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承和張寒在特勤隊的辦公室裡鋪著報紙吃燒烤。
晚上天氣很不好, 燒烤是肖秉承出去買回來的,老板臨時要收攤,順便附送了肖秉承兩瓶快要過期的啤酒。肖秉承把啤酒放在辦公桌上, 為了保持談話清醒,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誰都沒喝。
肖秉承給自己的保溫杯倒滿了水, 又給張寒拿了一個紙杯, “喝水自己倒。”
張寒在扒拉塑料袋裡的烤韭菜, “你也就坐辦公室了, 才敢隨便喝水。”
肖秉承笑了,“要說當年你和我在甘肅憋尿蹲守的事兒嗎?”
張寒擺擺手, “誰憋進醫院誰丟臉。”
說完自己也笑了。
笑秉承喝了一口保溫杯裡的枸杞茶,低頭十分感慨地說了一句:“不容易。”
張寒沒接話,兩個人互相沉默了一陣, 各自把自己前幾十年的一線生涯回憶了一遍。其中不乏並肩作戰, 一道出生入死的畫麵。可惜時間太短了,兩個人都來不及從頭到尾憶當年。
須臾之後,肖秉承開口問道:“家裡人安排好了嗎?”
“差不多了,後天的機票,飛杭州,年就在那邊過了,我老婆很久沒看過她的兄弟姊妹了, 這次過去呆久一些。”
“挺好。”
肖秉承吃了一口肉,“後麵怎麼打算。”
“不做一線了。”
張寒頓了頓, 似乎有些舍不得,“還是你厲害,老當益壯啊。”
肖秉承抬頭看向張寒,“不要這樣說, 這次把你撤回來,是不得已。”
“知道。”
張寒點了點頭,“沒腦子,暴露了嘛,能撿一條命已經不錯了。”
肖秉承笑了,“前兩天還在不甘心,今天就放下了?”
張寒看著沒有開蓋的啤酒瓶,點了點頭,“放下了,我老婆她們也放心了,挺好的。不過我還是挺遺憾的。雖然你們沒有在風花雪月裡掃到楊釗的那一批海螺因,但是據我所知,那批貨已經是現成的了,他們遲早要交送出去。”
“已經交出去了。”
“什麼?”
張寒站起來,“交哪裡去了。”
肖秉承示意他坐下,“你都撤回來了,這些就跟你無關了。貴州那邊的公安前天掃到了2.85kg的海螺因,現在正在讓我們協同溯源,我們查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是用來釣你的那一批。”
張寒鬆了一口氣,“還好。”
他說完重新坐下來,“你剛才說這些事和我無關了,還挺無情的。我是你在楊釗身邊下得最近的鉤子,我走了,你還有彆的情報支援嗎?”
肖秉承搖了搖頭,“我暫時沒有了,但是,據說上級單位還有下得更深的鉤子,在哪兒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從我自己的工作來說,你撤走,我很被動。”
張寒猶豫了一陣,“秉承。”
“你說。”
“你有沒有考慮過發展一個人。”
“誰啊?”
張寒指了指窗外的出陽山。
肖秉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出去,“什麼意思。”
“那救了我的狗崽兒。”
“陳慕山?”
“對。”
肖秉承收回目光,並沒有立即回答張寒。
張寒撥開桌上狼藉的簽字,敲著辦公桌的台麵,“你我都是老緝毒警,你想一個問題,那天晚上有沒有那巧?”
肖秉承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管是不是巧合,你的命都是陳慕山救下來的,你很感謝他,我知道,但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事情。”
“我懂規則。”
張寒的語速有些快,“我就要走了,我給你們做情報工作這麼久,你又是我的老戰友,你懂我想給你留個口子的心吧,這個人可以考慮,不僅僅是因為他之前救了我。老肖,這幾天我趁著空閒,把我在楊釗那兒臥底的事前前後後想了好幾遍,陳慕山這個人,不太尋常。”
肖秉承抬起頭,“怎麼說。”
張寒壓低聲音,“這個人在楊氏那麼多年,用槍一把好手,但是我仔細想過了,他沒有殺過人。還有,他參與販毒的次數,絕對不止對他判刑的那一次。”
“這不奇怪,說明反偵查能力強。”
“這才是最奇怪的,秉承,你覺得普通的毒販有那麼厲害嗎?每一次都能逃脫?我們做緝毒工作,貨和人一樣重要,但對於毒販而言,貨有的時候比人重要,陳慕山丟過貨,但幾乎不損人,楊釗一直保他,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救過楊釗的命,這邏輯不對,你換個角度想一想,如果我們是毒販,楊釗死了,我把貨送出去,我是不是就混出個名堂了。”
肖秉承沉默了一陣,“這個信息我已經有了,張寒你幫我思考一下,他有沒有可能,本來就是一個鉤子。”
“你覺得呢。”
肖秉承抱起手臂,“我覺得不可能,這種級彆鉤子,即便是上級單位的,他們也應該跟我的隊裡通個氣,不然他們不怕我們一槍把人斃了嗎?這不符合工作規則。”
張寒點頭,“我跟你想法一樣。所以我讓你可以試著發展他,對了,他三年前被判刑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肖秉承低頭想了想,“他人是自首的,但是在法庭上又不認罪。可查實的運毒隻有一次,而且量還非常少。”
張寒捏著串簽子,“這根本就不正常。”
肖秉承,“你和我都明白,這種不能憑直覺,目前還有一件事情我很擔心。”
“什麼?”
肖秉承抬眼,“易隊的那個女兒。風花雪月掃毒那天,她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