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嵐說的這幾個人，都是莫文心得筆記裡寫到的，描述最多的人就是小青花，其實媒體就報道過兩人在一起，隻是沒走到一起。
小青花最後嫁給了港市那邊的富豪，而莫文一直單身到四十多歲。
不明情況的人都說莫文放不下這段感情，可看過筆記的趙嵐很清楚，自己的師傅就是個情場浪子，筆記上就有不下十位紅顏知己，大多都是女演員。
現在和後來的娛樂圈其實沒什麼區彆，要說不同，可能是後來互聯網發達了，圈裡的這些破事被報道後，傳播度很廣而已。
馮滿在莫文這裡乾了很多年，聽了趙嵐的話，又笑了笑，轉頭對韓鑫說道：“娃子，你也是大學生，畢業後考個公務員，坐在辦公室裡吹風扇多舒服啊。
錢雖然沒演員多，但勝在穩定，你女朋友看著就不是個安分的主，要是你兩都忙得東奔西走，那婚姻可經營不下去。”
海市是一線城市，離婚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特彆是在娛樂圈，離婚結婚可以說很平常。
趙嵐雖然帶著韓鑫都是不可一世的模樣，可人都帶來辦公室食堂吃飯了，明顯是很喜歡他，看著韓鑫純良又帥氣的臉，確實很難不讓人喜歡。
韓鑫看了一眼趙嵐，心想他們能走進婚姻的殿堂裡才行啊，不過想到這輩子可以避開很多衝突，突然生出許多信心。
“大叔，我哪裡是當演員的料，來辦公室就借幾個電影光碟，借到就走。”
趙嵐笑了一下，“來都來了，待在資料室看唄，下班了一起回家。”
有外人在，韓鑫也不敢多話，怕趙嵐又嫌棄他笨，私下怎麼樣無所謂，在外麵他很注意形象的。
這是上輩子帶來的習慣，免得無良媒體拍到他和趙嵐發生爭執，胡亂報道兩人感情破裂。
吃完飯，趙嵐就把韓鑫送去了資料室，自己去了配音組，這兩天她和配音組的組長魏榮有點不對付，也不能說不對付，而是兩人各執己見。
莫文啟用趙嵐寫的改良方案後，宣布凡涉及改良的組都必須聽她指揮，可配音組不像美術組被莫文斬了蛇頭，趙嵐這強龍當然就要和人家地頭蛇對上。
魏榮似笑非笑地說道：“趙助理，我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重新配音了，我不知道你還有哪裡不滿意？再改下去，我們不用下班，直接睡在辦公室得了。”
因為要統籌改良方案，莫文讓趙嵐暫時掛一個辦公室主任助理的職位，也就是秦風的助理，不過秦風已經有兩個助理了，她就是掛個名而已。
趙嵐指著正在給一段打戲配音的演員，無語的吐槽道：“我哪裡都不滿意，視頻裡的演員打了好幾個回合，他們也不是武林高手，還負傷了。
停手說話竟然這麼清脆，是你耳朵有問題，還是你聾了？”
魏榮最不滿的就是趙嵐的態度，一個黃毛丫頭，成天牛氣哄哄的，僅憑著莫導徒弟的身份，一躍成為辦公室助理，監管配音組。
聽說還要搞個科普視頻，特效組那邊不好打交道，柿子先撿軟的捏，她就拿配音組開刀。
也不怪魏榮對趙嵐不爽，他雖然被指派到莫文手底下乾活，可編製是掛在電影廠的，彆說是趙嵐這個年輕麵嫩的小姑娘了，就是莫文來了也得客氣三分。
趙嵐說話這麼不客氣，其實就是打了趕走魏榮的心思，她當然知道莫文不可能開除魏榮，但把他退回電影廠還是可以的。
至於退回去魏榮如何自處，趙嵐想說那隻能怪他倒黴遇到了自己。
魏榮聽趙嵐都人身攻擊了，強忍著氣憤，冷笑道：“我們的能力有限，隻能配到這種程度了，要是趙助理實在不滿意，可以去請莫導親自來監督。”
趙嵐審視魏榮半響，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人推到門上，其他人一下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急忙過來分開兩人。
魏榮氣瘋了，他接觸的都是文化人，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
“我要去公安局告你。”
趙嵐進公安局的次數都比魏榮說的次數多，她哪裡會怕。
嘲諷地笑道：“你傷哪了，告我推了你一下？那是因為我懷疑你想非禮我，小心告狀不成名聲儘毀，我臉皮很厚，不怕彆人指指點點，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受異樣的眼光？”
魏榮從來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指著趙嵐，你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趙嵐繼續恐嚇他，也包括現場的配音演員。
“好好讓你配合，仗著資曆硬是要和我對著乾，你不妨去打聽一下我的脾氣，我師傅要忙這個項目的後期，還要準備下個項目的劇本。
所以你篤定他就算來了，最多也就是調解一下，可你彆忘了，我和你，我師傅未必會選你，不知道被退回電影廠後，你會不會和那什麼小有名氣的楊奇一個下場？”
趙嵐和魏榮的爭執都上升到暴力的地步了，自然有人去搬救兵。
趙嵐被莫文提走了，魏榮跟著秦風去說明情況。
趙嵐在莫文的辦公室裡坐下來，人家還沒質問，她就先開口說道：“魏榮和我，你二選一，隻能留下一個。”
上次楊奇的事，趙嵐也說二選一，這次魏榮還要二選一，莫文現在隻想把趙嵐的腦子打開看看，裡麵是不是卷著奇葩兩個字。
趙嵐在莫文開罵前，擺擺手示意她話還沒說完。
“師傅，我才十八歲，這張臉就算露出再凶惡的表情，看著也很稚嫩，你以為給我掛個辦公室主任助理的頭銜，那些大老爺就會聽我的嗎？
之前我還沒發現，現在我算是看清楚了，這份改良方案想要實行完成，彆說是我了，就是秦哥去了也不頂用，現在的情況是要麼你自己去，要麼我和魏榮二選一，隻能有這兩個選擇。”
莫文審視趙嵐半響，反問道：“你是想讓我給你來個殺雞儆猴，就像當初的美術組一樣？”
趙嵐沒有否認，她怕莫文不答應才對魏榮動手，因為鬨到這個地步，莫文就算想和稀泥也不可能了。
可惜趙嵐低估了莫文的貪心，不過這也不怪她，畢竟莫文混了這麼多年，要是一點風浪都經不住，那他這個總導演不當也罷了。
“不行，魏榮不能走。”
趙嵐以為莫文是放棄了，雖然有點失望，但她還提前準備好了B計劃。
“師傅，其實這部劇按照以往的慣例製作也沒想象中的那麼差，你為什麼一定要兼顧年輕人的市場，上次我話沒說完。
像我這樣的年輕人，除非是乾這一行的，要不然沒多少人有條件看電視。”
莫文並不是盯上了趙嵐這個階段的年輕人市場，而是比她小一點的學生群體。
這個年代的學生還沒那麼卷，他們有很多時間看電視的，一個家庭裡，小孩子拿遙控器的權利無疑是巨大的，要不然動畫片的收視率為什麼那麼高。
莫文還是搖頭，“魏榮不能走，但改良方案也要完成。”
趙嵐覺得莫文可以去上天了，這都到打人的地步了，竟然這個也要，那個也想要，他怎麼不去要全世界啊。
莫文見趙嵐一臉嘲諷不說話，突然笑了一下。
“還說自己是成年人了，你見過哪個成年人是這麼做事的，一言不合就打人解決問題，這事本來就是你不對，不說彆的，就說你想當總導演這事吧。
人家魏榮在電影廠待了這麼多年，你把人得罪狠了，以後他利用自己的人脈關係在背後給你捅刀子，你都不知道是誰黑了你，趙嵐，成年人做事不能隻看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趙嵐知道莫文說得沒錯，不過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論。
“眼前都顧不上了，還想什麼以後啊，師傅，我和你不一樣，像我這樣的人，想做成什麼事，手裡不握著尖刀威脅彆人是乾不成的，因為彆人總是仗著資曆和年齡歧視我。”
莫文也不是不知道師徒兩人在很多觀念上有分歧，比如眼光上，他習慣把眼光放長遠一點。
可趙嵐隻顧眼前的利益，有時候甚至恨不得有今天沒明天，為這種分歧他們已經吵了好幾次了，再吵一次結果也不會有變化，誰也說服不了誰，還不如就事論事呢。
“那你和我說說，為什麼必須要二選一？”
趙嵐也不說魏榮鼓動配音演員對著自己乾的事，隻拿配音的修改效果說事。
“師傅，最新的配音你可能沒看，和剛改良那幾天的成品相差十萬八千裡，要是真的沒那個本事，為什麼開始那幾天就可以做到，現在就做不到了？”
趙嵐想要的效果是那種太不藝術的感覺，藝術不是不好，而是現在的配音演員太過追求藝術，以至於都有點失真了。
什麼事都是過猶不及的，現在市場上到處都是捏著嗓子說話的電視劇，觀眾看多了自然聽覺疲勞。
講改良方案的時候，趙嵐把為什麼這麼修改的原因都講清楚了，莫文也是讚同的，可以說他讓趙嵐來主導而不是秦風，多少是想讓她打個頭陣的意思，試試配音組的反應。
如果衝突大，他和秦風可以作為緩衝地帶，隻是沒想到趙嵐會直接動手。
混了這麼多年的娛樂圈，其實莫文不覺得魏榮有錯，大家都習慣影視應該偏重藝術，製作團隊則是引領藝術先驅，而不是迎合觀眾，莫文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趙嵐的改良方案讓他改變了想法。
進入九十年代，國外的資本湧入國內，國人也漸漸走出國門，所有人的三觀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原來資本社會也沒大家想得那麼可惡，市場經濟也還挺香的。
要是以前，莫文即使覺得趙嵐的改良方案再好，考慮到行業內的論資排輩風氣，他也不會啟用這套方案。
隨著兩部電影在市場上失利，莫文在港市那邊越來越難籌集到投資，他急需一部口碑與市場反饋強烈的作品改變現狀。
莫文緩了緩語氣，給趙嵐分析現在的情況。
“我為了你把楊奇趕走的時候，大家顧忌我的名氣會認為是楊奇的問題，這次要是又為了你把魏榮趕走，彆人會怎麼想？趙嵐，都在圈內混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相互要給對方個麵子。”
趙嵐嘲諷地反駁道：“師傅，你搞清楚一件事，你不是為了我趕走誰，你是為了項目才趕走他們，反正我把話放在這裡了，他和我，必須有一個人退出項目。”
莫文不服氣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趙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打人的事，“但凡是個男的被女的打了，麵子都會掛不住，更何況他都爬到這個級彆了，你按頭讓我們繼續一起工作，最後改良方案肯定做不出來。”
莫文這才知道趙嵐的險惡用心，隻是推了一把，因為沒有受傷，魏榮不可能鬨到公安局，可兩人卻能徹底撕破臉，而他不得不在兩人之間作出選擇。
“你今天先下班吧，明天來聽結果。”
雖然莫文這話模棱兩可，不過趙嵐知道莫文一定會趕走魏榮，因為他想要一個市場反饋強烈的作品，這事上次和秦風閒談的時候趙嵐就非常確定的。
得償所願後，趙嵐還賤賤地說道：“師傅，你不是看到我男朋友的臉就有下一部作品的靈感嗎，從明天起我讓他去編輯組實習怎麼樣。
你經常待在那可以看個夠，放心，他不要工資，免費吃飯就行。”
莫文心一梗，氣得大罵道：“我還沒說留下你呢，現在就想帶著家屬來蹭飯，你自己能不能留下來還是個未知之數，趕緊給我滾出去，看見你就煩。”
趙嵐不和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爭辯，於是從善如流地滾了。
韓鑫見趙嵐找來，還以為她是不放心，笑著說道：“我一個人沒事的，來資料室的人頂多奇怪地看我一眼。”
趙嵐搖頭解釋道：“我和師傅又吵架了，他今天不想看到我，把想看的片子都拿上吧，我們回家看。”
韓鑫早就選好了要看的光碟，聽到趙嵐的話，把光碟收到包裡，跟著她出了辦公室的大樓，上了公交才問怎麼回事。
趙嵐看著一頭霧水的韓鑫，笑了一下，“辦公室鬨了不小的動靜，你竟然不去湊個熱鬨？”
韓鑫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怕出去見到莫導，免得他又勸我去演戲。”
趙嵐卻沒和韓鑫說推人的鬨劇，而是說了實習的事。
“你不是不好意思在辦公室白吃飯嘛，我和師傅說讓你去編輯組實習，他應該挺歡迎你的，不過隻有飯吃，沒有工資，去不去？”
韓鑫這次沒有猶豫了，立刻點頭道：“去，反正我也想來辦公室看電影，去編輯組說不定能學到寫作技巧。”
說完他就反應過來了，趙嵐讓他去實習，免費吃飯應該是次要的，學習寫作才是主要的。
韓鑫突然很感動，趙嵐總是這樣，明明做了很多事，卻從來不掛在嘴上，他又不夠聰明，很多事要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趙嵐，能不能商量一下，以後你做了對我好的事，說出來好嗎，你也知道我，沒那麼聰明，反應也慢，可能要很久才會察覺到。”
趙嵐卻半點不感性，反口就把鍋甩給了韓鑫，“說出來有什麼用，我要求你晚上堅持久點，每次你都掃我的興。”
這還在公交車上呢，韓鑫的臉立刻就紅了，他本來就惹人矚目，這個樣子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趙嵐頓時混混本性暴露，把人摟住，怒視回去吼道：“沒見過情侶談戀愛啊？看什麼看。”
最後沒到站，韓鑫實在受不了車上的詭異氣氛，拉著趙嵐下了車，好在下班早，兩人可以走路回到家，就是便宜了沿途的蚊子。
第二天莫文把所有的組長都叫到了會議室，開頭就講了昨天魏榮和趙嵐的衝突經過，他說的版本不是魏榮提供的，也不是趙嵐提供的，而是現場十幾個人的總結歸納。
那些人還簽字畫押了，魏榮想反駁也沒辦法。
莫文既然選擇了趙嵐，自然要對魏榮發難，說完衝突的經過後，他把目光對準魏榮。
輕飄飄質問道：“趙助理說就算我親自去監督改良方案，最終的效果也就這樣了，魏組長，當時你為什麼不反駁，是不是心裡就這麼想的？”
魏榮年紀也不小了，乾了這麼多年的工作，莫文表現得都這麼明顯了，要是他還不知道今天是個什麼局麵，那這麼多年的大米算是白吃了。
“莫導，我魏榮乾了這麼多年的配音工作，哪家團隊也沒說過半句不好，一個才入行的小孩子，異想天開寫了個什麼狗屁改良方案。
行不行的，當初都沒和我打個招呼，稍微不配合就動手推人，現在倒全是我的錯了？這個事去哪說理，我都不怕。”
魏榮強硬的態度並沒有出乎莫文的意料之外，而他也準備好了應對的說辭。
可還沒祭出製裁大棒，趙嵐就啪啪輸出一大堆歪理衝在了前麵，一下就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