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1 / 2)

皇上的臉色一下難看到了極點,當年心情再現。

這等感覺就好像是喉嚨裡有一隻蒼蠅似的,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彆說多年之後,他如今就已傷心難受起來。

他索性將筷子重重將筷子往桌上一拍,厲聲道:“你這說的叫什麼話?”

因他這聲音陡然拔高,嚇得候在不遠處的魏珠更是連忙跪下。

可憐魏珠這幾l日下跪的次數比今年加起來都要多。

弘晝卻是一點都不怕,正色道:“凡事皆有可能。”

“皇瑪法,既然咱們如今說起這個話題來,那我就好好與您說道說道。”

“我問您,若我喜歡男人,妨礙到了彆人嗎?可有上街強搶民男了嗎?肯定是沒有的。”

“我有做出什麼作奸犯科,傷害彆人的事情嗎?也是沒有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懂我到底吃錯在哪裡了!”

頓時,皇上將廢太子逝世一事忘到了九霄雲外,畢竟活人遠比死人重要,他厲聲道:“你身為皇孫,既享受其身份帶來的一切,就該擔負起其責任來,哪裡能縱容著自己的性子來?”

弘晝也跟著較真起來:“可皇瑪法,身份不是我自己能選擇的啊!”

“若是能選擇,我覺得身在尋常百姓家也是挺好的啊!”

皇上一滯。

他突然懷疑弘晝無緣無故提起這事兒的目的來,難不成弘晝這是在提前給自己敲警鐘?

皇上是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一來是四爺本就不近女色,弘晝身為四爺的兒子,不近女色也是人之常情。

二來是弘晝與弘曆,弘昌等人關係一貫要好,特彆是與弘曆之間,兩人好的像一個人似的。

不想不打緊,一想皇上就愈發擔心,他突然想到在暢春園時弘晝時常要纏著弘曆一起睡覺,因為這事兒,弘曆是苦不堪言。

當時他知道了隻覺得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鬨,但如今想來,難道一切是早就有跡可循?

皇上臉色愈發沉了下來。

守在外間的魏珠等人雖聽不到他們祖孫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麼,但看著皇上臉色,也知道皇上生氣了,還是在生弘晝小阿哥的氣。

他心裡忍不住想,弘晝小阿哥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都說了不要上雞湯煮千絲這道菜了。

弘晝見皇上沒接話,以為皇上已被自己說服,更是喋喋不休道:“皇瑪法,其實人這輩子很多東西自己是沒辦法選擇的。”

“在我看來,隻要不做作奸犯科,傷天害理之事,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本就不要緊,您兒孫多的很,也不會說指望著我替您開枝散葉是不是?”

“歸根到底,還是您的掌控欲太強了些,將故去的二伯和許多人都當成了您的私有財產,但您忘了,他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很多時候人更是有逆反心理,您越是要他們怎麼樣,他們就越是要怎麼樣的……”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裡話外皆是開解皇上的意思。

雖說廢太子已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可皇上還是有很多彆的兒子孫子,若是皇上事事都想掌控,難受的隻會是皇上自己。

但這番話落在皇上耳朵裡,就是另一番意思。

皇上覺得弘晝這是在提前給自己敲警鐘,他想要辯駁一二,卻又不得不承認弘晝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難受。

真是難受。

一時間,皇上隻覺得愈發難受起來。

原來他每頓能吃上小半碗飯,可被弘晝這番話一說,晚點就用了兩筷子雞湯煮千絲,方才原本還想再用上珍珠丸子的,卻被弘晝嚇掉了。

他心裡難受極了,但麵上並未顯露太多。

起碼沒叫弘晝看出來。

等著弘晝一走,皇上就開始長籲短歎起來。

一旁的魏珠更是害怕得很,低聲勸道:“皇上,弘晝小阿哥到底年紀還小,雍親王府又子嗣稀少,難免會被看的嬌貴些,說話沒個輕重,您可彆與弘晝小阿哥一般見識。”

皇上聽聞這話,是長長歎了口氣,臉色愈發凝重。

這下魏珠連勸都不敢勸了。

很快老九與四爺等人就知道弘晝惹皇上生氣了。

雖說能在乾清宮當值的皆是千挑萬選的,當初更是忠心耿耿,隻是人都是會變的,難免其中會有那麼一兩個被人收買。

老九等人知曉這事兒自是喜不自禁,更是專程在天香樓設宴慶祝。

酒過三巡後,老九更是道:“嗬,真是活該,我看這些年這小崽子被皇阿瑪寵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都不知道,他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畢竟皇上的性子就是這般,喜歡你時看你什麼都是好的,若是不喜歡你,凡事有了開端,以後就多的是他老人家看不順眼的地方。

當年的廢太子就是這般。

四爺知道這事兒是憂心忡忡,甚至專程找到弘晝一趟。

皇上過來時,弘晝正在校場跑馬。

風雪交加的天兒,弘晝像不知道冷似的,騎著‘香櫞’跑了一圈又一圈,英姿颯爽,朝氣滿滿。

這樣的孩子,誰看了都喜歡。

此刻的四爺卻無心思欣賞弘晝的英姿,老遠衝著弘晝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弘晝很快就騎馬過來,翻身下馬,含笑道:“阿瑪,您怎麼過來了?這幾l日您不是很忙嗎?”

皇上心情不好,無心朝政,所以四爺身為內定儲君人選,難免要替皇上多分擔些的。

四爺想著自己兒子說不準快要被皇上圈禁起來了,敢不過來嗎?

但他想著弘晝到底隻是個半大的孩子,並不敢說實話,怕將弘晝嚇到了:“閒來無事過來看看你。”

寒暄幾l句後,他就道:“弘晝,這兩日你可是惹你皇瑪法生氣了?”

弘晝是想了又想,搖搖頭,堅定道:“沒有啊。”

說著,他更是狐疑道:

“阿瑪,好端端的您問這些做什麼?可是皇瑪法與您說了些什麼?”

四爺道:“沒有,我就是隨口一問。”

弘晝是多聰明的人啊,很快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低聲道:“皇瑪法,可不是您在皇瑪法身邊安插了什麼人吧?”

四爺一愣,竟不知道是該說真話還是假話。

弘晝瞧見四爺斟酌著準備開口,便拍了拍四爺的肩膀道:“得了,阿瑪,我還不知道您嗎?無緣無故的,您肯定不會來找我這一趟的,肯定是您在皇瑪法身邊安插的人與您說了些什麼。”

“您啊,還是彆做這些事,皇瑪法是多聰明的人啊,你們的那點小心思他老人家還會不知道?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凡事不說,不代表他心裡不記得。”

“該是您的東西就是您的,若不是您的東西,您就是日夜盯著也沒用……”

今日四爺是打算過來提醒弘晝幾l句的,可不是要他提醒自己的。

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經弘晝這麼一提醒,他覺得弘晝的話好像很有道理,想著將安插在乾清宮的人抽出來:“你的話我知道了,倒是你,你好好想想這幾l日是不是惹皇阿瑪不高興了。”

“好好想想,若是哪句話說錯了哪件事做錯了,早些與皇阿瑪認錯!”

弘晝連聲答應。

回去乾清宮的路上,弘晝是想了又想,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裡說錯做錯了。

畢竟他是現代人的思想,在他看來,什麼同性戀之類的可以接受,卻忘了古人的思想有多封建,更忘了皇上到底有多喜歡他。

不過弘晝還是琢磨出些許不對勁來。

先前皇上直說將他留在乾清宮住些日子,但他已在乾清宮住了十來日了,皇上依舊沒有放他回去的意思?

馬上就要到他十一歲的生辰了,皇上難道想將他留在宮裡慶生?

想一想,他倒是覺得挺期待的。

殊不知,如今的皇上一心想將弘晝拉回正途,在沒有將弘晝拉回正途之前,可不敢隨便放他回去的。

甚至皇上還從身邊選了兩個十二三歲,年輕貌美的宮女送過去伺候弘晝,但弘晝如今隻是孩子心態,每日隻惦記吃什麼好吃的,玩什麼好玩的,對那兩個宮女是看都沒看一眼。

如此一來,皇上是愈發擔心。

有道是人想要從傷心欲絕的狀態中走出來,那就要要碰上一件更為棘手之事。

有了弘晝這事兒,皇上果真極少想起廢太子來。

甚至為了每日觀察弘晝,皇上每日大半時間都與弘晝在一起,開解弘晝,與弘晝說女人是何等溫柔嫻熟,懂事可愛……

這不,弘晝前腳剛回到屋子,打算洗個澡換件衣裳去見皇上時,皇上撥下來的宮女就迎了上來,恭敬道:“奴才侍奉阿哥沐浴穿衣吧。”

這,這是怎麼了?

弘晝嚇得連忙退了兩步,揚聲道:“丹朱姐姐,你怎麼了?”

“你可是吃錯藥了?”

“你昨日還是好好的?怎麼今日又是要替我沐浴又是要替我穿衣的?”

“男女授受不親,這樣不好!”

這個叫丹朱的宮女堪稱絕色容貌,如今不過十三歲的年紀就已出落的極美,若是來日長開了,能想象的到是何等傾國傾城之姿。

丹朱原是禦茶房的一個小宮女,早就見過弘晝,更知道弘晝何等得寵,聽說要來伺候弘晝時,彆提多開心。

昨日她更是得陳順子說,說要她好生侍奉弘晝小阿哥,若是能夠開臉,被弘晝小阿哥帶回去做姨娘是最好不過,若是如此,皇上是重重有賞。

故而才會有今日這樣一幕。

甚至今日丹朱並沒有穿宮裝,穿了一件湖藍色水波紋旗服,隨著她每走一步路,衣裳如水波似的層層蕩漾開來。

衣裳的腰身更是收過的,顯得她那腰間隻有盈盈一握,很是好看。

如今她聽聞弘晝這話,更是跪了下來,眼淚就落了下來:“弘晝小阿哥可是嫌棄奴才蠢笨?奴才,奴才奉皇上之命前來侍奉您,自然該好生侍奉的……”

這話一說,嚇得弘晝又往後退了兩步,磕巴道:“不必了。”

他抓起換洗的衣服就往淨房跑。

誰知他正舒舒服服泡在浴桶裡,就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隔著屏風,他更是聽到了丹朱的聲音:“弘晝小阿哥,奴才進來伺候您沐浴!”

這可把年僅十歲的弘晝嚇得喲,連聲道不用。

可丹朱像沒聽懂似的,還要進來。

弘晝穿衣洗澡睡覺時,一貫是不喜歡要人伺候的,雖說他如今才十歲,還是個孩子,也沒什麼不能看的,但覺得還是得把規矩立好,“丹朱姐姐,你既是皇瑪法派來伺候我的,那就該以我為尊,難不成我說什麼你都不聽了嗎?”

“若是這般,那我隻能稟於皇瑪法,要你從哪裡來回哪兒去了。”

丹朱一聽這話,腳下的步子果然一頓。

頓時,弘晝就聽到屏風外傳來啜泣聲,隔著屏風,更是能見到丹朱的肩膀哭的是一抖一抖的。

他雖一貫憐香惜玉,但卻不喜歡這等不知分寸的人,冷聲道:“你下去吧。”

丹朱哭著下去了。

這下弘晝也沒有沐浴的心思,草草起身。

等著他去見皇上時,連頭發都沒絞乾。

皇上一見,就訓斥道:“……你這是做什麼?寒氣從頭起,這麼冷的天,你濕著頭發,當心染上風寒了!”

說著,他就招呼兩個宮女上前給弘晝擦頭發。

有方才丹朱那一事,弘晝嚇得是連忙擺手:“皇瑪法,不必了,您給我找兩個小太監來擦頭發就行了。”

“實在不行,我自己擦頭發也行。”

這幾l日皇上本就因弘晝是不是喜歡男子一事煩心憂愁。

可凡事都要往好處想,他想著弘晝如今還小,便是弘晝真喜歡男子,若是見到絕色女子也是能將人拉回來的,

若不然,皇上也不會為弘晝挑選丹朱。

丹朱小小年紀卻是容貌出眾,這一點,連皇上都知道。

皇上一聽這話是皺眉道:“為何不要宮女給你絞頭發?從前在雍親王府,不都是瓜爾佳嬤嬤給你擦頭發的嗎?”

弘晝搖搖頭,連聲道:“嬤嬤是嬤嬤,宮女是宮女。”

說著,他靠近了皇上幾l步,低聲道:“皇瑪法,我覺得您這乾清宮的風氣不好!”

皇上眉心跳了跳,卻還是強撐著笑道:“怎麼風氣不好了?”

這時候魏珠已帶著兩個小太監上前給弘晝擦頭發,弘晝整個人呈現一種放鬆的姿態,低聲將方才丹朱的事兒道了出來,最後更是皺眉道:“……您說說,丹朱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總不能小小年紀想勾/引我吧?我還是個孩子了!”

“皇瑪法,我知道您是擔心我,想撥兩個宮女照顧我,但是還是算了,還是要丹朱她們回去吧。”

“我洗澡時她們都敢進來,下次豈不是我睡覺時都敢鑽我被窩了?”

說著,他搖搖頭,無奈道:“她們也真的是,小小年紀不學好!”

皇上臉色又是一沉。

他動了動嘴,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丹朱與另外一個宮女的模樣即便在乾清宮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知道有多少妃嬪或皇子皇孫想將這兩人要過去,他都沒鬆口。

如今美人兒投懷送抱,弘晝竟還嫌棄彆人?

難道,弘晝真的是喜歡男子?

一想到這裡,皇上心裡就是一緊。

當日弘晝口口聲聲說要他一定活的久些,爭取要他能抱到弘晝的女兒兒子,照如此趨勢下去,他還能看到弘晝的孩子出生嗎?

若是旁的孩子也就罷了,弘晝向來不在意旁人眼光,不喜歡女子勢必不會娶妻的。

弘晝見皇上久久不接話,道:“皇瑪法,您怎麼不說話?還有,您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難不成我說丹朱她們的壞話您不高興了?唉,她們是她們,她們不學好與您有什麼關係?可叫我說,這乾清宮還是得叫魏公公多管一管!”

“若是到時候旁的宮女有樣學樣,那就糟了!”

魏珠隻能強撐著笑連連稱是。

皇上卻是連笑都笑不出來。

弘晝卻是不依不饒道:“皇瑪法,我說了半天了,您還沒答應我呢!”

說著,他更是氣鼓鼓道:“您若是不答應我,那……那我就搬去阿哥所和二十二叔一起住了!”

這話一出,可嚇得皇上連連稱好。

弘晝麵上這才瞧見幾l分笑意。

他隻顧著高興,竟然忘了乾清宮一向規矩森嚴,輕易不會發生這等事的。

就算真的發生了,皇上或魏珠聽說了這事兒,定會勃然大怒,怎麼會像沒事情發生一般?

他想著自己身邊沒人跟著束手束腳,高興的連吃了三塊龍井茶酥。

當日皇上嘗過董鄂氏

做的龍井茶酥後,也說好,命禦膳房也照著做做看,可惜禦膳房做出來的龍井茶酥味道總是要差些的。

所以弘晝便與四爺說了,四爺再與耿側福晉說了,耿側福晉再與董鄂氏說了,如此繞了一大圈,四爺這才帶了兩盒子董鄂氏做的龍井茶酥進宮。

一同帶來的還是董鄂氏的話:“……皇瑪法愛吃我做的糕點,是我的榮幸,以後每月我做些點心托阿瑪送進宮的。”

皇上會缺董鄂氏的這幾l盒子糕點嗎?

自然是不缺的。

對於董鄂氏的孝心,皇上是十分滿意的,更沒有白收董鄂氏點心的道理,一抬手,就賞了些東西給了董鄂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