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一百六十六 第一百六十六章(1 / 2)

“曹寅可還記得, 你到底是誰的人,為誰辦事?”

沒想到康熙會忽然變臉朝他發難,曹寅心中一驚, 連忙跪在了地上。

“曹寅是皇上的人, 為皇上辦事。”

見他成功將曹寅嚇唬住, 康熙故作不爽冷哼了一聲。

“原來你還知道。”

“是。”

開口應聲著,曹寅腦子中也在努力回憶著方才他們的對話。是他說了什麼話讓康熙感到不滿了嗎?可之前, 康熙明明是一向不反對他同太子親近的, 為何今日忽然就變了臉?

不待曹寅想清楚, 康熙又開口道。

“既如此, 將太子讓你查的事情全都同朕複述一遍。”

若是曹寅此刻能抬頭, 他便能看到說著這話的康熙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臉上哪裡有絲毫生氣的神態,心情分明好的很。

若是方才康熙命令曹寅這樣講, 曹寅肯定多少會有些保留。

但此時此刻, 唯恐再引起康熙的不悅,曹寅未多猶豫, 將大致事情經過同康熙說了出來。

似是知曉皇上再怎麼不爽他, 也不會遷怒於胤礽。曹寅說著, 同時還將那諾德所說結合著胤礽的判斷,同時說給了康熙聽。

說完最後一個字後, 曹寅閉上了嘴。聽著帳篷內長時間的安靜,心中不免升起了幾分忐忑與煩躁。都有這般確鑿的證據了,皇上不會還想包庇他佟佳氏的吧。

想到那隆科多, 曹寅眼底閃過了一絲厭惡。

那人性子十分高調狂妄,甚至都不將容若放在眼中。日後若是繼續留在宮中,必定會闖下更多的禍事。

良久後, 隻見康熙長歎一口氣,開口如此說道。

“行了曹寅,起來吧。”

“佟佳氏,暫時還不能動,朕留著有用。你去將從諾德那處了解到的事情同胤礽講吧,但不要提到朕,就當你沒來過朕這。”

說著,康熙將整個人陷入椅子中,擺擺手示意曹寅離開。

曹寅見狀站起身,正要轉頭朝外走去,康熙又說話了。

“還有,若是太子因此要揍隆科多又或者其他,都隨意。命留著就好。”

說完,康熙又長歎了口氣,隨即帳篷內瞬間便陷入了安靜。

“...是。”

沉默了瞬,曹寅又朝康熙行了一禮後,這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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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帳篷後,曹寅在原地站了許久。

久到梁九功都覺得有些不對勁,湊上前來問他怎麼了,曹寅這才回過神來。

對上梁九功的目光,曹寅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又朝梁九功點了點頭後,曹寅這才邁開了步子朝胤礽帳篷的方向走去。

他確實沒事,隻是方才忽然覺得自己被一種十分強烈的無力感侵襲了全身,讓他挪不開步子。

直到梁九功前來詢問他,曹寅這才緩過神來。

曹寅來到胤礽這時,幾人正在用晚膳。

聽到奴才進來彙報說曹寅來了,胤礽還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曹寅效率居然這樣高,這才過去多久他便將事情都問清楚來找他了?

與胤褆對視了一眼後,胤礽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站起身同胤褆一道朝帳篷外走去,帶著曹寅來到了另一間帳篷,他們並不打算在胤禛與淩木麵前討論這些事情。

“怎麼不先用個晚膳再來?早知道你這般快,就等你一道用晚膳了。”

說著,胤礽伸手為曹寅倒了杯茶,放到他麵前。

“早點做完早結束,等下我便回去用晚膳。”

知道胤礽不是客氣,但曹寅哪能同胤礽一道用晚膳。

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婉拒了胤礽的話後,曹寅言語頓了頓,再張口時便是正事。

“方才我去找了諾德單獨問話。他說他們去了森林深處,最後要回營地時遇到了好幾位大臣聚在一起說話。”

說著,曹寅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嘴唇,抬頭看了眼胤礽。

“保成說之前信中有許多大臣信誓旦旦說看到了太子帶著淩木進了森林深處做不好的事情,我便特意向諾德問了他們是否有巡邏到森林深處。”

說到這,曹寅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後,才繼續開口說道。

“為了進一步確認,我特意問清楚了諾德他們所去森林深處的大致方向。那諾德給我指了,就是保成說的那處。”

說著,曹寅抬頭看著胤礽與胤褆,一字一頓繼續說道。

“所以是他們三人碰巧或故意跟著保成來到森林深處。隨即出來時又碰到了一群大臣,許是動了壞心思又或者原本便是那樣想,他們對那些大臣說了假話,說保成在森林深處與淩木怎麼怎麼。再加之,今日不少人看到了胤礽帶著淩木在森林中玩。”

“可若是如此,那群大臣怎麼一下子便信了隆科多他們的話?隆科多不過一個小小侍衛,再加上前些年做過的壞事,想必那些大臣對他都不陌生...應該不會輕易信他的話才是...”

聽著曹寅的話,胤褆皺了皺眉後,開口提出了他的疑問。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

聽著胤褆的問題,曹寅點點頭,表示他對這一點也十分疑惑。

這時,胤礽開口了。

“除非...”

“除非那些大臣心中本來就懷疑,再加上隆科多說出了什麼有利的證明。”

說著,胤礽轉頭看了看曹寅又看了看胤褆,沒再開口,卻又像什麼都說了。

輕笑一聲,胤礽朝後伸了個懶腰,放鬆了身子。

“都說啊,這人在世上最可怕的是沒有銀子。可有時候相比銀子,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說著,胤礽搖了搖頭,不再開口同胤褆他們商談此事。

將注意力從談話內容中脫離開後,胤礽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仔細盯著坐在他對麵的曹寅看了會兒。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看著胤礽一直盯著他看,曹寅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臉,神情奇怪開口問道。

“曹寅怎臉色發白?”

胤褆聞言也抬起頭仔細看了曹寅一會兒,點點頭表示肯定。

看著曹寅眼底下的烏青,蒼白的臉色,胤礽想了想。他記得不久前見曹寅時,並未有這些痕跡。他方才不是去問下屬事情,怎麼還被嚇了一下?

看著曹寅,胤礽語氣疑惑朝他開口問道。

“這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

“沒。”

表麵搖搖頭,但曹寅實際上心中一驚,隨即又是一陣苦笑。

被誰嚇到了,自然是被那位嚇到了。

“可你...”

見胤礽還要再問,曹寅對他輕輕搖了搖頭,伸出手指頭朝上指了指。

胤礽見狀閉上了嘴...

曹寅所指,是阿瑪...?

聯想到方才他們的對話。

‘你被什麼東西嚇到了?’‘怎麼臉這般慘白...’

阿瑪嚇曹寅了?

抿了抿嘴,胤礽忽然有些煩躁,阿瑪這是什麼意思。

“是你去找完下屬之後?”

話問出口,胤礽看著曹寅點點頭。

心中忽然升起不詳的預感,平常康熙與曹寅關係十分要好,若非為了什麼事情,不可能忽然嚇曹寅。除非...他有什麼目的...

“...都知道了?”

學著曹寅的樣子指了指天上後,胤礽開口問道。

真是聰明如胤礽,曹寅見狀不禁苦笑了下。

他該怎麼回答胤礽,畢竟方才康熙還讓他什麼都不準說。可如今他還什麼都沒說,太子殿下便已經知道了。

看著曹寅露出遲疑的神色,未直接回答他,胤礽便知他說的沒錯。

與曹寅相處這麼多年,胤礽早已深知曹寅的脾氣與個性,平常什麼時候曹寅回答會這般猶豫?肯定是阿瑪威脅曹寅不讓曹寅同他說。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未等曹寅再給出什麼回答,胤礽擺擺手,示意曹寅無需開口,他已知曉了答案。

且胤礽也已經知道了康熙對此事是一種什麼態度。

伸手摁住才想明白,氣的臉都要紅了的胤褆,胤礽站起身看向曹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那些話不必放在心上。”

曹寅聞言點點頭,示意他明白。隨著胤礽站起身,曹寅正準備離開。

他低頭看著站起身後身高差距與他越來越小的胤礽,猶豫了下後伸出雙手摁住胤礽的肩膀,慢慢探頭湊近了胤礽。

出於對曹寅的信任,胤礽見狀並未動彈,而是任由曹寅靠近。

“小心隔牆有耳。”

曹寅的聲音近了聽不知為何有些沙啞,這樣想著,胤礽思緒飄忽了一瞬。

但大腦反應過來曹寅所說出來的話語後,胤礽神情卻是沉重了幾分。

“好,注意今日早些休息。”

說著,胤礽舉起手拍拍曹寅的肩膀,親自將他送到帳篷門口,目送他離開。

一直到看不見曹寅的身影後,胤礽這才轉身回到帳篷中。

看著神情氣憤的胤褆,胤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下。

“難得今日一道用晚膳。保清,不然今晚也一起睡如何?”

“...我...”

像是被胤礽忽然轉移話題搞得一愣,胤褆愣了愣後才開口要拒絕。

卻感受到胤礽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摁了摁他的肩膀。

什麼意思?是有話要同他說嗎?

光略帶疑惑看了胤礽一眼,在對上胤礽笑眯眯的模樣,胤褆順勢答應了下來。

“我自然願意。”

隨後兩人不再就此多說什麼,伸手拉著有些不爽的胤褆,兩人一起回到了帳篷內用晚膳。

平日裡胤褆在胤礽這一道用完晚膳便會離開,今日倒也是難得的體驗了一番哄弟弟睡覺的滋味。

看著胤禛與淩木排排睡在床上的乖巧模樣,胤褆隻覺心中煩悶都消下去了不少。

看著胤礽又伸手為他們撚了撚被子,確認兩人都在被子裡後,兩人這才一道走出帳篷,回到了胤礽的帳篷裡。

折騰了一天,兩人都挺累的了。不再多說什麼,兩人分彆在屏風後洗漱完,一起坐上了床。

擺擺手讓奴才們全都退下後,胤礽這才轉過頭看著胤褆。

胤褆此時已躺進被窩,全身上下隻露出了個腦袋在外麵。此時胤褆正抬頭看著帳篷頂,不知在想些什麼。

收回目光,胤礽看著自己手中方才下意識拿過來的書,猶豫了下後將它放到了枕頭下,吹滅了蠟燭。

帳篷內唯一有的光亮消失後,兩人視線所及都變成了一片漆黑。

看不見後,人的其他感覺便會變得很是靈敏。

“為何要到這時才能說?”

聽著胤褆的話語,胤礽感覺胤褆就宛如在他耳邊說話般,聽著格外真切。

沒有立即回答,胤礽先是大致猜測著胤褆臉的位置,朝那個方向探出了手。

感受著手底下凹凸不平的手感,胤礽臉上帶著笑,動手捏了捏。

直到聽著胤褆發出疑惑的聲音,胤礽這才神情滿意收回了手,開口回答了胤褆的話。

“你知道曹寅方才在我耳邊說了什麼嗎?”

這樣說著,似乎覺得姿勢有點變扭,胤礽又將頭轉到胤褆那邊。

“說了什麼?”

這回胤礽聽胤褆說話便更為清晰,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胤褆說話吐出來的熱氣。

“他說,小心隔牆有耳。”

說這句話時,胤礽不自覺放輕了話語,用氣音同胤褆這般說道。

“...曹寅叫我們要提防他?”

胤褆聞言沒馬上回答胤礽,沉默了一會兒,隻見他語氣複雜,開口這樣問道。

“怎麼可能?說的肯定是除了他外的其他人。”

成功被胤褆想偏的想法逗笑,胤礽輕笑了幾聲後,這才開口將他的理解說了出來。

若是曹寅說的是他自己,那也太奇怪了。畢竟他們老早就知道曹寅有時候會在,他若是還刻意提醒,那豈不是就會顯得很怪異?

“根據曹寅帶回來的阿瑪的態度,是知曉了隆科多是幕後主使,卻不打算給他任何懲罰。”

儘管那時看到那麼多大臣上奏折彈劾胤礽時,康熙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但在知曉了這件事是同隆科多有關時,康熙卻一改以前的態度。並不打算責罰隆科多不說,甚至還一點都不打算管這件事情。

聽著胤礽語氣中的感歎,以為胤礽對康熙心中還有幻想,胤褆冷哼一聲,冷聲開口道。

“可彆還幻想著皇阿瑪可以再為你做主。爺算是看透了,不涉及到利益時就樂意為你做主,涉及到利益了就不願意了。合著原來他對你的好是有條件啊。”

聽著胤褆滿是不滿的話語,胤礽無奈笑了下。

他這個當事人都沒說什麼呢,胤褆倒是氣憤了起來,這般為他打抱不平。

“阿瑪不管。但他截胡了曹寅了解了事情後,仍然讓他過來告訴我們,說明他也不阻止我們做這件事情。”

不像胤褆那樣生氣,邊伸手摸摸胤褆的臉,胤礽這樣細細同胤褆分析著。

這是他根據多年同康熙相處的經曆得出來的結論。

手指放在胤褆嘴邊,感受著他呼出來的熱氣。等了會兒,見胤褆不回答他,胤礽又接著說道。

“保清打算如何?隆科多做這樣惡心的事情,總不可能就這樣饒了他。”

但胤礽一時間又想不到什麼好辦法去治隆科多,胤褆鬼點子多,這事還是問胤褆靠譜。

“爺真為你感到憋屈。”

聽著胤礽從頭到尾一直十分平靜的語氣,胤褆隻覺氣不打一處來,尤其胤礽的手還在他臉上亂摸。

一氣之下,胤褆張嘴將胤礽的手咬到了嘴中。

直到聽著胤礽吸了口涼氣,這才冷哼一聲放過他。

“不憋屈,有保清替我報仇呢。”

說著,胤礽將手指從胤褆嘴中抽回來。

感受著手指上濕漉漉的感覺,胤礽又伸手將那口水全都擦拭在胤褆的臉上,邊擦邊如此說道。

胤礽手指沾濕的部分原本就不多,胤褆對於臉上忽然多出的濕痕也不在意,隻是伸手隨意擦了擦後便不再去管。

聽著胤礽討好的話語,胤褆也隻是冷哼一聲,並不多搭理他。

“哼。你就欺負爺吧。”

見胤褆不理他,鬨著脾氣,胤礽便繼續著他騷擾胤褆的小動作。

手因為一直放在外麵而有些微涼,握了握拳感受著自己有些涼的手,胤礽將手伸到了胤褆的被窩裡,順著他的衣襟將手伸了進去。

“嘶——,保成,你手怎麼這般涼!”

被胸口突如其來的涼意凍了個機靈,胤褆也顧不得在同胤礽鬨脾氣,連忙伸手想要將胤礽的手拿出去。

“誰叫你不理我。”

反手將胤褆抓著他的手握緊,胤礽話語中故作委屈這般說道。

“左右沒幾日便要回京了,如今周圍環境不可控,所以爺覺得這段時日可暫時將此事放到一邊。”

再加上他們許久未見過隆科多,若是那麼多侍衛都站在一起,他們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隆科多。因此還是等他們都回到了京城,好好算計一番,想一個周密的計劃為好。

當然了,不能報複他,不代表不可以給他搞點麻煩。

這樣想著,在胤礽看不到的黑暗中,胤褆眼底閃過一絲亮光。

許多壞主意正紛紛在他腦海中呼之欲出。

要商量使壞的注意,胤褆下意識又靠近了胤礽幾分。

原本便十分近的距離在胤褆動過腦袋後就變得更近了,在這樣一個幾乎是頭靠頭的姿勢下,胤褆說出了他的一個想法。

畢竟隆科多既然能做這樣不道德的事情,為什麼他們不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