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氣你都受啊?”
易秋垂下眼瞼,輕輕地“嗯”了一聲,隨即接道:“不然呢,我不想挨打。 ”
“老子來了呀。”
他說完把手裡的餘繩往易秋手上一拋,“接著。”
易秋抬手接住繩團,忍不住笑了。
“你乾什麼?”
“給你個儀式感。”
易秋笑出了聲,“什麼儀式感?”
“你說呢。”
怎麼說呢?
一切原本存在冥冥之中,不能宣之於口的依賴,有了具像化的形態。
此時他腰上的登山繩,二十多年前,他脖子上的鎖鏈,另外那一頭,都在易秋手裡。
野外的狗,一旦給出信任,交付依賴,有了所謂的忠誠,基本上就很難回到曠野,再次再獨活了。
易秋看著自己手裡的繩圈,又看向渾身濕透的陳慕山。
他雖然早就沒有了少年時的那份野性和莽性,但眼睛裡的誠摯從來沒有變過,陳慕山還是陳慕山,還是她無意救回來的少年,他不在乎彆人看法,他就是跟定了易秋。
“把這幾個人弄出去。”
“他們在這裡乾嘛了。”
“我懶得說。”
易秋轉過身,“我隻是不想尤曼靈這麼多年的規矩,就這樣被他們破了。”
“哦。”
陳慕山看向劉成南,“搞白的搞到大江南了是吧。”
“x你x的。”
劉成南罵罵咧咧地朝陳慕山走了幾步,“你他x在山上呆傻了,散貨渠道上的事關你個屁事啊。我們說好的……”
他話還沒說完,左邊臉就被陳慕山利落地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皮破肉裂般的聲音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劉成南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後退幾步跌坐在沙發上。
陳慕山低頭看著他,“上次在釗爺的棺材前麵,你那兒人多,我掐了你脖子,我這次我不鎖你,趁著我的醫生在這裡,劉成南,老子跟你們痛快乾一場。”
他說完解下腰上的鎖扣丟到地上,“先定個規矩,把鐵的東西都卸了,不搞陰的,生死看命,誰死了誰認,不報警,不追償。”
他說完,幾步跨上去,曲肘頂翻擋在劉成南麵前的一個人,借著反力照著劉成南的腹部就給了一拳,劉成南整個人被揍得窩進沙發,頓時嘔了出來。
他意識到,這個人並不是想威脅他,而是有可能真的想借著這個江湖鬥殺的理由,要了他的命,不禁恐懼起來。
“怎麼?想報警嗎?”
這句話是易秋問的,她此刻就站在陳慕山身後,從容冷靜,與她麵前的男人保持著不需要交流的默契。
“陳慕山,殺了他。”
劉成南捂住腹部,蜷起雙腿試圖保護自己,皮鞋在沙發上不斷踢蹬,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從褲兜裡掏出來,“你們這些瘋子,敢在這裡殺人,真的以為老子不敢報警嗎?
“報警吧。”
易秋的聲音仍然平靜而冷漠,“反正你樓上有貨,我長痛不如短痛,拿停業半年,換你去死。”
劉成南的臉被手機屏幕的光照得慘白,他怔怔地坐在沙發裡,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易秋走到沙發邊坐下,手裡仍然握著那條登山繩,她抽動手臂,把放出去餘繩逐漸收攏,繩子繃直了,陳慕山也緩緩放下了拳頭,退回到易秋身邊。
易秋靠向沙發,看著對麵目光有些呆滯的劉成南,“我沒有彆的要求,我隻是要這個地方保持原來的樣子,正規經營,不沾白的黃的,至於你三溪木材廠的渠道,我不管,也不會讓陳慕山管。”
“易秋,尤曼靈對楊釗都沒你這麼……”
易秋打斷他,“我不管尤曼靈怎麼和釗爺談的,我就這麼跟你談。”
她說完,抬起手上的繩子,作勢要鬆開,劉成南忙喊道:“好!你就這麼跟老子談!我們走!”
他說完,扶著劉胖子的手,掙紮著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出了大門。
大堂裡,吳經理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抹了幾把臉,前台後麵的幾個年輕姑娘,驚魂未定,卻也難掩臉上的欣喜。
陳慕山低頭看著端坐在沙發上的易秋,笑著說道:“牛逼。”
易秋鬆開繩子,抬頭看向他,“是你牛逼,對不起,這個繩子沒有羞辱你的意思。”
陳慕山蹲下身,“挺好的。”
他說完,牽動唇角,對易秋笑開,聲音聽來,竟然有些溫柔:“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