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掃一眼周圍。
前些日子被糟蹋得不成樣的花草樹木,這會兒竟全然恢複了。
之前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傀修弟子,儘整些霍霍花草的事,害得全體傀修跟著背鍋。
再看眼麵前正勤懇種樹的傀儡,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想來,應該是那些做了錯事的傀修們,這會兒正在將功補過呢。
這麼想著,他不由多看了兩眼,然後才麵露讚賞,扭頭準備離去。
沒想到,剛扭完頭,就聽到身後忽然傳來“哢嚓”一聲巨響。
傀修弟子下意識轉頭。
然後便看到了讓他震驚的畫麵——隻見那傀儡剛種完樹,也不知抽了什麼瘋,忽然掏出一把斧頭,將好不容易種下的那棵樹,竟然又攔腰砍斷了。
巨樹轟然倒地。
傀修弟子:“……?”
傀儡卻十分平靜,樹木倒地之後,不知從哪兒變出一瓶藥水。
倒在那樹木的斷裂處。
片刻後,倒在地上的半截自動長回了原處。
傀修弟子這才恍然大悟。
想必是哪個初級傀修,操控失誤,鬨了烏龍,不小心讓傀儡把好不容易栽下的樹又砍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就見——
那傀儡悶聲不吭,片刻之後,又掏出斧頭,將好不容易恢複原樣的樹給砍成了兩截。
傀修弟子:“……”
接下來的片刻功夫裡。
他就眼睜睜看著那隻傀儡,逮著麵前的這棵樹可勁兒霍霍。砍倒再恢複,砍倒再恢複。
他沉默了。
並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事兒,怎麼看上去有些不對勁呢?
——柳善善覺得,這已經是她能想出的,最妙的招了。
砍樹要挨罵,種樹也招人嫌。
她本是有些憂愁的。
不過,憂愁僅僅持續了片刻,她便快速地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她可以一邊砍一邊種啊!
砍完樹立馬就再種,總沒人能挑她的錯處了吧!
趕到傀儡峰的時候,卻發現眼前一個傀修少年正沉默盯著砍砍種種的傀儡發呆。
柳善善一眼認出他的身份,還有些許訝異。
“宗誠?”
這人是魂體班的同學,因為先天缺陷,一直沒有找到可以結下傀儡契的傀儡。
後來,綁定了那位活屍二表哥,之後大概是專心修煉、升級傀儡去了。
柳善善在課堂上也沒有再見過他。
許多時日未見,萬萬沒想到,來到傀儡峰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會是他。
對方也看到了她,手上動作一頓,臉上立即咧開笑容,朝她使勁兒揮手。
“善善,你怎麼來這兒了?可算讓我見著你了。”
末了,又聽他詢問她這些時日在山□□驗如何,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柳善善便簡略和他講了一番。
然後目光望向他身後——
她飛過來的時候,他似乎正在召喚傀儡,這會兒,正有一具僵硬發白的傀儡站在他的身後。
大概是見她麵露不解,宗誠笑著指了指麵前。
“我剛才看到前麵這傀儡,砍了樹又種,砍了樹又種,覺得有些奇怪——”他壓低聲音,表情謹慎地同她道,“我想,這該不會是什麼新的修煉方法吧?便想著掏出傀儡來試一試。”
不。
重點不是這個。
柳善善指了指他身後的傀儡,沉默掙紮了片刻,才問道:“這是你的傀儡?怎麼和之前的那隻……好像不太一樣了?”
宗誠一拍腦門。
“瞧我這記性,好像忘記和你說了。”他興衝衝道,“那隻傀儡有些不聽話,我就把它給扔了。”
柳善善:“……”
……扔了?
她回想起那隻活屍二表哥,不由陷入沉默。
他那樣的性格,能接受自己被扔掉這個事實,並且不實施報複嗎?
而宗誠還在繼續說。
“也是奇怪,可能都要多虧了上隻傀儡,自從和他結了傀儡契後,我的傀儡力和魂魄力都增長了許多,後來我試著再結其他傀儡,竟然也都成功了——”
說著,他麵上露出些許遺憾之色:“我本來也不想扔他的,但是因為那隻傀儡實在不聽話,常常是我讓他往東,他偏要往西,有時候夜裡還會一個人瞎跑……彆人都說像是鬨鬼了,我實在害怕,便將它扔掉了。”
柳善善到底是沒忍住,還是問了聲。
“扔……哪兒去了?”
宗誠好奇問:“你感興趣?”
柳善善沉默地心想。
感興趣,算是有一點的吧。
主要是——
她那日開始,便一直懷疑,那天夜裡山上遇到的活屍們,口中所說的“王上”,沒準同這個活屍二表哥有點關係。
見到宗誠後,便想著,與其留二表哥以傀儡的身份留在宗門裡繼續瞎逛,不如讓它們同族同聚,一起離開瀾仙宗才好呢。
誰能想——
宗誠竟然把二表哥給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