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 / 2)

病房裡的燈沒有全部關閉,還留了一盞小夜燈。

商書霽之前說,擔心宣織夏夜裡發燒,所以留院觀察一晚。

結果一語成讖。

半夜,淩晨兩點,宣織夏突發高燒。

商書霽本著“陪床”這個身份,睡眠很淺,又擔心宣織夏夜裡發燒沒鬨出動靜的話,他會注意不到,所以睡得斷斷續續、醒了就起身摸摸宣織夏的額頭。

因此宣織夏一發燒,商書霽沒怎麼耽誤,很快就發現了,接著開燈、按呼喚鈴叫護士。

等待護士趕來病房的期間,商書霽坐到病床邊,試圖叫醒宣織夏。

然而這回,宣織夏燒得似乎比之前剛到兩山村那個晚上的情況要嚴重多了。

之前那次,宣織夏雖然難受,但好歹醒了之後還能撐著正常對話、自己吃藥。

而這一次,宣織夏醒了,但沒有清醒。

他沒有清晰的意識,商書霽喊他,他也沒反應。

但他開始呢喃輕語像是說起了胡話,而且護士想要給他紮打點滴的針,他還會躲。

見狀,商書霽有點後悔,早知道這麼嚴重,剛才他就不會考慮叫醒宣織夏,而是讓宣織夏安安靜靜睡著、接受治療。

商書霽摁住了宣織夏的手,方便護士給他紮針。

護士調好點滴後,對商書霽道:“病人現在意識不清,家屬最好多盯著,萬一跑針或者有其他突發情況就按鈴,護士站我們一直都有人在。”

商書霽還摁著宣織夏的手沒有放開,聞言點了點頭。

護士離開病房後,商書霽抬頭看了眼點滴,然後盯著宣織夏的反應,小心地打算鬆開手。

() 而宣織夏在打點滴的左手一得到自由,就開始無意識地亂動,商書霽隻好再次摁住了他的胳膊,放緩了聲音:“宣織夏,不要握拳,鬆開……”

一邊說,商書霽一邊撥弄開了宣織夏的手指,讓他五指平放在床單上,以免影響打點滴。

好在除了打點滴的左手之外,宣織夏整個人身體都很安分,沒有再亂動。隻要商書霽壓著他的手,不用怎麼使力,宣織夏的左手也會乖巧下來。

倒不費勁。

隻是宣織夏隔一會兒就會呢喃一兩聲,語氣聽上去怪委屈的,商書霽湊近了聽,沉下心辨認過後,才聽出來宣織夏是在說:“我的貓……”

“我的貓呢……看不到了……”

商書霽蹙了蹙眉,雖然明知宣織夏此時意識不清醒、根本對不了話,但他還是不禁納悶地回應:“你的貓?你以前養了貓嗎?”

“難怪我有時候會覺得你像貓……不過如今的確也看不到你的貓了,想開一點,末世之下人都活不成,誰都是活一天算一天,如果你死的時候它還活著,那你至少給它留了一人份的口糧。”

宣織夏閉著雙眼,突然有淚珠從眼尾滑出,然後連接不斷,他就這樣迷迷糊糊、動靜很小地哭了起來。

哭得商書霽猝不及防,一時竟覺得有些手忙腳亂。

商書霽想要拿擺在床頭的紙巾,抬起手後又想起來宣織夏的左手並不安分,於是連忙壓回去,然後換了另一隻手抽過紙巾,往宣織夏眼尾按了按。

按完了,商書霽又覺得自己力道是不是重了點,於是擦另一邊的眼淚時更加小心。

商書霽感到頭疼:“……我的話嚇到你了?雖然有點恐怖邪典,但本質隻是開個玩笑,你突然開始哭,多少有點碰瓷的意思了。”

然而宣織夏並沒有回應商書霽,還是小聲地啜泣著,淚珠浸濕了商書霽放在他眼尾邊的紙巾。

宣織夏的聲音更沙了:“我的貓……”

商書霽輕歎了聲,回過神來,再次意識到宣織夏此時根本聽不見誰說了什麼,剛才突然開始哭,顯然也和被嚇到了無關。

除了哭和囈語之外,宣織夏看上去狀態挺“穩定”的,倒是他商書霽不太穩重。

商書霽又自顧自開口道:“體諒一下,深更半夜,我其實挺困的,但你這個情況,我又不方便丟下不管,隻能自言自語提神。”

說完了,商書霽又不禁費解。

他什麼時候這麼熱衷於慈善事業了?

救了人,送到了醫院,還管換衣服、與探病的人交際、陪床,耽誤自己的睡眠時間在這裡幾乎是用“擔驚受怕”的心態盯著宣織夏,堪稱莫名其妙。

“罷了,救人救到底,反派也是要積德的。”商書霽又自言自語。

宣織夏也在喃喃自語:“我放在床頭櫃的,去哪裡了……看不到我的貓了……”

商書霽閒著也是閒著,當下又做不了彆的事,索性繼續“回應”宣織夏:“你把貓放在床頭櫃?那難怪看不到

它了,它又不是不會動,必定跑了。”()

宣織夏還是在哭,商書霽就一邊說,一邊給宣織夏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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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生病都沒有這麼能折騰。”商書霽垂眸看著宣織夏的臉。

因為高燒,所以宣織夏此時麵頰和唇色難得紅潤。

過於紅潤了。

眼淚擦得宣織夏的眼尾都泛紅,他額間還沁著細汗,打濕了一點發根,又委屈又可憐,慘兮兮的。

商書霽回想起了晚上剛從泳池裡把宣織夏撈出來時的情景。

那時候宣織夏臉色很白,渾身發抖,池水從他發尾滴答答地下落。

宣織夏那時能緊緊抓著他的衣領,又好似全身力氣都在手上那一攥了,此外連自己走路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倚靠在他身上被帶離泳池中心。

脆弱又無助。

宣織夏體重很輕,抱起來毫不費力,腰身很細,像現在被他抓在手裡的手腕似的,都不盈一握……

商書霽思及此,頓了頓:“……”

宣織夏現在病得糊塗,而他商書霽就在宣織夏病床前想這個?

就算宣織夏現在是清醒的,他也不該越想越歪。

“對了,你的貓……”商書霽強行給自己換了個話題,“你剛才說床頭櫃,你以前臥室的床頭櫃我見過,上麵都擺著東西,不像是能睡下一隻貓的……說起來,其中一邊床頭櫃上,的確有個像貓的玩偶,你之前說那是你父母送你的禮物?”

宣織夏沒有告訴過商書霽那個玩偶叫“招福貓”,不然商書霽或許能更早明白過來。

“生病了就哭著要玩偶,怎麼像個小孩似的。”商書霽又抽了張紙巾,給宣織夏擦了擦汗。

然後再抽一張,給宣織夏擦擦眼淚,商書霽繼續道:“商氏可以考慮涉獵家政護理行業了,我這個當家人親自實踐考察過,挺不容易。”

又過了會兒,宣織夏不再流眼淚,也沒有再囈語呢喃,像是又沉睡過去了。

但商書霽還是沒有放開他的手。

……

早上八點,商靜棋和商靜姝平時還沒起床,但今天這個時間他們已經來到了醫院。

節目組的人知道護士半夜進出病房的事,也知道宣織夏後半夜高燒、直到清晨才退燒,商書霽一直在照顧他。

所以雖然有“一日三餐靠嘉賓自己做”的規則在前,但今天早上節目組還是破了例,主動送了一家四口份額的早飯到病房,免得宣織夏剛好一點,商書霽又忙前忙後出了事。

商靜棋和商靜姝兩個小孩,和準備好的早飯一起,被節目組送到了病房這邊。

但是病房的門現在關著,也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情況,兩個小孩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有些糾結,擔心如果直接敲門會影響裡麵的人的休息,又覺得這樣乾等在外麵也不是個事兒。

“要不然我們輕輕開門試試呢?說不定爸爸和爹地沒有鎖門……”

“爹地生病了,肯定不管鎖門,不知道爸爸會不

() 會,如果沒有的話,難道我們就直接進去嗎?”

“這個嘛……”

兩個孩子對話的聲音不大,但就在門外,窸窸窣窣的,坐在病床邊昏昏欲睡的商書霽聽到一點動靜,正想要起身去看看,就看到宣織夏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雖然躺了一整晚,但高燒來勢洶洶影響身體狀態,睡覺了也跟沒睡似的,現在雖然已經退燒了,但宣織夏醒過來還是覺得精神不濟、累得慌。

商書霽看得出來宣織夏的萎靡不振,對他道:“繼續睡吧。”

然後商書霽起身,同時鬆開了此前幾乎是一直抓著的宣織夏的手,朝門口走去。

宣織夏躺著沒動,垂了垂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

打點滴的緣故,宣織夏又本就皮膚脆弱,所以現在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小片淤青。

宣織夏盯著那小片淤青看了幾秒鐘,然後疲倦地再次閉上眼睛。

……

宣織夏下一次醒來,已經快到中午了。

病房裡很安靜,仍然隻有一個商書霽在,不過他此時沒有坐在病床邊,而是在病房裡唯一的方桌前,桌上還擺著筆記本電腦。

商書霽又換了身衣服,還戴著宣織夏之前看到過的那副金絲眼鏡,正在看電腦上的東西。

宣織夏眨了眨眼:“幾點了?”

勉強也算“因禍得福”,為了退燒打的點滴當中含有消炎成分,宣織夏的嗓子原本有點不嚴重的炎症,順帶也被治療得好了許多,聲音清亮了不少。

商書霽抬眸看向病床,然後起身給宣織夏倒了杯溫水,把病床搖高,才回答道:“快十一點了。餓了沒?節目組給準備了飯,這裡有微波爐,熱一熱就能吃。”

宣織夏喝了半杯水,點點頭:“謝謝。”

將已經放涼了的飯菜送進了微波爐,商書霽又回到病床邊,對宣織夏解釋當前的情況。

早上,商靜棋和商靜姝過來了,商書霽就讓他們在走廊裡先吃了早飯,然後進病房看著宣織夏。

宣織夏當時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商書霽便離開了一段時間,獨自回了海邊小屋,洗漱後換下有些發皺的衣服,再帶了電腦,回到病房。

節目組對宣織夏落水生病這件事如臨大敵,生怕宣織夏出問題好不了。

所以不等商書霽提出來,導演就主動說讓宣織夏好好養病,他們這“一家四口”在宣織夏病愈之前不用在意節目組的活動安排,隻要允許跟拍的攝像師還是留在病房外,能直播一下出入動向就行,節目組也已經跟院方說好了。

節目組導演表示,《和家長的旅行日記》本來就是一檔親子真人秀,沒那麼多必要的條條框框。

但是商書霽讓節目組和其他嘉賓們,把商靜棋和商靜姝帶上,讓兩個孩子還是繼續參加集體活動去了。至於彆家有家長帶,商靜棋和商靜姝沒有,這件事兩個小孩自己適應適應吧……

“他們一直守在你旁邊沒有意義,還打擾休息,不如繼續參加活動,

免得胡思亂想。”商書霽道,“而且節目組承諾,你還在住院,我做飯不方便,所以你出院之前會包我們四個人的三餐。”()

聞言,宣織夏不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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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書霽也隨之笑了下。

接著,商書霽又說起其他嘉賓們,包括高尚他們一家三口,今天上午有集體過來看過宣織夏,不過宣織夏當時仍然在睡,所以關心過情況,他們就捎上商靜棋和商靜姝一起離開了。

說完後,商書霽拉起病床的小桌板,把飯菜給宣織夏端了過來,又問他:“你還有其他問題嗎?”

宣織夏想了想,看了眼麵前的飯菜,問:“你吃了嗎?”

商書霽微微一怔,然後點頭:“吃過了。這其實是早飯,午飯還沒有送過來。你早上睡得太沉,我就沒有再把你叫起來。”

宣織夏“嗯”了聲,又說:“我想不太起來了,不過照顧病人很麻煩,你大概一整晚沒睡好覺,麻煩了,謝謝。你上午補過覺嗎?”

商書霽看著宣織夏溫和的眉眼,頷首道:“小憩過一會兒,不過個人習慣,沒有睡太久,晚上早點睡補回來就行。宣織夏,你突然這麼禮貌,我有些受寵若驚。”

宣織夏:“……”

他蹙了下眉,無奈說:“我向來對人客氣,什麼時候不禮貌過?”

商書霽想要回答說“你現在就挺不客氣的”,不過話未出口,轉念一想還是不要招惹病患了,宣織夏手背上的淤青頗有些矚目。

商書霽索性隻道:“好,你吃飯吧。”

宣織夏拿起了吃粥用的勺子,又看向商書霽的臉,想了想,再次開口:“還有個問題。”

商書霽頷首:“你說。”

“你的眼鏡。”宣織夏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當時也有戴眼鏡,不過後來再沒看到過,今天怎麼又戴上了?”

商書霽抬手碰了碰眼鏡腿,回道:“近視不嚴重,平時基本不戴,精神不太好但又要看東西時才戴。第一次見麵……當時是在花園裡吧,那時候我剛從車上下來,在車上戴著眼鏡看文件,忘摘了。”

宣織夏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這麼個細節,你倒是記得清楚。”商書霽突然又好整以暇地說。

宣織夏微微一怔,旋即笑了下:“商先生,你要是突然到了個陌生地方,抬頭看到一個‘老公’,你也會記得很清楚的。”

商書霽:“……”

“老公”二字,被宣織夏漫不經心又帶有幾分揶揄地說出來,頗有點刺激耳膜。

“還有就是,當時你的模樣,讓我想到了一個成語,斯文……”宣織夏說得太隨意,到這裡突然意識到不太合適,言語停頓下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斯文敗類?”商書霽挑了下眉,然後輕輕頷首,“我無微不至照顧了你一整晚,現在得到這樣的稱讚,榮幸之至。”

宣織夏眨了眨眼,不緊不慢地否認:“商先生想多了,我是想說斯文謙和。”

商書霽徐徐搖頭,慢條斯理道:“不用,謙和太累,就敗類吧。”

宣織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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