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善善默默坐在一旁,等他好不容易藥效過去,迷茫四處張望了會兒,看到她,像是終於想起來重要事情一般,連連問道:“怎麼樣,怎麼樣,藥成功了嗎?”
吃完就忘啊。
她悲痛搖了下頭,默默伸出手。
“把你的煉丹鼎交出來。”
她想起來,之前用他的煉丹鼎,讓他輸入靈力的時候,煉出的丹藥,並沒有出反效果。
想來,或許也和煉丹鼎有一些關係?
沈清秋雖有些失望,但還是將煉丹鼎拿了出來。
他回一旁接著處理豬崽。
柳善善接著煉藥。
果然,她想的沒有錯。
這一次煉出來的丹藥,並不是黑色,而是橙色。
柳善善反應過來——興許隻有煉失敗的藥,才會呈黑色。
沈清秋再度興奮跑過來:“怎麼樣怎麼樣。”
說著,毫無顧忌地將這顆丹藥捏起,送入口中。
片刻後。
他忽然滿臉頹唐,聲音滿是痛苦與懊惱:“這一次怎麼又失敗了,是我想的藥方出了問題,還是你的煉毒天賦出了問題?”
柳善善沉默了好一會兒。
等到他麵上痛苦神色褪去,她方才盯著他逐漸恢複清明的眼睛,麵無表情地道:“恭喜你,這回成功了。”
隻是,他
() 的人設,果然還是沒有倒呢。
沈清秋顯然是不記得剛才的幻境了,但聽柳善善這麼說,便開心了起來。
一個勁開始傻樂。
“嘿嘿。嘿嘿。”
給豬褪毛的時候在嘿嘿。
給豬燙熱水澡的時候在嘿嘿。
給豬……
反正等豬都開始烤了,他還在嘿嘿。
嘿一半,目光落在眼前隱約看著有些誘人的乳豬,抹了把臉。
他嘿笑著,轉頭問柳善善:“這是什麼吃法,待會兒我可以嘗點嗎?”
柳善善誠實地搖了搖頭:“不行,是要送給我四師兄的。”
沈清秋嘿不出來了。
他坐到一旁去,自顧自生氣,一邊生氣一邊道:“此刻若我再吃一次那毒藥,幻境裡看到的悲痛畫麵,一定是你對我說這話時的無情嘴臉。”
好家夥。
這麼嚴重的指控。
柳善善不由有些心虛,隻好安撫道:“沒關係……我這兒還有一頭豬崽,你要不嫌麻煩,等我明天再烤一隻,喊你來吃。”
沈清秋頓時來了精神。
再次以百倍的精力,投入到烤乳豬的大業之中。
一邊烤,一邊道:“我現在想明白了,既然我煉毒藥總是失敗,以後就不煉了。”
咦?
剛疑惑他難道要棄暗投明,就聽他鏗鏘有力地道:“以後,我專負責寫毒藥丹方,煉毒藥的事,就交給你了!”
讓她助紂為虐是吧。
但沈清秋看著像是個好人,拿了毒藥大概也不會拿來亂用。
於是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同意。
之後,她便在一旁繼續做自己的煉丹任務。
一邊煉,一邊想。
既然他能自製藥方,也不知能不能照著[磬神丹]的藥效,弄出個相反效果的丹藥。
比如說,讓服用者魂飛魄散什麼的。
到時,她再利用自己的煉丹鼎煉出大量相反效果的丹藥,也就能幫聞人溪緩解一下燃眉之急了。
隻是——
想起送藥那日,聞人溪異常抗拒的反應……
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柳善善打消了。
才不管他嘞!
她又不是包子,還要上趕著找氣受。
待她十五枚丹藥的任務做好,沈清秋也幫她把豬烤好了。
花了大半個下午的功夫。
眼看著已暮色蒼蒼,幾近黃昏,她揮彆了眼饞的沈清秋,將烤得焦香流油的乳豬收入儲物戒裡。
好在這會兒其他師兄姐們還沒回來,不然她的烤乳豬,必然沒法完好無損送到四師兄的手中。
隻是,她回到屋子裡,又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其他師兄姐都陸續回來,也沒看到四師兄出現。
柳善善不由有些著急。
儲物戒雖然能暫時鎖住時間,讓烤乳豬保鮮保溫,但放久了總歸沒剛出爐的好吃
啊!
她便隻能騎上靈獸,出去尋他。
飛了好半天,才終於在他常練劍的一處湖泊邊找到他。
隻是,這會兒他似乎並沒有在練劍。
而是站在湖邊,麵部微微繃著,看著眼前靜止不動的湖麵,不知在想些什麼。
——雖然他向來沒什麼表情,可柳善善還是覺得,四師兄這會兒的心情似是不太好。
她便有些猶豫。
要不要在彆人心情差的時候上去撞槍口,這是個大問題。
正在她退縮著,想偷偷開溜,等到他心情好點再來的時候,忽然聽到下方傳來一道聲音。
“來做什麼?”
她嚇一跳,下意識四顧了下,確定周圍隻有自己一個。
柳善善不由懷疑,四師兄的後腦上可能長了眼睛。因為他甚至沒有回頭,而且她離她明明還有好一段距離呢。
這時,對方也轉過頭來,看向了她。
目光冷淡如水地看著她,像是在告訴她,他在等她回答。
於是,柳善善隻能降落到他旁邊,小聲道:“我、我找你半天了。”
他聞言,神色未變,隻垂眸看著她:“找我做什麼。”
她先發製人,小聲抱怨:“找你看豬啊,你人不知道去哪了,不是說好了每天都要看嗎?還有——”
柳善善興衝衝從儲物戒裡捧出她用大油紙包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烤乳豬。
“這是烤乳豬,給師兄的。”說著,為表誠意,字字鏗鏘地道,“是給四師兄一個人的哦!”
烤乳豬可大了。
也得虧她修煉升了不少級,才能這般輕鬆地舉著。
隻是四師兄半天沒接過,舉久了,手臂還是會發酸。
柳善善從烤乳豬底下探出張腦袋,關懷地問道:“四師兄,你心情不好嗎?”
此話一落,她手中才終於一輕,烤乳豬不見了。
應該是被四師兄收入了儲物戒裡。
她聽到他用冷淡的聲音問她:“你今日,便是在忙這個嗎?”
柳善善認真想了下。
也……不能完全算吧?
但她當然不敢說自己還在忙著煉丹藥,便安靜裝死。
恰在這時,四師兄又開口了。
“剛剛確實不太好。”
柳善善:咦?
是在回答她心情那個問題嗎?
他自上向下,安靜看著她,片刻後,再度出聲:“現在不了。”
——
老實說,在和四師兄揮彆之前。
柳善善其實是有些饞烤乳豬的。
這東西太香了,沈清秋烤的時候,她便一邊聞著味道一邊咽口水。
後來她想著,就算是整隻送給四師兄,對方也總不會能殘忍到,不喊她一起吃吧?
於是,等倆人從湖邊離開,往回走的時候,這一路她便一直在等他主動開口邀請。
誰知,就連回到了住處,四師兄也始終未發一言。
柳善善有些望眼欲穿。
眼看著都要各回各屋了,她在四師兄關門進去之前,終於忍不住,喊住了他。
“四師兄——()”她委婉暗示道,烤乳豬要,最好當天就吃。?()_[(()”
總不是忘了吧?
很可惜。
對方似乎並沒有看懂她的暗示,在聽到她的叮囑後,隻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就再無其他反應。
哦不,他在關門之前,還同她說了聲晚安。
多無情多冷酷多無理取鬨的晚安啊。
柳善善悲傷回到屋子裡。
算了,還是化悲憤為力量,繼續做任務吧。
點開任務麵板。
【任務:將煉好的丹藥喂給他人(0/15)】
柳善善看了下自己煉製好的15個毒藥。
什麼肝腸寸斷,什麼肌肉溶解,什麼修為倒退,不由眼前一黑。
心中更悲傷了。
她決定先睡覺,明日再愁。
洗漱完躺上床,她想閉上眼睛,卻不由自主再次浮現了師父的心魔。
師父的心魔——瞅著都快產生意識了。
那個煉器魔修是天生的魔族,似乎就不用擔心魔化問題。
可是師父呢?
師父是正經劍修,把心魔養這麼大,真的不會被侵襲神智、意識的嗎?
心裡知道這發展不對,可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甚至,這事=她都不知道該找誰說去。
找宗內長老嗎?可那些人瞧著一個一個的都不像好東西,若知道了真相,也不知師父會不會有危險。
柳善善想不出辦法,隻能自己一個勁地瞎操心。
她就這樣胡思亂想地睡著了。
睡夢中看到的,也還是師父的心魔。
那一小團東西,要多可愛有多可愛,喜歡蹭在她的臉側,頸窩,乖乖趴著,撒嬌。
可下一瞬,忽然又變得無比大,甚至,大到將睡夢中的師父,儘數吞沒了。
柳善善被這畫麵驚醒了。
她猛地睜開眼,心跳得無比快,可安靜夜色裡,砰砰亂跳的聲響中,她的腦袋中竟然躥出了個更讓她心驚肉跳的想法。
既然擔心,心魔會危害到師父。
那她能不能……把師父的心魔悄悄偷過來呢?
她下意識抬眼,看了外麵的天色。
很好,夜黑風高,適合做壞事。
利用隱身技能,悄悄跑去師父身邊偷個東西,應當不會被發現吧?
她剛從被窩裡爬起身,就聽到很輕的聲響。
有什麼東西,軟軟的,輕輕地,從她的身上,滾了下去,滾落到一邊。
也不知是太圓,還是因為沒手沒腳,就以那麼個姿勢,軟嗒嗒地趴在那兒。
黑乎乎,圓鼓鼓。
看背影,除了一如之前的溫雅、淡然外,竟還隱約能看出那麼些惆悵、憂鬱與感傷。
柳善善:“……”
什麼叫願者上鉤。
她還沒去偷呢,師父的心魔竟就大半夜的自己跑來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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