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你不是看不起織田先生嗎？你認為他是因為不殺人所以才隻能屈居組織最底層，你看不慣他能成為太宰先生最好的朋友，但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會被太宰先生所尊敬？！”月野雪奈很少激動的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芥川龍之介黑色的瞳孔緊縮，他從牙縫中擠出沙啞的聲音：“……你到底想說什麼？！”
“織田先生不殺人，不是他懦弱無能的表現，相反，他的實力絕對是我見過數一數二的強，隻要他想的話，恐怕連首領都能輕易殺掉吧。”
“他是因為自己的信仰才決定不再殺人的，明明有著強大的力量，卻不濫用自己的能力，還找到了自己生命存在的價值，並為此每天努力生活著，太宰先生也正是被他的這些品質所吸引吧。”
少女平靜敘述的聲音放得很輕，卻讓芥川龍之助難受得仿佛被萬蟲啃噬心臟，“一派胡言！不要一副你很懂太宰先生的樣子！”
“芥川，你上一次被太宰先生揍，不就是因為你下手太快，殺掉了埋藏在他身邊的臥底嗎？”
“那個混蛋的槍都已經對準太宰先生了！我殺了他有什麼錯？！”
“如果換做織田先生在場的話，他一定會一腳踢飛對方的槍，最差的情況也隻是開一槍打中對方的肩膀讓他喪失行動能力，絕不會像你這樣，明明就站在他旁邊，卻直接用羅生門貫穿了他的心臟。”
月野雪奈緩緩搖了搖頭：“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你偏偏總是選擇最無可挽回的一種。太宰先生想要從臥底口中問出任何信息，都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芥川龍之介愣在原地，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類似茫然的神色。
看到他的表情，月野雪奈也愣了一下。
不會吧……這麼簡單的道理，原來他是真的不懂啊！
仔細一想，據說芥川之前的經曆也非常悲慘，自小在橫濱貧民窟艱難求生，他現在格外瘦削的體型和總是咳嗽的毛病，就是從童年起就營養不良落下的病根，也正是太宰治將他從貧民窟中帶了出來，從此太宰就成為了他最尊敬的人。
按照這個經曆的話，芥川可能根本沒有上過學，沒有訓練過基本的邏輯思維能力，所以就連太宰希望他朝著什麼方向進步都想不明白。
不，彆說是上學了，他就連正常的三觀都沒有塑造過，在貧民窟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天生強大的殺戮異能羅生門是他唯一的依靠，因此時至今日他也是這樣做的。
月野雪奈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先從今天開始嘗試一下改變，看看太宰先生對你的改變會感到滿意還是憤怒，怎麼樣？”
芥川龍之介狠狠咬牙，沒有回話，盯著她的臉像是要盯出一個洞來，插在黑色外套口袋裡的雙手緊緊握拳，青筋都迸發出來。
“我不明白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是擔心太宰先生看到你殺人少了會生氣？再怎麼生氣，也不會比現在對你的態度更加惡劣了吧。”她不解地撇了撇嘴。
這句話似乎戳在了點上，芥川的表情瞬間變了。
他立刻想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太宰先生對他再也沒有了笑容，有的隻是無窮無儘的嚴厲和冷臉，拳腳相加甚至對他開槍都是常有的事情，確實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而他每一次搞砸了事情惹來太宰先生懲罰——似乎還真的都是因為他大開殺戒。
突然，少女的動作打斷了他的回憶。
芥川龍之介渾身僵硬住。
月野雪奈主動伸出手，觸碰了他。
她將他的雙手從口袋裡牽了出來，放在了自己的手心，攤開。
“果然，都流血了。”月野雪奈手指輕觸他的掌心，全是他用力握緊自己拳頭，指甲深陷在上麵的血痕。
她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從裡麵掏出了兩個ok繃，一左一右兩隻手各貼了個大大的“X”。
“好啦，作為給你止血的報答，答應我從今天開始就改變，怎麼樣？”月野雪奈抬起頭，第一次朝他露出了笑容。
她本來就很漂亮，但從初見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對他笑過，這還是芥川第一次見到她的笑容。
少女臉上綻放了明媚的笑意，明亮的紫眸微微彎起，巧笑倩兮。
如同一道和煦溫暖的光芒，點亮了一直以來陰暗潮濕且無人踏足的角落。
她仍然握著他的手，和他蒼白的皮膚冰冷的溫度不同，她的肌膚是健康透著粉嫩的雪白，柔軟溫暖，包裹著他手心的觸感，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漸漸的，少年向來蒼白得幾乎病態的皮膚，浮起了前所未有的緋紅色。
……
在被她發現自己的異常之前，芥川龍之介逃跑了。
他沒有回話，也沒有做出動作上的任何回應。少年攥緊了雙手中的ok繃，隻覺得被她觸碰過的地方全都像著了火一樣，灼燒得生疼。
黑色的羅生門異能用力砸在地上，為他提供了強大的跳躍能力，直接從原本所在的地方飛了出去。
隻一瞬間，他就完全消失在了月野雪奈的麵前，隻留下一個落荒而逃的黑色背影。
月野雪奈：“？？？”
所以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她嘴遁了半天，到底有沒有效果啊？！
——“好厲害呢，雪奈醬。”
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輕笑，月野雪奈愣了一下，轉身回頭望去，太宰治側著身抱著雙臂，站在不遠處的地方，不知道已經在旁邊聽了多久。
對於太宰治，月野雪奈還在生他的氣，此時她也不知道做什麼反應，隻是下意識地收起了上一秒還掛在臉上的甜美笑容。
看著笑容緩緩消失的少女，太宰治反而勾唇笑了，將原本側身的姿勢轉為正麵，邁開長腿朝她走來。
月野雪奈看得愣住了，發現自己竟然不爭氣的沒法移開目光，因為……
太太太宰他今天——右眼上竟然沒有纏繃帶！
黑發少年依然是那一身槍駁領西裝和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隻是他此時兩隻眼睛都沒有纏繞繃帶，露出了完整的一張臉，是超規格的精致俊美，膚色白皙，渾身散發著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獨特魅力的氣質。
月野雪奈不爭氣地臉紅了。
可、可惡啊……！長這麼帥乾什麼！長得太帥是犯法的！
“我一直在苦惱，芥川他是一把沒有刀鞘的刀，必須得有人教他如何將刀收回自己的刀鞘之中[1]。”
太宰治走到她麵前，駐足停下，輕聲對她說道。
“為了收好芥川的刀，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抱歉。”
少年的聲線磁性悅耳，用近乎哄騙的語氣說道——
“可以不生我的氣了嗎？雪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