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竹這兩天收獲頗豐, 田滿和羅六子統共賣出去300把石斧頭，這比想象中還要數量多一些。
第一天效率很低, 他們跟著貨車東跑西竄, 費儘口舌，也隻賣出去30把。
麵對這個成績，羅六子蔫了吧唧, 隻覺財生無望。
他不會質疑石斧頭，隻會質疑自己, 是自己太廢物，竟然沒辦法將這麼好用 、這麼便宜的斧頭賣出去。
田滿倒是不慌，他回來後認真向宋小竹彙報：“……這十五個都是我相熟的小隊隊長, 他們大多是看在我麵子上, 買倆把試試，但我相信，他們試過之後, 第二天肯定會找我, 到時候……”
宋小竹點點頭, 明白他的意思：“舒雨姐今天給我備好了足夠的原材料，明天會加大製作量，你放心，產出足夠。”
田滿鬆口氣：“行！”
羅六子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 眼睛錚亮：“是這樣啊, 我就說今天滿哥都不給我說話的機會，見著人就硬賣小斧頭, 也不好好介紹下我們的寶貝小斧，原來是為了……為了廣撒網啊。”
這樣做的確更效率，也發揮了田滿的個人優勢。
這十五個小隊長, 如今都不怎麼差錢，幾天的急單把大家養得都有點飄，再加上斧頭這東西，本身就是賺錢的工具，雖說是石斧頭，但價格也還湊合，看在田滿的麵子上，買兩把意思意思。
這十多個伐木小隊的隊長，總有那麼七八個心生好奇，自己上手用一用，隻要一用，保證上頭，這就是產品過硬的優勢了。
哪怕隊長不用，十有八九也會給隊裡的伐木工，大家夥用慣了鐵斧頭，冷不丁看到石斧頭，嫌棄之餘就是好奇。
尤其田滿多少算個伐木場“名人”，興師動眾來“推銷”，肯定是有點東西吧？
這一試，整個小隊全員皆知。
第二天，宋小竹領著邱舒雨故意和田滿、羅六子分開去伐木場。
原因無他，她猜到了會有人在那兒堵田滿。
宋小竹無意暴露自己，自然是早早避開，直接去準備石斧頭了。
這時候就輪到羅六子發威了，田滿示意不可聲張——畢竟在伐木場——眾人走遠了之後，羅六子開始了他的口若懸河。
這一天他們輕輕鬆鬆，不需要東跑西竄，就賣出去了270把石斧頭。
按4塊錢一把算，入賬1080元。
這一大摞錢，直把羅六子給看得兩眼發直。
田滿也是乾勁滿滿，他自個兒腦補過很多，比如未來身價過萬，成為社區裡罕見的萬元戶什麼的……
畫餅固然動人，切實的利益擺在麵前，衝擊力更強。
這就好比宋小竹所處世界的鍵盤俠們，開口閉口一百萬算什麼，他們真要拿到了一百萬現金，就不會那麼“視金錢如糞土”了。
之所以隻賣了300把，倒不是沒人買了，事實上越到下午人越多，很多伐木工慕名而來，壓根不知道是在乾什麼，就探頭探腦地排上隊了。
宋小竹果斷停止合成，沒再繼續供貨了。
她不想聚集太多人，今天已經動靜不小了。
羅六子意猶未儘，隻想繼續售賣……
宋小竹搖搖頭道：“我今晚會備好一些斧頭，大約150把，你們帶去伐木場，我就不過去了。”
羅六子問出聲：“為什麼！”
他有預感，今天還能賣的更多，怕是能乾到六百把。
伐木工多得很，眼下正在接急單的也有數千人，一人一把的話，也還早著呢。
宋小竹：“人多嘴雜，觀望下吧。”
田滿點點頭：“明白。”
伐木場不屬於拾荒者社區，胡老太定下的不得私下交易的條例，在那兒不生效。穆青又是個性格和善的，隻要伐木工之間沒有打架鬥毆，他向來是不乾涉的。
可依舊要小心，四五百把斧頭，田滿和羅六子還能掰扯個理由糊弄過去——正值搶荒，城裡有時候會成批次流出不合格的工具。
如果上千把，乃至數千把，就不好解釋了。
少不了有眼紅嫉妒的，捅到了回收站那邊，引起胡老太的注意。
明麵上柳家村是土匪寨子。
背地裡胡老太才是真的“土皇帝”，她養的那群打手可不是擺設，乾的就是強取豪奪。
羅六子忍不住問道：“那咋辦，以後總是要賣的。”
田滿給他腦門一下：“所以說，先觀望兩天！”
羅六子委屈巴巴，但宋小竹無意解釋，他也不好問了。
算了算了，這些麻煩事，還是交給聰明人吧，他跟著乾就是了！
宋小竹在等，等最後一天。
如果明天白淨還不回來，她就要以“他回不來了”為前提去做計劃了。
白淨回不來的話，她需要新的靠山。
眼下這格局，柳家村那邊水深火熱，鹿鎮因為能自給自足的緣故，一直非常封閉，拒絕與垃圾山外的其它勢力聯係，剩下的就是拾荒者社區和伐木場了。
比起胡老太，宋小竹更傾向於伐木場的穆青。
之所以這樣選，不全是因為兩人的名聲——橫行霸道的人，隻要看清訴求後也能合作；看似溫潤無害的人，也許虛偽的表象，內裡索求更大。
宋小竹之所以傾向於穆青，是因為她同他見過一麵。
聽到了梵滄和他的那番對話，這很大程度上展現了穆青的性格——他的確是個世俗意義上的好人。
比起從未見過的也不想去見的胡老太，宋小竹能去投靠的隻有穆青了。
宋小竹比較困擾的是，穆青看起來“無欲無求”的，他憑什麼庇護她。
“工匠”這個身份，拿來忽悠田滿和羅六子是沒問題的。
放到穆青麵前，隻怕會笑她異想天開。
專業的斧頭……
宋小竹要先把這個給做出來，看看效果後，再去找穆青。
身為“伐木家”，他對斧頭肯定有自己的心得體會。
宋小竹對專業的斧頭很有信心，不敢說憑此打動穆青，至少是一塊敲門磚。
哪怕穆青真的無欲無求，他當下也急需大直徑木材。
而一批好用的斧頭，無疑是事半功倍的。
宋小竹所謂的觀望兩天，一來是保護田滿和羅六子，看看社區那邊的動靜；二來是最後等一等白淨；三來就是宋小竹需要時間去準備專業的斧頭，而垃圾山才是當下最安全和高效的廢鐵來源。
田滿臨走前問道：“那我們明天賣完斧頭後……”
宋小竹：“繼續接急單吧。”
田滿：“好嘞！”
想必今天就會有人問他們是從哪兒弄到的斧頭了，田滿也早有話術，回去教一教羅六子就行。
哪來的？
當然是憑運氣撿到的！
這麼好用的斧頭，肯定是來自堡壘呀。
宋小竹等人走後，才拉著邱舒雨，一起清點了這些天的收入。
這300把斧頭，其中有20把是3塊錢，剩下的280把是2塊錢，總共就是620塊錢。
還有前些天賣給羅六子和田滿時賺到的32塊錢……
再加上邱舒雨那兩天急單的入賬……
她們眼前足足有近700塊錢。
這放到拾荒者社區，是一筆驚人的巨款。
然而……
宋小竹想到堡壘中的“房價”，嘖了一聲。
垃圾山下的人，怕是終其一生也無法跨越那道高牆。
邱舒雨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說道：“已經……已經很厲害了，繼續下去的話，最多……最多……”她心中默算了一下，說不出口了。
哪怕一天賺300，想要賺到60萬，買下堡壘中最差最小最邊緣的房子，也得足足2000天，差不多是六年時間。
六年乍聽之下不長了，對於垃圾山的居民來說，像做夢一樣。
可問題是，她們想要繼續賺到這麼多錢，要麵對的風險是巨大的。
六年？
連明天的錢，她們都不敢賺了。
宋小竹才不會因為這些而氣餒，什麼堡壘不堡壘，房子不房子的。
她上輩子就是個房奴，這輩子可不想再去為此蠅營狗苟。
況且那墨城中……
隻會情況更加複雜。
她這合成器，在垃圾山下還能勉強藏住，真去了墨城，分分鐘被人關進“實驗室”。
哪怕在一個有覺醒者的世界。
合成器這能力，也是個極端存在了。
當然這些，她不會和邱舒雨說，隻揚著笑臉道：“早點休息，明天一起去垃圾山。”
邱舒雨：“嗯！”
宋小竹睡前查看了一下“工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