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陳慕山一時肆無忌憚, 但他也明白,易秋不會跟著他一起坐在這麼個地方,談笑風生地回憶過去。於是, 他說了那句話也就算了,拍了拍自己的臉,認命彎下腰, 開始收拾高腳凳上的藥瓶。
阿豆蹲在床底下叫了一聲,接著叼出了他的一隻拖鞋, 抱在懷裡咬得不亦樂乎。
陳慕山回過頭, 順手把拖鞋扯回來, 對阿豆說, “你能心疼心疼我嗎?老子沒錢買新的了。”
說完,看易秋偏頭看著他, 立馬換了一個語氣, “乖, 不要吃臟東西,給你弄狗糧。”
邊說邊勤快地把易秋帶來的狗糧和食盆都搬到陽台上。
食盆裝滿了, 阿豆也不管易秋了,歡快地撲進陽台上去, 蹲在陳慕山腳邊。
陳慕山敲敲食盆,阿豆也沒動,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盆子裡的狗糧。
“嘿, 它光蹲著是幾個意思?”
易秋走到陽台門邊,“你要給他一個指令。”
“什麼指令?”
易秋看向阿豆, 稍稍太高了些聲音,“阿豆,可以吃了。”
話音剛落, 阿豆的臉就埋到了食盆裡。
陳慕山忍不住笑了一聲,“真厲害,你怎麼訓的?”
“不斷地重複就可以了。”
“它就一點都不會懷疑你指令嗎?”
“偶爾也會吧。”
陳慕山看著阿豆的尾巴,輕輕地點了點頭,“我明白。”
“你明白什麼?”
“你管我呢。”
他說完,拿帕子擦了擦手。
“陳慕……”
“沒事,小秋。”
陳慕山丟下帕子打斷易秋,“你什麼都不用說。不管你把我當什麼,我都聽你的。我這輩子誰都不信,我就信你。”
他頓了頓,“我死都信你。”
易秋抱著胳膊靠在推拉門上,低頭看著陳慕山,“你有沒有想過,小秋可能根本承受不起你這一句話。”
陳慕山笑著搖了搖頭,“小秋承受得起。”
“你又不是小秋,你怎麼知道。”
“就是知道。”
陳慕山背過手,對著易秋豎了一個大拇指,“小秋是世界上最牛逼的人。”
“可是……”
易秋頓了頓,“牛逼的人往往死得很慘。”
“不會的。”
陳慕山回過頭,“你放心大膽地牛逼給他們看,我替你死。”
他說完這句話,頭頂的頭發又被易秋薅了一把。
陳慕山趕緊抱住頭,“易秋你乾嘛?”
夜晚的風裡,易秋冷清清地站著,眼睛裡映著樓外的燈火,像一汪晶瑩的泉水。
也許是小時候的印象太深刻,陳慕山至今無法正確地認知易秋成年後的樣貌。
但他也明白,易秋毋庸置疑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女人,身材修長,麵目清秀,臉上從來沒有自怨自艾的表情,時時刻刻都保持著很好的氣色。
可惜,他要克製。
克製成為一隻狗的同時,也克製住了性的欲望。
“不乾嘛。”
易秋簡短地敷衍陳慕山,低頭扣上西裝外套的第三顆扣子,走到陽台上,迎著夜晚風仰起頭。
接近晚上八點,天已經黑透。
宿舍裡的員工大多開始做晚飯,電炒鍋裡翻騰著番茄土豆茄子,菜香樸實,卻讓人想吃一碗米飯,陳慕山回頭看了一眼放在床底下的電鍋,猶豫了一下,抬頭問易秋,“你餓不餓。”
“有一點。”
“那我……”
他下意識地看向床頭,最終還是放棄了自己的鍋和床頭的那一箱方便麵,轉身走到床邊,從枕頭下麵翻出一張皺巴巴的外賣單子。
“我點外賣吧,你想吃什麼?”
“蛋炒飯,肝腰合炒,熗炒南瓜苗,酸菜粉絲湯。”
她很不客氣地點了兩菜一湯,陳慕山迅速地算出總價,掏出自己僅剩下的一堆零錢錢扒拉了幾下。
“下單吧,不夠我給你湊。”
陳慕山悻悻地笑了笑,“行,我打電話。”
外賣很快送了上來,陳慕山清理出高腳凳,擺好飯菜,“你坐我床上吧。”
“你呢。”
“我站著吃。”
雖說蒼蠅館子的小炒,但彆說,灶台的火夠大,油給得寬,鍋也氣足,陳慕山就著油湯很快扒完了一碗蛋炒飯,易秋的飯卻隻吃出了一個小缺口。
陳慕山放下碗筷,蹲在高腳凳的對麵,對易秋說,“你慢慢吃,邊吃邊聽我跟你說,我覺得楊釗應該快被你逼瘋了。”
易秋夾起一塊腰花,“所以他現在就要你上出陽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