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130 二更(1 / 2)

這是一句最普通的話, 和田野上的茅草花一樣普通,茅草花隨風飄進林北眼裡,悄然落在心裡紮根發芽,旺盛的成長。

林北轟然發現他以為生機勃勃的心田有他不曾注意到的荒蕪, 現在生命力頑強的茅草花落在荒蕪的土地上紮了根。

當他從好好口中知道兩村有人對他有怨言, 吳家村有人對聰聰說自己吃肉不給他們湯喝, 當著好好的麵否認自己和他們存在合同上的約束, 林北是難過的, 憤怒的,一瞬間讓他夢回上輩子。

後來問題得到了解決, 林北以為結束了, 進店黃益民說話的那一刻,林北意識到沒有結束,他心裡的綠色悄然收回向外探伸的觸角,橋頭鎮之行, 桑超英的事, 更是讓它們罩起了保護罩,安靜的待在保護罩裡冬眠。

林北推車走進後院,黃益民眨巴眨巴眼,剛剛有種子在北哥沉寂的眼裡破土發芽了是吧?他離開櫃台, 走到後窗,雙臂交疊放到窗台上, 目光追隨林北的身影, 林北停好了車, 回到店裡,拿下斜挎包,將包放到桌子上, 掏出一包生薑紅糖塊。

“超英呢?”林北問。

“在後院庫房裡睡覺呢。”誰能想到超英和徐嬌分了手,當天沈國強帶徐嬌回鐵路大院見父母,第二天,一群人跑到禮品店門口對著超英指指點點,超英氣得跑到徐嬌父母工作的居委會質問徐嬌父母是不是他們到處詆毀他,徐嬌母親和聞訊趕來的徐嬌七大姑八大姨收起了趾高氣揚,裝起了怯懦,一群不明真相的人挺身而出幫她們說話,依據超英的質問,他們幫忙一條一條反駁,替徐嬌的親人不認她們不滿超英是個體戶,徐嬌母親感激他們替自己說話,借居委會的場地辦了幾桌酒席,喊沈國強過去吃飯,請居委會同事和街坊四鄰吃酒席,讓他們幫忙掌掌眼。

因為沈國強也是個體戶,徐嬌母親這麼做,超英已經解釋不清楚強加在他身上的詆毀,最可氣的是沈國強曾經跟他們一起開禮品店,後來沈國強離開單乾,大家開始議論是不是超英逼走了沈國強,非常憤怒說他和北哥居然不趕走超英,而是幫助超英逼走了沈國強,看來他倆也不是個好東西。

沈國強離開後,在隔壁開了新世界禮品商店,被他的好哥們坑了賣勾兌的桂花酒、青梅酒,還和他的好哥們大打出手,當時這件事鬨的挺大的,大家仿佛失憶了一樣不記得這件事了。

酒席上沈國強說他正在籌備開店,大夥兒紛紛表示沈國強新店開業,他們一定去捧場,沈國強的父母在鐵路大院、街道宣傳沈國強開的新店,大家夥特彆積極說到時候他們一定到場給沈國強撐門麵,畢竟沈國強是鐵路大院、乾山路安平街道走出去的。

黃益民癟嘴跟林北說這幾天發生的事,走到後院推開庫房的門,拽桑超英回到店裡。

桑超英馱著背,眼睛迷瞪趿拉鞋跟黃益民走,鞋穿反了他也不在意,胡子他也不打理,毛衣穿反了他也不覺得難受。他以為自己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可是當林北出現在他麵前,眼裡沒有責備,桑超英反而手足無措,如果林北像他的親人一樣埋怨他害他被人指指點點,他可以心安理得繼續縮在庫房睡得醉生夢死,但是林北沒有。

桑超英不敢和林北對視,縮手縮腳站著。

“你前幾天出門辦事,辦的咋樣了?”林北趴在櫃台上,笑吟吟看他。

“辦……辦好了。”這幾日發生的事在桑超英心裡留下了陰影,已經許久沒有開口說話了,他現在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跟我和益民說說,咱們得好好規劃一下路線。”林北從包裡掏出一個本子,打開本子,握著鋼筆抬頭看桑超英。

桑超英做好了離開禮品店的準備,可林北的話明明白白告訴他,他沒有放棄他。桑超英脫掉外套撂給黃益民,穿正毛衣,穿上外套,穿正鞋,蹲下來在鞋上打了一個蝴蝶結,他衝進庫房,拿了一張手繪地圖跑回店裡,林北見狀往旁邊挪了挪,桑超英將手繪地圖鋪到櫃台上。

“北哥,這是後齊,前幾年後齊風風火火種植枸杞樹,最近兩年突然沒了消息。”桑超英指另一個地方,“這裡是龍興,廖老板說最近幾年港商每年入了秋都會來到龍興收購枸杞,據說那邊的人喜歡養生,看中了枸杞的藥用價值,一入秋,龍興就會聚集一幫港商,廖老板讓咱們過去碰碰運氣,或許能收到一點枸杞。”

“其他地方也有枸杞,但是離咱們太遠了,如果咱們去了,元旦之前肯定趕不回來。”桑超英愧疚說。

林北注意到手繪地圖上還有其他地名,地圖旁邊還出現了人名和電話,他好奇問:“這些是什麼?”

桑超英打起精神說:“這些地方是山區,我和廖老板喝酒,廖老板喝醉了跟我開玩笑說當地人窮的拿核桃當飯吃。當時我就想核桃可以補腦,咱們在禮盒裡添加核桃,家裡有孩子的買禮盒,趁著過年給孩子補補腦,家裡沒有孩子的買禮盒送人也有麵子,我趁著酒勁跟廖老板打聽哪些地方有核桃,”桑超英圈一塊區域,“就打聽到了這些地方。”

一直聽兩人說話的黃益民突然伸手指人名和電話,催道:“你快點說你為啥在地圖旁邊寫他們。”

“這些地方偏西部,那裡人大多窮,這人窮了啥事都能做出來,咱們這趟去找本地人引路,可以避開不少麻煩。電話號碼是咱們確定去哪裡,我聯係中間人給咱們聘本地人當引路。”窮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桑超英似乎想起了什麼,臉唰一下變白,上下牙齒磕碰說,“廖老板問我做了哪些準備,我反問他還要準備嗎?帶上錢,再帶一個人,這不是說走就走嗎?廖老板聽了我的想法,笑得差點從摩托車上掉下去。

等廖老板笑夠了,他煙也不抽了,跳下摩托車拍我的肩膀說我有種,說我比公安、派過去的乾部還猛。

我不明白他跟我說的話,他跟我說了一段前段時間發生在一些閉塞村子裡的事。說那個村子特彆窮,基本上一個家庭隻有兩套衣服,上麵派乾部到那裡幫他們發展,其中一位乾部打算帶領山民開山修路,帶領山民走出去,山民集體一臉驚恐說這是他們的山神,如果他們動了大山,山神一定會懲罰他們,懲罰會延續到子子孫孫身上。

乾部想進一步給他們做思想工作,這些山民像發了瘋一樣拿起鐵器活活地打死了乾部,事後山民把這件事瞞了下來,他們像啥事也沒發生一樣生活。一年以後,乾部的親人找過來,想見乾部,被山民們攔在了村外,乾部的親人察覺到事情不對勁,回到縣城立刻報警,公安進山查這件事,公安被山民驅逐出去,山民不允許公安踏進他們的村子。”

黃益民氣憤捶櫃台:“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們怎麼能下得去手!”

他迫不及待想從桑超英嘴裡聽到這些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然後呢,你快說。”

“然後,就是上麵派乾部安撫山民。”當時桑超英聽了後續,他特彆震怒和失望。

更讓桑超英理解不了的是:“你們能想象的到嗎,事發一個月後,上麵派了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到那個村子。”

黃益民氣的口無遮攔大罵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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