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山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三秒,用儘最後一點力氣,抬頭看向楊釗,對楊釗比了一個中指。
然後,整個人脫力,垂掛在了鐵架上。
將才拿著手機的那個人走過來,接過手機收好,對楊釗說,“楊總讓你找時間去一趟落霞彆墅,他要跟你談談。”
楊釗怔怔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說完,忽然又想起什麼,轉身陡然提高了聲音,“你一定要跟楊總解釋,‘王家小炒’的交易信息絕對不是我透露給警方的!如果楊總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把易秋帶回來問……”
“怎麼問。”
那人指著掛在鐵架上的陳慕山,“這樣?”
楊釗看著陳慕山,自己也沒有底氣了,“不是不是。”
“你要搞清楚,楊總雖然還沒有完全確認這個女人的身份,但是,不論如何,楊總現在都不會動她,你不要犯傻,她出了事,你十條命都不夠。
楊釗想要再說什麼,然而下身傳來的劇痛讓他的話卡在了喉嚨裡,他又羞又氣,隻能憤懣地說了一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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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雪月這邊,海鮮才剛剛上來。
老鼠斑清蒸,大海螺切片做了刺生,小一些的被拿來白灼蘸醋,另外,廚房還用蒜蓉蒸了一隻奧龍。在玉窩這種小地方,尤曼靈這一頓,吃掉了很多家庭小半年的收入。然而,不論是請客的還是吃飯的,此刻都沒什麼胃口。
張鵬飛放下手機,問尤曼靈,“陳慕山今天在上班嗎?”
尤曼靈剛剛收到吳經理的回複,索性直接給拿給張鵬飛看,“他翹班了。”
張鵬飛站起身,“他這個電話掛得很奇怪啊。”
尤曼靈抬頭,“你慌什麼。”
“我在特勤隊乾了這麼多年,我比你刑偵經驗多了好吧。還有,我昨天晚上把他打了一頓,我不知道打到他頭沒有……”
尤曼靈也站了起來,“我也擔心你把他揍出事了,所以今天早上專門把他叫到店裡來看了一眼,你放心,他好得很,不信你問小秋天。”
張鵬飛衝著尤曼靈擺了擺手,“你信不信肖隊那套玄學?”
“什麼?”
張鵬飛背起包,“懶得跟你解釋,陳慕山住哪兒,我去找他。”
“大江南對麵的員工宿舍。”
尤曼靈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找到他,順便讓他去上班。”
“尤曼靈,你上輩子扒皮的吧?他上一晚上班幾個錢,我現在給你。”
尤曼靈“嗬”了一聲,“神經病啊你,揍他的是你,現在給他錢的也是你,張鵬飛,你能活得不那麼分裂不?”
她的話剛說完,餐廳的幾個服務員焦急地敲響了包間的門,“尤總,出事了?”
尤曼靈抬高聲音,“怎麼了?進來說。”
“剛一輛車開過來,丟丟……丟下來一個死人。”
“什麼?”
尤曼靈還沒反應過來,易秋已經站起身朝樓下奔了過去,接著張鵬飛也奪門跟了下去。
樓下此時已經圍了一圈人了,陳慕山仰麵躺在地上,手仍然被紮帶綁著,張鵬飛幫易擠進人群,看到陳慕山的樣子,人整個呆愣住了。身旁的易秋則比張鵬飛冷靜得多,她迅速檢查陳慕山的瞳孔和氣息,抬高聲音對圍觀的人喊道:“往後退!”說完看張鵬飛還站在原地,“去找前台,把急救箱拿過來!”
張鵬飛這才反應過來,轉身往前台跑。
尤曼靈也趕了過來,看到眼的場景,忍不住說了句“天啦……”隨即轉身問員工,“打120了嗎?”
“已經打了尤總。”
尤曼靈蹲到易秋身邊,“他還活著嗎?”
易秋沒有回答,用鑰匙上的指甲刀,在陳慕山的上衣上剪開一個口子,用力撕開,看到了陳慕山隆起的胸部輪廓,肋骨的間隙也明顯增寬。
“氣胸。”
她說完跪在地上,迅速查看陳慕山身上的傷口,幾乎全是瘀青傷,沒有創口。
周圍的人看著這一具死人般青紫的身體,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易秋用剪刀剪開陳慕山手上的紮帶,“尤姐,他現在這個情況太複雜了,恐怕縣裡的醫院解決不了。”
“好……”
尤曼靈慌亂地打斷她,“你不慌,我也不能慌……”
她說著站起來,翻出手機,“我馬上找關係幫你聯係省裡的專家,這個……這個應該聯係什麼專家。”
“外科。”
“外科……好,外科。”
尤曼靈邊說邊撥電話,她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但這種血淋淋的場景,她還是第一次見,電話很快接通,她自己說話卻又寫不利索了。
此時人群外麵,張鵬飛提著急救箱擠了進來,他到底在特勤隊的時候,學過急救,看到陳慕山鼓起的胸,也反應了過來,趕緊幫易秋打開醫療箱。
“這是氣胸?怎麼鼓成這樣了?”
易秋點頭,“看過了,沒有創口,是自發性的,跟120說一下情況,我這裡先幫他把氣抽出來。”
“抽氣,現在嗎?易秋你是不是冷靜過頭了,這就是個應急的急救箱,要不……再等一下120吧。”
易秋轉過身,找出酒精和大號針頭。
張鵬飛一愣,“我去,居然連這種針管和針頭都有啊?”
“這個急救箱是我的。”
易秋徹底扯掉陳慕山的上衣,“去長雲之前,我本來就是急診科的,我弄不死他,你過來幫我把他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