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120 四合一(1 / 2)

我在八零搞運輸 虞六棠 20666 字 4個月前

“好。”林北。

得到爸爸的回應, 林聰轉投媽媽的懷抱,陪媽媽到開水房打開水。

林北靜下心寫習題。沒有解題過程,也沒有答案可供參考, 這讓林北苦惱不已。

林聰和媽媽到家,呼呼呼跑進臥室, 眼裡是一棵挺拔的白楊樹, 耳畔縈繞著“沙沙沙”聲響,是爸爸的脊背, 是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響,他轉身跑出臥室,從媽媽手裡接過刷牙杯,跟媽媽到水房刷牙。

林北拿墨水瓶壓住草稿紙, 扭頭, 母子倆早已依偎著進入夢鄉。

林北輕手輕腳洗漱, 爬上上鋪睡覺。

林北半合眼睛,待眼睛適應了燈光,他仰頭看窗外, 外邊烏漆嘛黑,母子倆已經整裝待發。

“動物園七點半開門。”林北打著哈欠說。

“我倆叫寧早勿晚。”餘好好掏出一個二手行軍背帶水壺,前兩天她誤闖舊貨市場, 碰巧淘到的,五成新,她裝滿一壺開水,背上水壺, 拎著單肩包,關了燈,牽著聰聰高高興興離開。

林北身下壓了一半棉被, 身上蓋了一半棉被,揪著被角蓋過頭頂,合上眼睛接著睡覺。

天亮了,整座校園被麻雀的叫聲籠罩著,林北起床,騎車到三景製衣廠職工樓找鄭希望先拿三床棉被,職工宿舍留了兩床棉被,林北把最後一床棉被送到店裡。

他心情十分好騎車到綠時代昌平製藥廠,在廠長辦公室門口等王秋石。

自從王秋石和蔡平勇通過電話,王秋石獨自一人在辦公室坐了整宿,第二天他像沒事人一樣工作,依舊表麵粗魯莽撞,心思卻更加難以揣測。

今兒他騎車上班。昨夜刮了一夜北風,地上鋪滿了落葉,自行車軲轆從上麵攆過去,偶爾兩三片落葉被卷進車條裡,隨著軲轆轉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王秋石的心情和眼前荒蕪的景色一樣,冷寂蕭瑟。一個人忽然闖入他眼裡,是那麼的生機盎然,王秋石瞳仁震動。

王秋石咒罵一聲,嘀咕:“見了鬼了。”

他在“周扒皮”,不,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身上看到了枯木逢春,可不是見了鬼了嘛。

王秋石在心裡痛罵林北,麵上豪爽和林北打招呼,得知林北沒有吃早飯,帶林北到食堂吃早飯,也不用林北提,主動把房小利、楊淮介紹給林北認識,把兩人借給林北用半個月。

林北領路,三人騎車前往稻花村。

房小利、楊淮二十四五歲,被廠長安排前往鄉下教老鄉們窖藏生薑、沙藏生薑,又被副廠長囑咐到了鄉下不準惹事,否則拔光他倆的猴毛,剝了他倆的猴皮,兩位領導還要求他倆多做事,少放屁,彆有事沒事往林老板身邊湊。

他倆總覺得兩位領導有點毛病,林老板是中間商,始終擺脫不了農村人這個身份,他倆正兒八經的城市戶口,往上數三代都是城市戶口,兩位領導憑啥說他倆往林老板身邊湊,而不是林老板往他倆身邊湊。

林北注意到兩人不是擠眉弄眼,就是朝他翻白眼,他放慢速度蹬腳踏,房小利、楊淮互看彼此,瞧,是林老板往他倆身邊湊!

他倆的笑聲傳到公路兩側的田野深處,驚動了在田野裡覓食的動物。

兩人得意的下巴快戳到天上了,加快速度騎車,超越林北,一直往前騎。

林北勻速騎車。

縣城入口處有一個修車鋪,旁邊有飯店和小賣鋪,這裡的房子還是林北的工程隊建的。

林北騎車到這裡,兩輛停在公路邊的自行車闖入他的視野,他四處看,找到了房小利和楊淮,兩人圍繞著一輛裝甘蔗的大卡車轉,有不少人湊過去看,每個人不停地吞咽口水,包括兩人。

淮市不產甘蔗,卡車司機從彆處拉的甘蔗,但顯然卡車司機隻是路過這裡,他們不可能就地賣甘蔗。

林北九零年到了餘淮鎮才知道甘蔗長什麼樣子,九六年,永新鄉才出現甘蔗,那時甘蔗還十分稀少,隻有公職人員和做買賣的人偶爾買一根甘蔗。

林北猜的沒錯,兩位卡車司機從飯店裡出來,在大家的口水聲中開卡車離開。

人群散開了,林北推車靠近兩人,房小利顧不上林北,手肘卡住楊淮的脖子,餘下的手朝餘淮兜裡掏,情急之下,楊淮掏出一麵白、一麵黑的東西塞進嘴裡,房小利哇哇叫了一聲,硬掰楊淮的嘴。

楊淮來了一招黑虎掏心,房小利打了一個激靈,果斷護住脆弱部位,楊淮趁機跳出三丈遠,得意的朝房小利笑。

林北古怪地看楊淮的嘴,楊淮朝林北齜牙:“林老板,你沒吃過甘蔗吧,這玩意真甜。”

見房小利朝這邊衝來,他捂住嘴巴,神情緊張往後退。

兩人瞬間鬨成一團。

林北想到卡車頂鋪了一層甘蔗皮,又裹了一層草簾子,楊淮大概趁人不注意弄了一個甘蔗皮。

兩人消停了,林北繼續領路。

到了鎮上,楊淮仍嚼著甘蔗皮,舍不得吐掉,還時不時跟房小利、林北炫耀,言語中全是可惜兩人沒有嘗過甘蔗的味道。

林北到豬肉鋪買了五斤大肥肉,把肉掛在車把手上,楊淮眼睛瞪直,嚼著甘蔗皮吞咽口水,被房小利踹一腳,他依依不舍把眼睛從肥肉上挪開。

林北繼續領路,跟兩人介紹稻花村、吳家村的情況。

兩人看到了村莊,每個村莊灰撲撲,基本上都是低矮的土房子,環境十分糟糕,這讓從未下過鄉的兩人生出掉頭回廠的念頭。

兩人進了村子,看到臟兮兮的大人,舔鼻涕的小孩,大人、孩子指甲縫裡全是灰,他倆更想掉頭就跑,尤其一個臟兮兮的小孩忍不住好奇,跑過來看他倆,他倆無意間瞥見小孩頭發上有東西爬動,他倆就更想跑了。

農村跟他倆想的一點兒也不一樣,他倆一刻也待不下去。

進了村子,林北直接到大隊部找林誌昆,林誌昆聽到林北說他帶了兩個人過來教他們新薑變成老薑的辦法,他丟下課本出門,撞見林誌寓騎車回來,二話不說搶了林誌寓的自行車,騎車前往吳家村。

林誌寓抱怨林誌昆去了一趟縣裡學壞了,以前林誌昆多好的人哇,雖然脾氣犟,骨頭硬,卻以德服人,做事情一板一眼,從不乾打||砸||扌倉的勾當,現在林誌昆沒脾氣,骨頭軟,以權服人,做事情滑頭的很,隻要有人撞到|木倉|口上,打||砸||扌倉都是輕的。

林誌寓手背後,步行回村,意外瞥見林北從屋裡出來,他停在路邊等林北,林北鎖上門,推車走過去。

“劉壽利和趙娣回來了。”林誌寓眉頭深皺說。

林北停了下來,眼睛裡全是困惑:“他倆賣假酒惹了事,怎麼敢回來?”

“那個賭場被一窩端了,他倆和趙娣的弟弟、弟媳大概知道了消息,也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喝假酒的人跑到他們家堵他們,讓他們賠錢,他們把人打了一頓,還嚷嚷著到派出所舉報他們賭錢,賭老大那麼有背景,都去蹲勞改了,他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民,肯定逃不掉,他們害怕,這段時間都不敢出門,生怕遇到四人,四人腦袋一熱跑到派出所舉報他們。”四個老鼠屎不僅回來了,還讓受害者怕他們,四人得意壞了,一副勝利者的姿勢跑到池塘張口就找哥仨賒一千隻小甲魚,聽四人的意思,隻要哥仨不肯賒小甲魚,四人也不知道他們能乾出什麼喪儘天良的事,林誌寓心慌的厲害,害怕四人藥小甲魚。

在林誌寓眼裡,林北是稻花村的脊柱。既然是脊柱,他這個做叔叔的向侄兒求助,不算丟臉。林誌寓一點兒也不覺得羞恥,跟林北說四個老鼠屎到外邊走一遭,回來愈發不要臉,問林北有沒有辦法治一治四人。

林北推車往前走,眉頭攏到一起,林誌寓走在自行車另一側,歎息道:“你六叔倒是到派出所詢問公安,四人自從賣假酒惹了事,消失了大半年,公安抓賭沒能在現場抓到他們,現在不好抓他們,公安給你六叔想了一個辦法,隻要當事人站出來指認四人賣假酒,公安可以逮捕四人,你四叔回來和我們商量,我們找上喝假酒的人,他們聽到我們的計劃,馬上把我們打了出去,說到底他們還是害怕四人反咬他們一口。”

“後來,你爹那麼害怕見公安的人跑到派出所,結結巴巴跟公安說他喝了假酒,但也不知道為啥公安說就你爹一個人站出來,他們不好抓四人,你爹又說賭老大可以作證,但是賭老大已經在監獄服刑,提審賭老大手續不僅麻煩,而且就算他們提審了賭老大,也不一定能抓捕四人,公安勸你爹回來監視四人,一旦發現四人又在賣假酒,如果四人賣的少,就繼續監視,如果四人賣的量多,立即報案,他們立即抓捕四人。”四哥回來跟他們說他在派出所的經曆,林誌寓心裡頓時明白過來,想要把四個老鼠屎踢出稻花村,比讓哥仨找關係買拖拉機還要困難千倍萬倍。

“親兄弟還有反目成仇的呢,彆說趙娣弟弟隻是劉壽利的小舅子。”林北突然開口。

林誌寓扭頭看林北:“?”

“下次劉壽利、趙大寶找你們,你們就說你們年紀大了,乾不動體力活,又防著兒子,準備拉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合夥養甲魚。”林北笑著說。

林誌寓直擺手,卻見林北幸災樂禍笑,他想到了林北說的前一句話,瞬間明白林北的想法,林誌寓嘿嘿笑,咣當咣當拍林北的肩膀,要說心黑還是侄兒心黑,十個林誌昆拍馬也趕不上侄兒。

林北覺得五叔的笑容不對勁,還沒等他開口套話,林誌寓哼哧哼哧朝池塘方向跑去。

林北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就騎車回村,和房小利、楊淮迎麵相撞。

正打算偷跑的兩人沒想到那麼不趕巧,竟遇到了林北,他倆腦袋懵懵響,一點兒也不知道咋麵對這種情況。

“房師傅、楊師傅,真巧,我正要找你們呢。”林北掉頭,和兩人並肩騎車,“稻花村的村支書到吳家村找吳家村的村支書,他們等會就會過來,咱們到大隊部門口等他們。”

房小利低聲嘀咕:“真倒黴。”

這會兒楊淮冷靜了下來,想到他倆現在回廠裡的後果,不由的打一個冷顫,趕緊騎車追林北。

房小利歎了一口氣,跟在兩人身後到了大隊部。

林北也發現了兩人不情願,後知後覺意識到兩人可能不習慣在農村生活。

他放下自行車支架,從兜裡掏出兩個紅包塞給兩人,拎著一塊肉站在路口,有人經過,他把肉遞給那人,麻煩那人把肉拎給他娘:“我帶來兩位師傅,他們留下來教大夥兒把新薑變成老薑,你告訴我娘,把肉全燒了,待會兒我帶兩位師傅過去吃午飯。”

那人高聲應了一聲,歡喜地拎著肉跑開。

林北轉身,房小利、楊淮火速把紅包揣兜裡,林北心裡清楚他和村民說話的時候,兩人一定拆了紅包,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在兩人衣兜上滑過,走上前笑著和兩人聊天。

房小利、楊淮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下意識捏衣兜,又快速鬆手,傻愣愣和林北聊天。任誰猛一下拿到一年工資,都不可能淡定。不是一個月,是一年呐!!!

不就是在農村待半個月嘛,他倆乾了。

林北把他倆的眼神轉變看在眼裡,繼續不動聲色和他倆聊天。

林誌昆沒讓林北久等,很快帶吳春生到了大隊部,兩人看到兩個陌生人和林北站在一起,放好自行車,立即跑過去跟兩人握手。

房小利、楊淮手抖,因為林北給的太多了,林誌昆、吳春生手抖,因為假如他們把新薑變成老薑的辦法學到手,他們下年可以擴大生薑種植規模,即便其他村跟風種生薑,他們也不愁賣,因為老薑可以放的久,他們可以慢慢賣嘛。

四人垂下顫抖的手,彼此互望乾笑。

林北毫不猶豫打破這種氣氛:“目前有兩種把新薑變成老薑的方法,一種是窖藏生薑,一種是沙藏生薑,沙子不便宜,我個人傾向主要學習窖藏生薑,但也要掌握沙藏生薑的辦法,等以後大家夥有錢了,可以嘗試沙藏生薑。”

老人說貪多嚼不爛,林北卻覺得既然有機會學習以前接觸不到的知識,不趁著這個機會學習,那真是傻死了。

如果沒有林北,大家夥不知道啥時候能接觸到把新薑變成老薑的辦法,自然林北說啥就是啥了。

林誌昆、吳春生合計了一下,吳春生站出來說:“咱們兩個村合夥買一堆沙子,跟兩個師傅學習沙藏生薑。”

房小利、楊淮一早對好了口供,隻打算教一種方法,他倆摸了摸衣兜,嘶,太厚了,如果兩位村支書提出兩種方法都學,他倆有的是理由拒絕,奈何是大老板提的,他倆實在開不了口拒絕。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都從彼此眼中看出教吧,費點事就費點事,畢竟收了人家的好處。

兩人在無言中拿定了主意,楊淮說:“你們想學沙藏生薑,提前準備三車沙子,兩百塊磚頭。”

林誌昆、吳大春咬牙同意了。

五人移步到池塘。

池塘裡的小木船被搬到路麵上,五人加上林誌炳三兄弟跑到小木船那裡聊天。

徐紅英和妯娌在灶房忙活半天,喊他們吃飯。

房間不夠大,林北把飯桌搬到草棚下麵,大家在草棚下麵吃飯、喝酒。

林誌炳滿腦子都是給劉壽利、趙大寶下套子,林北不給他酒喝,他也不提,老老實實啃鴨頭。

其他人縱是想敞開喝酒,林北也要拉著,下午他要帶房小利、楊淮到高地考察,查看高地是否可以挖地窖。

有林北壓著,沒有人借著這次機會敞開肚子喝酒。

下午,房小利、楊淮在林誌炳的房間眯了一會兒,就被林北拽到高地考察。

房小利、楊淮:“……”

憑啥人家出差,都是吃好、喝好,醉的一塌糊塗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開始乾活,他倆當天下午就要乾活!!!

兩人目光呆滯跟著林北到了高地,林北和跟隨過來的林誌昆、吳大春、其他人交流,扭頭問兩人這裡可以挖地窖嗎,兩人摸了摸衣兜,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察看高地。

房小利、楊淮跟林北跑了一下午,找到三塊可以挖地窖的高地,第二天早晨,林北拉著倆人到吳家村,在吳春生家吃了早飯,又開始到處跑,也找了三塊可以挖地窖的高地。

兩人需要交流探討一些細節,正好林北也要跟兩個村子重新簽訂收購生薑合同。

製藥廠給林北的價格是四分三厘,林北給他們的價格是兩分八厘,不論是林誌昆還是吳春生,嚇得險些站不住。

縱然兩人知道老薑比新薑的價格貴,也不敢想林北一下子把價格提這麼高,況且師傅還是林北給找的。

林北沒有和他們多做解釋,直接和兩個村子簽了合同,這回,他在合同上蓋上了農副產品收購站公章。

林誌昆、吳春生還擔心費些工夫才能說服村民們湊錢買沙子、磚頭,沒想到新的收購價傳到村民們耳朵裡,村民們不僅不抵觸湊錢,而且還積極踴躍湊錢。

兩位村支書拿了錢去買沙子、磚頭,房小利、楊淮也商量好了對策,等兩位村支書回來,立刻通知村支書安排村民到高地挖地窖。

房小利、楊淮的適應力極強,乾乾淨淨的兩個小夥子,在鄉下待了兩天,變的和大家一樣灰頭土臉,兩人似乎不在乎,還和大家打成一夥。

一切都按照林北的計劃向前推進,林北打算回市裡。

他通知了他爹,騎車離開。

在路上,林北遇到了特意等他的趙大花。

在聽到林北把生薑的價格提到兩分八厘,趙大花逮到一個人就說林北是故意的,故意把生薑的收購價說成一分錢,等到她嫌棄生薑收購價低,不願意種生薑,他忽然提價,就是為了惡心她。

她非常自信的認為大家會跟她一起罵林北,沒想到大家聽完她的抱怨,看她的眼神特彆怪,甚至遠遠地看到她,撒腿就跑,把她當做馬蜂了。趙大花氣壞了。

趙大花朝林北唾一口,抱著稻草回家,邊走邊嘀咕:“這回豔豔給我生了一個大孫子,我的大孫子擱在從前,就是狀元命,就算擱在現在,我大孫子也能當縣長,你現在能耐算什麼,以後見到我大孫子,還不是要點頭哈腰。”

她回頭,見林北沒有回頭,趙大花抱緊稻草匆匆回家:“你在外邊肯定乾了犯法的事,以後我大孫子當了縣長,我讓我大孫子第一個抓你。”

這幾天,趙大花看到他,就唾他,林北眉毛動也沒動,就當做沒有看到。

他騎車回到舟山路,瞥見陸江河的雜貨店沒有開門,他推車進了禮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