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153 二更(1 / 2)

羅平不知如何發泄心中的憤懣, 麻木的述說著自己的遭遇,林北聽後想起了身邊發生的事,滿肚子話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隻說:“清酒紅人麵, 財帛動人心。”

羅平坐在太師椅上, 斜身拿一塊報紙磚放到麵前, 打開報紙,拿起一疊錢拍掌心:“一切都是虛的, 隻有錢財最實在。”

林北托起青花礬紅鬥彩雲龍紋蓋碗,騰雲駕霧、通體火紅的龍裝飾碗蓋和碗身,祥雲圍繞著龍身, 碗沿有一圈描金,林北拿起碗蓋,碗內也有青花, 他蓋上碗蓋,舉起碗,碗底刻著“大清光緒年製”。①

他放下曾經在京城盛行的蓋碗,托起青花雲龍紋玲瓏盤②,這也是光緒年間的。

羅平繼續拆報紙磚,餘光瞥見林北的視線在盤子上流連忘返, 他建議道:“你再收一個同款盤子,和蓋碗湊成一對, 三件老物件的身價絕對翻不少。”

“難收。”林北心裡有數, 也就是遇到了羅平, 他收了一個珍品,兩個稀品,但凡他遇見其他人, 作為門外漢的他純粹給人家送錢。

當年他被人忽悠再收一個盤,把一碗兩盤湊成一對,他才收了一碗一盤,好幾年過去了,他再也沒有見到同款盤子,才狠心把一碗一盤賣了。

他似乎坑了林北,又似乎沒坑林北,羅平埋頭數錢掩飾心虛。

羅平確認了錢的金額沒錯,林北“確認”了瓷器是真品,兩人一人抱一個木盒離開。

將木盒放到林北家,羅平帶林北去見世麵。

浦口和五號巷在靜賢區最東邊,羅平帶著林北下了柏油馬路,騎車進入巷子,七拐八拐出了巷子,他們進入榴城街道。

林北猛地攥緊刹車把手,單腳踩地看四周,確認了這裡就是榴城街道。

刺耳的刹車聲鑽入羅平耳中,他回頭:“馬上到地方了,你看啥呢?”

林北剛要說什麼,唐猛披著外套遮住臉,一邊左看右看,一邊從巷子裡跑出來,跑到林北麵前,戒備看四周,壓低聲音問:“有煙嗎?”

林北剛摸出一包煙,煙就到了唐猛手裡。

唐猛打開煙盒,掏出一根煙遞嘴裡,特彆自然把煙裝兜裡,掏出火柴低頭點煙:“你帶零錢了嗎?”

林北手插兜裡掏出一把錢,抽出兩張大團圓遞給唐猛,唐猛沒有站樣咬著煙嘴,一隻手接錢,一隻手伸林北手裡抓錢。

“我正在辦案,不許跟人說你見過我。”唐猛邊把錢裝兜裡邊惡狠狠警告林北,弓著腰竄進巷子裡。

羅平正在前麵等他,林北扭頭看一眼巷口,騎車離開。

“你朋友?”羅平眼神古怪看林北,林北點頭,羅平騎車領路,掙紮了好一會兒,羅平提醒他,“據說榴城街道號稱地下賭城。”

“以前就存在嗎?”林北加速蹬車,和羅平並排騎行。

“我不清楚。”羅平搖頭,他又說,“半個月前,羊肉湯館旁邊那個大雜院的王洪軍拉著我去賭錢,我才知道這裡有地下賭場。”

“你賭了嗎?”林北問。

想起那天發生的事,羅平臉色煞白,腳踩空,自行車不受控製衝到人行道上,他肩膀僵硬控製車頭,拐車頭,騎車回到柏油馬路上。

羅平內心懼怕,不敢吐露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麼,擔心林北經曆他經曆的事,他真心建議道:“你最好跟你朋友斷了。”

羅平的話讓林北摸不著頭腦:“什麼意思?”

“我不好說的太明白,總之你信我沒錯。”羅平不再和林北說話。

林北盯著羅平的背琢磨羅平的話,難道羅平懷疑唐老大染上了賭癮,欠了一屁股高利貸,不過唐老大剛剛的行為確實像躲債,難怪羅平會誤會。

不對,羅平剛剛明顯恐懼什麼,林北絞儘腦汁也想不出來他到底懼怕什麼。

一般人根本無法想象羅平遭遇到了什麼。

那天他好奇王洪軍口中的地下賭場是什麼樣子的,跟王洪軍去了,羅平隻打算長長見識,沒打算玩。

他逛了一圈賭場,真讓他大開眼界,興衝衝離開賭場,準備跟徐淮生分享這段經曆,卻被賭場打手攔了下來。

打手態度十分強硬喊一個姑娘帶他到賭桌上賭錢,他不願意賭,打手抓住他的手放到桌子上,抽出一把菜刀懸在他手腕上問他賭不賭,羅平嚇得冒著豆粒大的汗結巴說賭,那個姑娘從頭到尾跟著他,一旦他有一局沒有下注,那個姑娘使一個眼神,打手就到他身旁把玩匕首。

羅平就這樣被逼賭了一天一夜,兜裡的錢全輸了,還輸掉了一塊金表,一枚翡翠扳指,打手把他拽進廁所,逼他脫光衣服,讓他抱頭靠牆蹲著,打手翻他衣服,確定他身上確實沒有值錢的東西,罵罵咧咧朝他臉上吐口水,走之前一人踹他一腳。

打手走了,羅平哆嗦穿上衣服,跌跌撞撞跑到鬨市區,身體抽搐蹲在路邊吐。

那幅畫的主人住在榴城街道,童掌櫃帶他到這裡看畫,當時羅平滿腦子都是那幅畫,忘了那件事。

好巧不巧羅平目睹唐猛走投無路搶劫林北,喚醒了他的記憶。

羅平警惕看四周,放慢速度,林北騎車追上了他,羅平稍稍踏實一些。

兩人到了一個大院門口,羅平下了自行車敲門,和裡麵的人對了一句話,門被打開,羅平帶著林北進去。

“小羅,你白來了,賣主今天不在,你看不了老古董嘍。”一個留著花白胡子的老頭從屋裡走出來。

林北對他有印象,他是新濱巷舊貨市場賣舊貨的老頭。這老頭穿著那麼不起眼,居然也是古董收藏愛好者。

林北看羅平,羅平擰眉:“他自己訂的今天到這裡欣賞他手裡的古董,他說不來就不來,戲弄我們呢!”

陳三爺沒搭茬,一雙精明的眼睛落在林北身上,靠近羅平,瞅著林北小聲問:“新人?”

“陳三爺,既然賣主不在,我們先走了。”羅平朝林北使眼色,兩人推車離開。

“走啥走,到我那裡坐會兒。”陳三爺追出了門。

羅平假裝沒聽見,帶著林北趕緊溜。

兩人在榴花路分開,林北騎車回家,放下自行車,跑到灶房拿了一把生鏽的鍋鏟走進廂房,把衣櫃挪開,握著鍋鏟吭哧吭哧挖坑,把土填回去,踏平這裡,把衣櫃挪回去,又鑽床底下挖坑,重複做剛剛做的事,最後鑽進桌子底下挖坑,把兩個木盒放進坑裡,把土填回去,踏平這塊地,他把椅子塞進桌底下,把剩下的土運到牆角,用枯樹葉蓋上。

林北站在門口,一眼掃到衣櫃和床,他走進去,目光依舊落在這兩處,即使注意到桌子,也想不到他把東西埋進桌子底下的地裡。

暫時先這樣弄,等他抽時間重新搗騰一遍房子,整一個放古董的裝置。

林北在家裡洗漱,查看一下窗戶,鎖上門騎車到醫院。

林北到了病房,林聰正在掛水,還剩半瓶就掛完了水。

母子倆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一起抬頭。

林北走過去摸孩子額頭,還是很燙。

“爸爸。”林聰伸手讓爸爸抱。

林北取下鹽水瓶,把鹽水瓶掛到撐衣杆上,一隻手舉著撐衣杆,一隻手抱起他。

林聰雙手搭在爸爸肩上,抬頭看滴管。

林北抱著他在病房裡走動,一個小腦袋枕在他肩上,林北扭頭,林聰臉上帶著睡意朝爸爸笑。

林北沒說話,抱著他繼續走動。

瓶子快空了,餘好好出去喊人,護士過來給林聰拔針頭。

餘好好拿盆出門,端半盆涼水回來,拿起暖瓶往盆裡倒開水,她打濕毛巾給聰聰洗臉擦手:“剛剛黃益民過來看聰聰,跟我說他回廠裡看一眼,然後回禮品店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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