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竹早有心理準備。
穆青的身份不簡單, 關於覺醒者，他知道得比白爺隻多不少，連白爺都能猜到她是“全能工匠”, 想必也瞞不過穆青。
與其藏著掖著惹人猜疑, 不如坦坦蕩蕩承認。
況且，這“全能工匠”也依舊是一層小馬甲。
合成和製作看著相似。
其實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至少在宋小竹眼裡, 製作還有邏輯可循，這合成可真就像那“量子學”一樣，對普通人來說完全是捉摸不透。
穆青忍不住又向她確認了一遍。
宋小竹看出了他的驚訝，明白這“全能工匠”的身份，對於堡壘中的財閥子弟來說，也是相當稀有的存在了。
她也想了解更多, 所以說得更認真了：“是爺爺告訴我的，他說普通的‘工匠’，隻是有一個專項手藝，比如做斧頭的隻能做斧頭, 做鋤頭的隻能做鋤頭……”
工匠的局限性極大，連工具的製作都有細分領域。
穆青點點頭, 給她補充了一句：“普通的‘工匠’, 製作效率很低，比如這一把高級斧頭, 悟性高的至少要一個周到半個月的時間, 才能打磨出一把。”
這是宋小竹所不知道的信息了，她略有些詫異：“效率這麼低嗎？”
穆青：“正因為效率太低, 所以‘工匠’才會被視為最末等的職業。”
通過穆青的講述，宋小竹對“工匠”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垃圾山下的科技樹約等於無，但在墨城, 在大財閥盤踞的堡壘裡，有著不亞於宋小竹所處世界的科技發展的。
像伐木這種事，多好的斧頭也比不過機械。
伐木機一通轟隆隆，能輕鬆推到一片，接下來還有鋸木機、裝載機、運輸車……
一連串下來，隻需要幾個操作員，效率碾壓數百人。
“工匠”用心製造的工具，的確有著獨特的能力。
尤其是一些頂級“工匠”，傾儘一生打磨的神級工具，對於某些職業來說，堪稱神器。
然而，哪怕是拿著神級斧頭的“伐木家”，也最多相當於一台伐木機。
這就是很多職業的痛點。
辛辛苦苦覺醒的能力，比不上量產出來的機器。
覺醒的意義是什麼？
連還算有些用處的“伐木家”都這樣了，隻能為其做做工具的“工匠”，更加不值一提。
哪怕是頂級工具又如何？
製作成本太高，普通的“伐木家”壓根買不起。
買得起也不過是和伐木機競爭上崗。
不僅成本高得離譜，“伐木家”還不如機器聽話。
所以，像一些容易被機器替代的職業，比如“伐木家”“挖掘家”還有“工匠”，都逐漸被邊緣化。
其中又以“工匠”最為雞肋。
然而所有職業中，都有個特例。
那就是全能係。
哪怕是最末等的“工匠”，加上了全能二字，也有了質的飛躍，變得異常強勢。
全能二字，指的不單單是製作品類的寬泛。
而是體內原力的性質。
穆青竟也沒藏私，他回憶著自己在集團時看到的內部資料，說道：“全能係的覺醒者，原力可以用在任意環節，不像單純的‘工匠’，隻能將原力灌注到作品中……嗯，你在製作時，也用到了原力吧，所以才會效率這麼高。”
聽他說著，宋小竹大概明白了。
其實她壓根沒有原力，但不妨礙她假裝自己有。
工作台的白霧和覺醒者的白霧，瞧著沒有任何區彆。
宋小竹點點頭：“對，隻要是與製作相關的環節，我都能感受到原力。”
穆青頓了頓，輕歎口氣道：“那就沒錯了，你的確是‘全能工匠’。”
並不是所有職業都有全能係存在。
巧的是，最強力的“戰士”和最末等的“工匠”，都有全能型。
毫無疑問，“全能戰士”遠比“全能工匠”更加可怕，可即便是“全能工匠”，也遠超普通的覺醒者了。
像現在的宋小竹，輕輕鬆鬆做出幾千把斧頭……
當然，工具加工廠也能做到這些，但品質不行，沒有原力。
誰都知道“工匠”做的東西更好用。
可抵不住效率太低，成本又高。
難以大規模推廣。
宋小竹聽穆青說完，心裡更踏實了一些。
看來“全能工匠”這個小馬甲，她可以穿得久一些了。
有這個頭銜，很多事都可以放手去做了。
穆青又仔細詢問了她的製作過程，宋小竹說得事無巨細。
她並不擔心穆青起歹心，一來這位“伐木家”的人品過關，二來她和他並無利益衝突，同處垃圾山下，有個“全能工匠”在，絕非壞事。
至於穆青背後的財閥，宋小竹也仔細分析過。
他流落至此，要麼是不被家裡所喜，成了棄子；要麼是與家中理念不合，出來單乾——也可以稱之為擺爛。
無論是哪個原因，穆青都沒必要把宋小竹抓回去。
上交一個“全能工匠”，對他毫無益處，甚至還有弊端。
宋小竹一定會恨死他。
而一個“全能工匠”在財閥肯定不會被埋沒，宋小竹肯定有出頭之日。
到時候……穆青得不償失。
反倒是，宋小竹留在垃圾山下，對穆青更有價值。
這裡極度缺乏資源。
而“全能工匠”無疑是最好的資源整合人。
有她在的話，很多之前做不到的事，現在……有了希望。
穆青看向宋小竹，問道：“你想去堡壘嗎？以你的能力，墨城會給你一張‘上民卡’。”
他問得很禮貌，並不是要將她“上交”，而是尊重她的決定。
畢竟這垃圾山下條件苛刻，有能力的覺醒者根本不會在這裡逗留——白爺除外。
宋小竹搖頭：“我對城裡沒興趣，希望穆先生不要暴露了我的‘職業’。”
對於她的選擇，穆青並不意外，畢竟是白爺的“身傳”弟子，肯定和白爺有著相同的理念。
——白爺原可以在堡壘安享晚年，卻在這垃圾山下救死扶傷。
隻是，穆青還是有些好奇，畢竟眼前的少女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按理說最該向往城裡的生活……
“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但……”他問道：“你當真不想去堡壘嗎，那裡有湛藍的天空，漂亮的住宅，寬闊的馬路和安穩的生活，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過上更舒適的……”
宋小竹：“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穆青一怔。
宋小竹彎唇，對他笑道：“城裡什麼都好，唯獨沒有自由。”
穆青怔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吐出一聲歎息，說道：“我明白了。”
他看向宋小竹的視線，多了幾分敬重。
宋小竹也是有苦難言的。
自由這事，很辯證。
她倒也不至於覺得城裡就沒了自由。
隻是吧，她不僅是個“全能工匠”，她還有個聖城第一千金的身份。
想到李思媛……李大小姐背後那些彎彎繞繞……
罷了罷了，什麼堡壘、聖城、財閥的……
宋小竹隻想敬而遠之。
眼前的垃圾山就很好，無人問津還遍地是寶（垃圾），宋小竹與其與蹚渾水，不如苟住發育，好歹等合成器修複到三級四級五級六級……
有了飛機大炮這樣的配方什麼的……
咳，會有嗎？
提示音沒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