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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八零搞運輸 虞六棠 13478 字 4個月前

鑫輝的其他人乘坐火車離開了, 左辛榮留了下來,林北不知道他的行蹤,此刻,他正陪同監督局的人參觀食品廠, 順著涵洞到出水口, 監督局的人記錄了出水口的環境, 采集了樣本, 拿走了關於汙水處理設備的資料。

黃益民終於跑完了所有流程, 帶電話局的人到廠裡裝電話。

黃益民熟悉接貨流程,林北安排他到火車站接應桑超英, 自己留在廠裡組織人手接貨。

夜裡,火車“咣當——咣當——”在楊樹林裡穿梭,牆上的鐘“滴答——滴答——”走了一個又一個圈, 廠房門口出現一道亮光, 拖拉機頭出現在眾人視野裡,被林北臨時招來的人伸長脖子看向廠房門口, 黃益民出現, 大家目光熱烈的追隨黃益民,黃益民停了拖拉機,林北組織零時工排隊上前把車上的老紅糖裝竹筐裡,背著竹筐到第四車間門,將老紅糖依次擺在稻草上。車間放了三個腳手架,等老紅糖壘到頭頂, 零時工登腳手架繼續往上壘老紅糖。

林北找了上百人,一車的貨,眨眼間門被零時工搬空了,黃益民駕駛拖拉機離開。

到了下半夜, 林北接替黃益民開拖拉機到火車站拉貨。

太陽偏西,火車站的貨總算被拉完。

鄉鎮信用社換不開兩百塊錢零錢,林北到市區信用社換了零錢,給每人發了兩塊錢。

十六七歲少女不知道手裡有錢是什麼感覺,她們拿到兩元紙幣,摸上麵的維族和彝族姑娘,臉上的笑容逐漸明媚、燦爛。

其他人笑著結伴離開,臉上絲毫不見疲倦。

三人眼睛熬的通紅,大腦卻一直處在興奮狀態,躺床上閉上眼睛睡不著覺。

傍晚,黃益民離開工廠,帶做廠牌的人過來給食品廠換廠牌,桑超英回家詢問他爸小林場開往淮市貨列情況,林北開拖拉機到軋鋼廠找趙康拿模具。

趙康腳上的大頭皮鞋鋥亮,下巴光潔,身上的衣服直溜溜的,眼睛特亮,顯然軋鋼廠渡過了危機。

林北告訴趙康食品廠開業時間門,開拖拉機離開,趙康揮手,說自己一定到,他拿著錢走進辦公室。

回到廠裡,林北把采購單交給金旺,金旺把500個模具入庫。

“北哥,田書記組織人拉樹枝到廠裡,我安排他們把樹枝堆在了西南角。”金旺遞給林北木材登記單。

林北掃一眼,把登記單還給金旺。

時針已經走到8了,林北打算回家,留意到金旺拉亮台燈,從檔案櫃裡拿出原始憑證坐下做賬,林北從辦公桌下麵的櫃子裡拿一把手電筒,問:“你不回家嗎?”

“我得抓緊時間門做賬,走一遍報稅流程,我寫教案心裡才能有底。”金旺埋頭整理原始憑證。

林北打著手電筒離開,金旺許久沒有翻憑證,辦公室的牆上掛著幾個相框,每個相框被一張張照片填滿,金旺抬頭,瀏覽上麵的照片,左師傅打開汙水處理設備,他的手搭在林北、黃益民肩上伸頭看,金旺抿唇笑,低頭整理憑證。

回到家,林北拉著在床上翻跟頭的小孩陪自己玩。

林聰掙脫爸爸,跑到床頭,踩著床頭桌爬到書桌上,抱著字典回到床上,他盤腿坐下翻字典,隨手指一個字:“爸爸,它念啥?”

“……航。”林北。

“像船。”林聰啪一聲合上字典,雙手抓著字典打開,瞥一眼頁碼,看哪個數字順眼,指第幾個字,“爸爸,它呢?”

“篦子的篦。”林北。

一直處於興奮的大腦慢慢的歸於平靜,林北嘗試不帶口音讀字,林聰跟著他讀,咬字越來越趨於普通話。

林聰眼皮打架,嘴裡還學著爸爸的發音,林北把他塞被窩裡,拿著字典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書本學習。

餘好好的影子投在書桌、牆壁上,林北做完一道題撇頭,餘好好把藏在背後的手拿到身前,林北眼裡出現一個高檔的盒子,他疑惑看餘好好,餘好好沒說話,打開手表盒,取出手表,往上推了推林北的袖子,給林北戴上手表。

今天是農曆十一月十三,林北的生日。

她是農曆十月初八到趙嬸家的,或是農曆九月底出生,也或是農曆十月初出生。

1983年11月12號,他們在市裡有了房子。

這天是農曆十月初八。

林北無法看到自己笑的有多甜,也就無法知道原來一個男人也可以笑的那麼甜,餘好好撫摸他的眉眼,試圖抹去那一抹掩藏不了的疲倦。

一夜過去了,林北不知道手表是生日禮物,餘好好也沒有刻意說。

房子修好了,餘好好開始置辦宰活鴨裝備,林東、林南跑遍全市廢品收購站,也沒找到餘好好說的鐵皮油桶,哥倆騎著從街道辦事處租的三輪車走街串巷吆喝收鐵皮油桶,鐵皮油桶沒收到,倒是收了一車紙箱、玻璃瓶、鐵皮蓋,他倆到廢品收購站賣垃圾,沒想到賺了好幾塊錢,哥倆想也沒想,又去收破爛了。

林北在院子裡刷牙,林東推三輪車出門,林南拿著秤追林東,林北眨了眨眼,低頭洗漱。

餘好好牽著林聰出門買包子,林北正要叫馮遠洋起床,餘好好扭頭喊:“前兩天馮科過來接馮遠洋回家了。”

林北收回敲門的手,問:“公安找到劉雪了?”

餘好好搖頭:“公安查到劉雪買到滬市的火車票,線索從這裡斷了,不過能證明劉雪是主動失蹤,跟馮科沒有關係,就放了馮科,不過馮科不能離開本市,公安那邊還需要馮科配合,畢竟那麼多人被劉雪騙走了錢財。”

“有席年年的消息嗎?”林北沒有跟餘好好隱瞞關於席年年的事。

“沒有。”餘好好倒是跟林北說起了另一件事,“百貨大樓二把手因為作風問題被罷職了,他拿菜刀硬闖進入曾經屬於自己的辦公室,把自己反鎖在裡麵,嚷嚷自己委屈,他在裡麵待了三天,最後喜得一副手銬。”

“為啥?”林北追問道。

“大家猜上麵怕影響不好,重新調查他,調查到他貪汙,可不得進去。”不管是百貨大樓,還是公安局,都沒有公開曾經二把手被逮捕的原因,餘好好猜他肯定貪汙了。

餘好好和林聰離開,林北鑽進灶房煮麵稀飯。

母子倆回來,林北端著鍋走進廂房。

一家三口圍著飯桌吃飯,林北提到工廠明天開業的事,餘好好:“……”

這麼激動的事,被林北講的這麼隨意!

林北騎車去通知合作過的廠長、朋友廠子開業的消息,回到廠裡,黃益民、桑超英靠在牆上曬太陽,林北走過去跟兩人商量工廠明天開業,在哪裡請客。

“東平巷有一家大飯店,那家飯店用搪瓷盆盛牛肉,不像麗皇和盛景香麗大飯店,說是一盤牛肉,就給了二十來片削溜薄的牛肉。”黃益民咂咂嘴,“價格差不多,也不知道肉量為啥差那麼多。”

林北和桑超英讓黃益民去訂飯店。

三人合計了一下來幾桌人,黃益民騎車離開。

“我爸那邊確定了貨列的班次,1月2號,一列從小林場出發的貨列開往荔城,途徑淮市,在淮市停留兩個半小時,我爸說這班貨列在淮市火車站停留,還有兩班貨列在快進入淮市的路段停留,給其他火車讓道,他給咱訂了這班貨列。”說到這裡,桑超英問林北,“生產許可證啥時候能下來?”

“我去遞材料,留意了一下,到新台區監督局辦許可證的人少,工作人員格外清閒,他們說七個工作日內有消息,我覺得三四個工作日就會有消息。”話是這麼說,林北到監督局催了一下。

他不是大咧咧催,而是搬一箱黃桃罐頭到監督局,把箱子放到接受他業務的工作人員桌子上,紙箱上貼了一張紙,上麵寫著一堆誇讚他們的話,還畫了一個笑臉。

第二天,他又送一箱罐頭到監督局,騎車回廠裡。

林東、林南的三輪車被林北征用了,兩人拉著十二箱煙花、六掛大鞭炮跟在餘好好身後前往食品廠。

林北到廠裡,他們早就到了。

接下來幾個小時,陸陸續續有人騎車到食品廠,在居民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長這麼大,頭一回見到這麼多自行車,這麼多穿皮鞋戴手表的人。

中午十二點,鞭炮響起,林北、黃益民、桑超英揭下廠門上的紅布,金燦燦的“益富食品廠”映入人們眼中。

大家移步到友豪大飯店。

就像黃益民說的那樣,這家飯店真實在,肉的分量特彆足。

黃益民沒要飯店的白酒,自己找關係弄到10瓶茅台,每桌放兩瓶茅台和一箱啤酒。

本來是慶祝工廠開業的,大家喝了一杯酒,開始聊起最近淮市發生的事。

聊到劉雪和百貨大樓,孔國賢不理他們,拉著馮科喝酒,聊到黃邯遷、徐芸姑侄倆,黃益民拉著王曉冬、錢吉祥劃拳,聊到工人俱樂部,趙康站起來勸酒,把話題岔過去,聊到鑫輝副廠長帶團到淮市跟市|政|府、合作點打官司,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到左辛榮身上,之前林北跟大家介紹過左辛榮的身份,因為大家跟左辛榮不熟,不太好意思開口,這不喝了一點酒,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忍不住問了出來。

前兩天鑫輝跨省打一元官司的消息傳了回去,在本市引起了轟動,廠長拿著提前製作好的錦旗到雲海感謝吳守樹,多個報社爭相報道這件事,雲海的名聲一落三丈。他得知食品廠今天開業,帶著一座假山前來道賀。左辛榮沒想到這群大老爺們這麼八卦,他省略了林北,跟他們聊起鑫輝和那兩方的矛盾,著重強調合作點打著政府的名頭跟鑫輝解約。

在場沒人知道私人接手了合作點,大家聽了這件事,格外震驚。

“政府是義務服務,私人接手合作點,他圖什麼?”孔國賢下意識問,沒想到大家圍繞這個問題展開討論,一直到飯局結束,大家還在討論,甚至有些人跟著林北回到食品廠繼續討論。

他們吃著食品廠提供的瓜子、花生,喝著茶,坐在窗戶底下繼續討論,林北三人忙著招工,被錄用的人拿著戶口本到金旺那裡登記家庭住址、身高、鞋的碼數。

晚上,十二箱煙花被放成兩排,桑超英和黃益民拿煙點煙花,一朵朵絢爛的銀花在夜空中綻放。

鎮上居民、附近村子的村民、市區邊緣的市民全出來看煙花。

林北把林聰放肩上,煙花在林聰眼裡綻放,幼小的他隻有一個感觸,曇花一現的煙花離他好近,光芒掩蓋住了星星。

又是新的一天,林北又給監督局送了一箱罐頭,監督局的人服了林北,他們工作一向散漫,但是吃了人家這麼多天黃桃罐頭,繼續懶懶散散審核林北提交的資料,太說不過去了,他們打起精神審核材料,由於一些人不知道要辦生產許可證,辦|證的人極少,得他們上門通知他們辦|證,一次又一次跟他們交代需要什麼材料,這些人起碼一個月才能辦下來證,林北給的資料全,人家實打實裝了汙水處理設備,所以食品廠的生產許可證很快辦了下來。

林北又去送罐頭,回來的時候,拿著生產許可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