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大多耳聰目明，這距離雖然很遠，但是以四師兄的功力，八成是聽到了。
再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這猜測便更是坐實了大半。
前幾日好像便因為騎靈獸拒絕他攙扶幫忙的事，惹得四師兄不高興了一回。
好不容易這兩日他氣消了不少，倆人之間的關係也緩和了許多，柳善善哪裡敢再讓他誤會，趕忙瞪了二師兄一眼，然後快步朝四師兄跑過去。
二師兄臉上反而帶著笑容，好似故意為之。
四師兄這會兒已經轉身朝外麵走了去。
隻是速度不快，她追了一會兒，便追到了他。
“四師兄。”
他大概是能感知到她的靠近，語氣也不意外，淡淡嗯了聲。
她趕緊解釋：“我，我剛才和二師兄的話你都聽見了是嗎，我、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下山，我是、是怕給你添麻煩，拖你後腿，影響你伏魔。”
這話聽上去似乎有些蒼白無力。
四師兄向來難哄，也不知能不能奏效。
正亂七八糟想著，就聽他冷冷地道：“不會。”
柳善善一愣。
啊。
什麼。
他腳步停了下來，沒轉身，沒回頭，目光不知落在哪兒。
聲音仍舊清清冷冷，和他這個人差不多。
“不會添麻煩，不會拖後腿，也不會影響我伏魔。”他用這樣冷淡的聲音，平靜而淡漠地重複了一遍她所說的，然後道，“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終於扭頭，看向了她。
柳善善靜住了。
她結結巴巴：“也、也……行。”
但是，真的不會影響嗎？
更重要的是——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開始上瞟。
這會兒沒開［望聞問切］，看不到病名，四師兄的腦袋上空空蕩蕩的。
倒是讓她心裡沒那麼慌張無措。
隻是，記得沒錯的話，數日之前，四師兄似乎就來找過她一次。
問她要不要和他一同下山。
當時怎麼回答的，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柳善善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四師兄那時便說了要下山，怎麼隔了這麼久還沒出去？
這宗門內接了任務，中途等待的時間還能這麼長的嗎？
柳善善的腦袋裡還在遊魂呢。
就聽四師兄忽然道了聲：“你提前收拾好東西，四日後，我來找你。”
聽到這話，她結結巴巴，剛想應好。
就忽然想起來。
等等。
三日後是她參加弟子大會的日子，四師兄四日後帶她下山？
弟子大會要持續整整半個月呢，她哪裡走得了？
想到這裡，柳善善趕緊委婉提醒她：“師兄，我馬上要開始弟子大會了。”
四師兄道：“我知道。”
稍頓片刻，又道：“所以我才將下山時間，定在了這一日。”
什麼意思？
“師妹第一次參加弟子大會，身為師兄，不應當錯過。”
柳善善心裡一軟。
很是感動。
但感動歸感動，她還是要繼續提醒：“四師兄，可是弟子大會，它……它不是兩天就結束啊。”
她到時怎麼和師兄下山嘛？
聽到這話，四師兄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微微訝異的神情。
“你不是隻需要上一場就可以了嗎？”
柳善善：“……”
她懂了。
四師兄的意思是，弟子大會開始後，她第一場就會被刷下。
所以即使這場弟子大會持續整整半個月，對她來說，也隻是一天的事兒。之後的十幾天，都跟她沒關係。
哪有這麼瞧不起人的！
她出離地憤怒了，當場便攥著拳頭，化身暴走小師妹，乾巴巴甩下一句不高興的話語：“師兄，我不跟你下山了！”
身子剛走沒一半，手腕就被握住了。
人被四師兄又拽了回去。
重心不穩，險些撞到他身上，卻又在他半步距離外穩穩停下。
她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聽到難得的，帶著很淺很淺，淺到幾乎察覺不到笑意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是四師兄錯了。”還是無甚情緒起伏的聲音。
卻意外能感覺到，他這會兒心情似乎還不錯。
“你很有劍道天賦，師兄不該覺得你不行。”
柳善善很好哄。
聽他這麼一說，當即就生不出氣了。
——也確實沒道理生氣。
畢竟，上午她可是一個一個地找上門，鋪墊好一通，特意說明了她會一上場就認輸投降，還送了好些瓜果零食，誠懇拜托他們不要生氣。
這麼一想，四師兄覺得她隻需要上場一次，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嘛。
在他們眼裡，她還是那個無靈氣，無天賦，還不勤奮的廢柴小師妹。
但是！
柳善善覺得她現在都７級了，那些劍修技能雖未時刻練習，但是都有隨著等級的增加不斷變強。
到時能讓師門上下對她刮目相看也說不定。
想到這兒，她唇角不由翹了起來。
驕傲地道：“其實我偷偷改變主意了，我不打算投降認輸了，我要一口氣打下去，到時能拿第一也說不定！”
四師兄竟也沒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傍晚暈紅的夕陽似是為他的五官覆上了一層柔光，他此刻的眉眼望上去，少了往日的許多冷淡，隱約中，似是多了許多人間氣息。
柳善善聽到他低著聲音道：“若是這樣，我們便等到半月之後，弟子大會結束了，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