不休起來:“今日表舅與我說了,說大恩不言謝,若咱們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隻管找他,他定不會推辭。”

“阿瑪,您應該懂得他話中的意思吧?看我多厲害!”

“今日我聽表舅說起,這才知道李舅姨婆遠比咱們知道的還要過分,去年她還逼死了舅公府中的一個格格,那格格還是側福晉所出,當時那側福晉非鬨著要舅公處置了李舅姨婆,可最後這事兒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位側福晉氣不過,去與李舅姨婆理論,卻被舅公送去了莊子上養病,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他隻覺得自己真是大開了眼界,也慶幸四爺雖非慈父,但對他們兄弟二個卻是不錯的。

四爺就這樣靜靜看著弘晝,一言不發。

弘晝說的累了,這才察覺到不對,狐疑看向四爺道:“阿瑪,您怎麼不說話?”

他見到耿格格時不時與自己使眼色,當即也察覺到了什麼:“阿瑪,可是二哥又惹您生氣了?您彆與他一般見識……”

他正說的起勁兒,誰知四爺卻是一巴掌拍在案幾上,厲聲道:“從今日開始,若沒有我的吩咐,你不得再踏出王府一步。”

弘晝愣了愣,沒有說話。

耿格格原以為弘晝被嚇到了,正欲開口說幾句話打打圓場時,就聽見弘晝正色道:“那星德哥哥與滿宜姐姐成親時,我能不能去了?”

“嗯,我知道星德哥哥再來接我出門肯定是不成的,那阿瑪,若是皇瑪法差人接我進宮,我能去嗎?”

“還有,皇瑪法說了,到了秋日會帶我去打獵,您不允許,我也是要去的……”

耿格格隻看到可憐的四爺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低聲道:“弘晝,你怎麼與你阿瑪說話了?”

弘晝隻覺冤枉:“額娘,我又沒有頂撞阿瑪,我隻是問他而已。”

四爺果決道:“皇阿瑪若差人來請,你自該以皇阿瑪的意

思為先,除此之外,何種情況若無我的允許,都不得擅自出門,也包括星德與瓜爾佳格格的親事。”

他壓根沒給弘晝開口說話的機會,冷聲道:“若是再有下次,我直接進宮也求皇阿瑪給你請兩個教養嬤嬤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原本打算開口說話的弘晝一想到那兩個教養嬤嬤教訓李四兒時的慘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他清楚四爺的性子,說出口的話定會做到。

下一刻,四爺抬腳就走了。

耿格格則安慰起垂頭喪氣的弘晝道:“弘晝,你彆傷心,也彆難過,這些日子你就安心練習騎射就好了。”

“你阿瑪也是為了你好,你阿瑪知道你去了佟佳府上的消息就擔心不已,雖說隆科多等人不敢明麵上對你做些什麼,可他乃步軍統領,若在你回來的路上動手腳如何是好?”

說著,她更是摸了摸弘晝的小腦門,柔聲道:“你要明白你阿瑪的一片苦心才是。”

弘晝自然知道四爺是為他好,隻是眼瞅著弘時一日日往外跑,他心裡卻覺得癢癢的。

可不管他怎麼與四爺求情,四爺都沒有鬆口。

好在六月裡,納喇·星德與瓜爾佳·滿宜成親時,四爺還是將他帶去了一趟。

因納喇·星德是續弦,親事並不算盛大,但卻是十分溫馨,四爺與十二爺府上的孩子都到場了,四爺與十二爺更是暗中添了不少好東西給這小兩口。

納喇·星德的額娘更是笑的嘴都合不攏。

接下來的日子,弘晝就像是坐牢一般,甚至到了中秋節這一日,他與弘曆都沒跟著四爺進宮,四爺隻帶著弘時一人進宮了。

回來之後,弘時就與弘晝,弘曆炫耀起他的親事來。

皇上帶著弘時進宮給皇上磕頭,更請皇上給弘時指了一門親事,弘時定下的是尚書席爾達之嫡女。

席爾達乃鑲紅旗人,福陵總管大臣嶽瞻之孫,都統格禮之子,參與過平定二藩,更任過左都禦史,兵部尚書,吏部尚書,禮部尚書,可謂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弘時想起皇上當眾給他指婚的那一幕,想起弘晟等人那羨慕的眼神,仍覺得熱血沸騰,隻覺得這門親事定是皇上有意為之,正是皇上看重自己的表現。

他卻沒想過若無四爺提前求得皇上,皇上哪裡記得他是哪一號人?

弘時可謂是容光煥發,臉上的笑意是擋都擋不住:“……你們不知道,席爾達大人頗得皇瑪法喜歡,如今皇瑪法將董鄂氏指給我,可見對我的看重。”

他覺得明日要宴請弘旺等人,好好慶祝慶祝此事。

弘晝對弘時這般模樣很瞧不上,卻還是連連附和道:“這是自然,二哥以後可是要當世子的人,自該娶個家世出眾,賢惠的二嫂。”

弘時聽聞這話更覺得心中熨帖得很,暫時放下對弘晝的偏見,與他說了許多許多關於董鄂氏的傳言,比如董鄂氏是如何貌美,如今賢惠,如何有才情……仿佛天底下就沒有比董鄂氏更好的女子了。

弘時這親事一定下,最為驚愕的是耿格格與鈕祜祿格格。

兩人都是有兒子的,鈕祜祿格格想著弘時定下這樣一門有力的妻族,可是四爺有將弘時立為世子的打算?

耿格格則想的是弘時定下董鄂氏,以後弘晝的親事會是個什麼章程。

四爺不是傻子,前去探望弘曆時,便是鈕祜祿格格小心措詞,可他仍能聽得出來鈕祜祿格格話裡話外的探聽之意。

如此一來,四爺就不怎麼喜歡去如意室。

這一日,四爺來到了緩福軒,剛行至門口,就聽到常嬤嬤的聲音:“……奴才聽說二阿哥這門親事還是皇上指的,格格,您說皇上這是什麼意思?皇上不是最喜歡咱們五阿哥嗎?”

“雖說李側福晉如今被幽禁,但李側福晉犯下的錯卻禍不及二阿哥,皇上與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四爺腳下的步子頓了頓。

下一刻,他便聽見耿格格難得語氣嚴厲道:“嬤嬤,你以後若是再說這話,可就不要怪我不顧情麵了。”

“皇上與王爺是什麼意思,也是你我能夠議論的?二阿哥是弘晝的親哥哥,若二阿哥能娶到一位賢惠的妻子,說出去不光雍親王府有麵子,弘晝也跟著麵上有光,等著來日弘晝媳婦進門了,也好跟著二福晉有樣學樣。”

“以後緩福軒內,我不希望聽到任何人再說起這等話,知道了嗎?”

四爺等了等,這才走了進去。

他對耿格格並無情情愛愛,隻覺得與耿格格在一起很舒服,如今更是與耿格格說起弘晝的一些瑣事。

如今已過中秋節,皇上定在九月初前去木蘭秋獮,弘晝也要前去。

木蘭圍場距離京城雖不算遠,但也不算近,是皇上在內蒙古昭烏達盟、卓索圖盟、錫林郭勒盟和察哈爾蒙古四旗的接壤處設置專供涉獵的地方,占地二百餘公裡,光是大大小小的圍場就有六七十個。

四爺每每想起這事兒,就覺得擔心的很,“……這與弘晝進宮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雖說到時候弘晝身邊有人跟著,可若有什麼突發情況,也是危險的很。”

“我曾與皇阿瑪說過幾次,說弘晝年紀尚小,過幾年再去弘晝去也不遲,可皇阿瑪並未答應。”

“過幾日動身了,多給弘晝帶幾件厚衣裳,那裡早晚風涼,還有裡衣也多帶一些,若是汗濕了也能換洗。”

耿格格輕聲應是:“妾身記下了。”

連她都察覺到四爺如今已不光操心弘晝的學問與騎射,連弘晝的飲食起居都開始操心起來。

她這話音剛落下,兩人就聽見外頭傳來弘晝嘰嘰喳喳的聲音::“哥哥,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能訂親娶媳婦?你瞧二哥那得意的樣子,好像天底下就他一個人要娶媳婦似的。”

“還有二哥每次說起他身邊伺候的那兩個丫鬟,也是一臉笑意,哥哥,你說成親真有那麼好嗎?”

“要是好的話,為何每次阿瑪看到嫡額娘總是板著一張臉,像嫡額娘欠他幾萬兩銀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