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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八零搞運輸 虞六棠 10474 字 4個月前

還沒賣生薑的吳家村村民和來這裡幫忙的稻花村村民心落回原地。

旱地他們種植棉花、大豆、紅薯, 肥力好的地,他們種植水稻, 拿出三兩畝不上不下的地種生薑,生薑畝產值達到三千到四千斤,林北給他們的收購價是兩分八厘,一畝地他們至少賺九十塊錢。

這種地種植水稻收成差,種植前麵三種作物,他們這裡水域發達,棉花是喜旱作物, 在這種地上種植棉花,棉花好生病,才拾兩次棉花, 後勁就不行了,棉花骨朵還沒炸開, 頭就垂下去了,倒是能夠種大豆、紅薯,但是每次提到它倆的價格, 農民就能哭一場。

國家每年發布小麥、水稻的收購價, 農民不至於賤賣小麥、水稻, 國家有發布大豆的收購價, 卻沒有像小麥、水稻那樣嚴格懲戒糧站、商人賤買大豆,紅薯更是無人關心的小可憐,出現大豆、紅薯等經濟作物收購價格混亂的亂象。

每年交完糧食稅,留夠了種子, 農民幾乎賣光稻子,賣掉大半的小麥,這是他們一年到頭的主要收入來源, 放在地窖裡的紅薯和曬的紅薯乾是他們的主要口糧。

今天賣了生薑的村民朝拇指和食指呸一聲,嘴巴咧到耳後根埋頭數錢。

平時他們賺一塊錢都難,今兒他們數的全是大團圓。

就那麼薄一疊錢,被他們反反複複數。

1983年11月25號,稻花村、吳家村村民年收入翻了一倍,從前沒有一個人敢想,就這麼發生了。

林北結了賬,把賬本暫時還給兩村的會計,他拎著剩餘的錢騎車回家,把錢交給餘好好,連夜騎車回北溝鎮。

林北到北溝鎮,已經淩晨了,在鄉鎮府大院門口躊躇半天,林北咬牙騎車進入大院,敲響了田朱福家的門。

“誰?”田朱福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

“林北。”林北小聲說。

田朱福跟李莉說了幾句話,披著薄棉襖開門,林北蹲在柿子樹下,身後是一輛自行車,手中的手電筒照地麵,田朱福轉身關上門,朝林北走去。

可能是今天夜空美,也可能上回田朱福在林北麵前抖光了老底,本來田朱福跟林北隔了一堵牆,這堵牆轟然倒塌,紮根在心底的防備弱化了幾分。田朱福穿上棉襖,挨著林北蹲下,脫口而出喊林北小林,他沒發現有任何問題,抱胸哈冷氣問:“你這麼晚找我,有啥事?”

“咱北溝鄉就兩個廠,米廠、麵粉廠,糧食收成抵不過其他鄉鎮,兩個廠對柴油票的需求量不大,咱鄉鎮府是不是攢了不少柴油票?”拉生薑,林北愁搞不到柴油,從市區進入北溝鄉,手電筒的光束射向田野,被樹林擋住,林北猛然想起田朱福那天說的話,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田朱福卻聽的心梗。

林北分析的一毫不差,鄉鎮府啥都缺,就是不缺柴油票,區裡克扣他們柴油票,他們理解區裡的難處,本來不想計較,區裡卻說北溝鄉廠子少,要這些柴油也白要,不如給橋頭鎮的玉林鞋廠,區裡當麵揭他們傷疤就算了,還把他們的柴油票給死對頭橋頭鎮,橋頭鎮的同事還在一旁說風涼話,把他們給惹急了,硬從區裡會計手裡奪回他們的柴油票,他們寧肯讓柴油票當廢紙燒火,也不願意把柴油票給那些白眼狼。

林北聽到了田朱福磨牙聲,他用胳膊撞田朱福,田朱福凶狠看他,林北笑說:“我們益富食品廠落戶在北溝鎮,不是北溝鎮的親兒子,也是乾兒子,食品廠要運一批貨,缺柴油票,田書記,食品廠能向鄉鎮府申請柴油票嗎?”

“是親兒子。”田朱福強調道。

“是是是。”林北連忙說。

田朱福起身,帶著林北到鄉鎮府,路上他跟林北說:“咱們鄉鎮府不缺你柴油票,你和小黃、小桑不吃包子都要爭口氣。”

麵粉廠、米廠任人唯親,喜歡窩裡鬥,兩廠的效益連年走下坡路,都這樣了,他們還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人,整個鄉鎮府乾部懶得搭理他們,隻要益富食品廠拉起了北溝鄉的稅收,讓他昂首挺胸到區裡開會,林北缺柴油票是吧,就算他到區裡一哭二鬨三上吊,都要給林北弄到柴油票。

“隻要鄉鎮府支持我們,我們就能把北溝鄉的經濟帶起來。”林北斬釘截鐵說。

田朱福就像三伏天吃了在井水裡冰過的西瓜,渾身舒暢。帶林北走進辦公室,他從抽屜裡拿出落了灰的柴油票,他沒數票,把票全給了林北。

林北回廠裡,田朱福突然爆發了靈感,伏在辦公室的桌子上寫文章。

林北跟張帥打了一聲招呼,推門進了值班室,他本來打算摸黑拿東西出去洗漱,結果黃益民拉亮了電燈。

黃益民哈欠連天下床,拉開椅子坐下:“北哥,金旺今天找我,他已經停職了,我聽你的,跟他滿市區溜達,他明天還讓我陪他溜達。”

“他停職手續辦的不順利吧。”林北摘下單肩包放桌子上。

“嗯。我聽他嘮叨了幾句,他妹上中專,明年畢業,大概被分配到鄉下醫療站當會計,回城的可能性小,金旺之所以辦停職不離職,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妹,他想讓他妹頂了他的工作,他媽同意,他爸心向著兄弟,想讓金旺堂弟頂金旺的工作,他媽就說了幾句他堂弟不好,他爸居然打了他媽,他爸這頭的親戚替他爸說話,全指責他媽不好,金旺被他們說的懷疑自己錯了,我跟他說了我媽向著娘家,讓我爸把我表哥弄到派出所,結果我表哥害的我爸被調查,我媽已經被關押了,這輩子能不能出來還不一定呢。”黃益民感慨道,“什麼堂弟表哥,跟我又不是一個爸媽,我爸媽死活跟他有屁的關係。”

“但凡他堂弟有本事,也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搶工作。”林北拿著洗漱用品出門。

黃益民追了出去:“他堂弟怪不要臉的,到街道辦事處當會計,一準是一個禍害。”

“興許跟我表哥一樣。”說起徐要要,黃益民嘴角下彎。他姑父給他傳了消息,徐要要正在玩以假亂真,他姑父為了他許諾的唐伯虎的畫,也是拚了,找人給徐要要下套,他要做的就是找能夠以假亂真的贗品,好在他從小跟在爺爺身邊長大,認識爺爺一個友人,那老頭是做贗品的高手,到爺爺那裡欣賞了古董,回到家裡做高仿品,黃益民用一對對貅跟他換了一批高仿品,這些高仿品已經到了姑父手裡。

那年黃邯遷和爺爺在醫院吵架,他醒來之後容易丟神,一丁點聲響都會引起他驚恐尖叫,嚴重會驚厥抽搐,他爺爺給他請了一對對貅,爺爺友人知道這件事,當時還是他作為中間人給爺爺介紹的對貅,這回他啥也不要,隻要對貅,黃益民給他比對貅價值更高的東西,他不要,黃益民猶豫許久,答應了。

成事在人不在天,黃益民扭頭回去睡覺。

林北把毛巾搭在盆沿上,到門衛室拎一瓶熱水洗頭。

等他收拾好自己回值班室,黃益民已經睡著了。

林北從櫃子裡抱出一床棉被,把棉被打開,鑽棉被窩裡倒頭就睡。

因為他心裡記掛事情,醒的特彆早,背上單肩包出門,讓張帥在沒支灶的車間地上鋪一層稻草,再把雨布鋪稻草上,給他兩塊錢啟動資金,把木棍、木板、繩子、雨布放車鬥裡,林北開拖拉機離開。

林北回到村,天還沒亮,他回家拿了錢,帶上林誌昆、村會計到吳家村地裡。

昨天林北跟劉勇借了一個磅秤,磅秤被留在了吳家村,林北到地裡,地裡已經聚集了一堆人。

拖拉機的照明燈是打開的,林北跳下車,從坐墊下的鐵皮箱裡拿出半包錢,把包遞給林誌昆,喊人把車鬥裡的東西拿下來。

生薑開始上磅秤,上完磅秤的生薑被眾人倒進車鬥裡。

林北用木棍、木板加深車鬥的深度,生薑快溢出木板,往上麵放了十來麻包生薑。

林北和人用雨布、麻繩綁住車鬥,他開拖拉機離開。

他開車倒著進車間,把車鬥升起來,生薑轟隆一下落到雨布上,林北倒了麻包裡的生薑,把麻包和其他東西放車鬥裡,開拖拉機離開,他在新台區吃了早飯,到新台區的加油站買柴油。

跟林北料想的一樣,市裡打算扶持新台區,要把一個區扶持起來,什麼必不可少,不管建廠還是乾啥,交通工具必不可少,大部分交通工具燒柴油,所以柴油會向新台區傾斜。

北溝鎮就在新台區邊上,林北拿著鄉鎮府給的批條到新台區加油站買柴油,在大家還在觀望期間,林北在新台區買柴油,還是很好買的。

林北一天到新台區灌四桶柴油,起早貪黑拉生薑,拉了四天,終於拉光了吳家村的生薑,他又到信用社取了一包錢,開始拉稻花村的生薑,足足拉了七天,才拉完稻花村的生薑。

在這期間,貸款審批早下來了,鑫輝的汙水處理設備已經進入本省,估計明天設備就能到達淮市。

林北還留在稻花村,收了四個賬本,他和兩個村的會計對賬。

吳家村186戶,每戶種植兩到三畝生薑,稻花村203戶,種植生薑的不到兩百戶,種植生薑情況和吳家村差不多。

盤出支出,兩個會計看到數字,震驚的差點暈厥過去。

“兩個村創收,我現在是負債。”藥廠給的預付款不夠,林北從建築存折上取了一萬,還剩五千,再加上自己廠裡收生薑,公賬取了兩萬,林北看到一串數字,心也在抽疼。

大隊部留了一份賬本,林北拿走一份賬本。

林北捂著心口窩離開大隊部。

家家戶戶院子裡飄出肉香,孩子拿著橘子夾心餅乾在路上奔跑,林北放下手臂,闊步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