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飛打開門, 文柔聽到聲音,趕緊從廚房裡迎了出來。
“誒肖哥,不用換鞋不用換鞋, 我們過年忙,還沒來得及做掃除,童童趕緊下來去洗手。”
張鵬飛把買來的菜拿進廚房, 等著文柔進來。
文柔把肖秉承招呼去了沙發上,擦著手走進廚房, “你出去陪著。”
張鵬飛掏出一大疊錢,“給你。”
文柔嚇了一跳,“哪裡來的。”
“尤曼靈和小秋給童童的壓歲錢。”
文柔立即變了臉色,“她們兩個要乾什麼?她們兩個沒有結婚沒有孩子, 明知我們現在還不起她們這份人情, 還給童童塞這麼多錢,這什麼意思,拿錢買我們難看?要我們以後怎麼辦?”
“哎呀你想多了。”
張鵬飛壓低聲音解釋:“就算尤曼靈腦子有點不正常吧,但人小秋沒那意思。”
文柔看著張鵬飛沉默了一陣,“你不覺得小秋回來以後變了很多嗎?”
文柔這句話倒是讓張鵬飛一時之間開不了口了。
肖秉承抱著童童在廚房門口問道:“你們兩個人怎麼了。”
文柔把那疊錢壓在冰箱頂上, 調整情緒答應, “沒怎麼,飯馬上好了, 肖哥,你帶童童上桌坐吧。”
飯桌上, 張鵬飛開了一瓶白酒, 要給肖秉承滿上的時候,肖秉承遮了酒杯。
“過年你都不喝酒啊?”
“你又不是沒在特勤隊練過,喝湯就好, 來嘗嘗我妹子燉的菌湯,還是玉窩好呀,這個季節都有鮮菌子。”
張鵬飛隨口問了一嘴,“我聽以前戰友說,咱們有臥底的戰友安全撤回來了。”
“嗯。”
肖秉承夾了一塊涼拌雞,“你這好打聽的毛病什麼時候能好。”
張鵬飛笑笑,“我這不老覺得,我還是特勤隊裡的人嘛,那話怎麼說來著,身在曹營心在漢?”
文柔打斷他,“不懂就彆瞎說,還身在曹營心在漢,這話是這麼用的嗎?”
張鵬飛笑著搖頭,“看看,我們文老師批評我了。”
肖秉承端起湯碗,“你當年是怎麼決定從特勤隊退下來的。”
張鵬飛愣了愣,文柔也沒有說話。
肖秉承看著低頭沉默的兩夫妻,放下筷子,“對,我不該問。”
“也沒什麼。”
張鵬飛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肖叔,你知道我是常隊帶出來的兵,以前我張鵬飛天不怕地不怕,一門心思隻想抓毒販立大功,出陽山上那次行動,常隊死了,我被人割喉……”
他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文柔的肩膀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童童天真地問她:“媽媽,什麼是割喉。”
文柔紮起頭發,起來抱起童童,“走,跟媽媽去裡麵切水果去。“
母女兩進廚房以後,張鵬飛才把剛才的話接了下去。
“從那以後,我雖然沒死成,但也算丟了半條命的人。”
“所以你就怕了?”
“不是。”
張鵬飛又給自己滿了一杯,一口乾掉,酒精的刺激衝上頭頂,文柔和童童不在,他索性把話說開了。
“肖隊,這話我從來沒跟彆人說過。你知道,我當時是在那個倉庫裡被人放的血,但後來,戰友是在國道隧道裡找到的我,而且放我血的傷口,還是被人包紮過的。這說明,放我血的那個人,很有可能也是救我的人。”
肖秉承聽他說完,點了點頭,“這件事,當年早就研究過了,應該是我們的臥底做的。”
張鵬飛抓住肖秉承的手臂,“可是這個人是誰呢?這些年,隻要有臥底撤回來,我都在規定可行的範疇內,托戰友求證過,但沒有人認過出陽山上那件事。”
肖秉承看了一眼張鵬飛的手,語氣仍然冷靜。
“所以你有沒有想過,救你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張鵬飛肩膀一垮,神情也頹了。
他鬆開肖秉承的手臂,靠在椅背上,“可能是吧……我住院的時候,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當時在出陽山上,不是因為他的身手比我好,我可能就把他給槍斃了。”
“所以你害怕你再在出陽山上遇見他?”
張鵬飛沉默了很久,終於吐了一個“對”字。
“我知道肖隊你要罵我,但這件事哽在我心裡,我過不去,除非我知道他已經安全撤回來了,或者他真的已經死了。”
肖秉承也拿起了酒瓶,“臥底你我都見得多,活著回來的沒幾個,彆想那麼多了,你已經退下來了,也不可能再回特勤隊了,最多以後,身份資料解密,你再慢慢去查,不過那個時候,可能你我都老了,你懂的,乾我們這一行,要麼怕英年早逝,要麼怕英雄遲暮,怎麼遭,都難過。”
肖秉承剛說完這句話,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立即放下了酒瓶。
“怎麼了?”
“噓,隊裡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