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怪異(修)(1 / 2)

在李玄知的授意下,歐若瑤借著近水樓台的好處,近一步接觸黎星川。

她壓根沒見過那麼油鹽不進的直男。

【瑤瑤遙】:你晚上有課嗎?

黎星川的微信名是個流星的emoji。

-【沒有啊】

【瑤瑤遙】:明天例會,我有一部分圖文還沒做好,晚點有空約個時間討論下嗎?

-【直接發我吧,我負責最後一部分,沒做完的我等下一起做了】

這樣還能理解為體貼,幫忙分擔工作。

【瑤瑤遙】:一起去門口阿三烤魚嗎,部長團請客~

-【我小組作業做不完了,這次先不去了,你們吃吧】

【瑤瑤遙】:看電影去嗎,金芮和艾子煜也來

-【我要陪我室友打遊戲,這次先不去了,你們看吧】

【瑤瑤遙】:燒烤,走嗎?

【瑤瑤遙】:我們四個都在,4=1

-【我這兩天腸胃不好,吃不了燒烤,這次先不去了,你們吃得開心】

……無論什麼邀約,多人活動或者雙人約見,黎星川都能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推掉。

次數一多,她知道對方是故意躲開。

歐若瑤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所有異性對她趨之若鶩,第一次碰那麼硬的釘子。

她想不通。

即使沒有這種天生的親和魅力,她也是個足夠漂亮的女生,一個美女主動放下身段邀請對方,很少有異性能堅定拒絕。

由於黎星川過於堅定,叫她生出一種猜測——也許黎星川意識到了她不同尋常的魅力,知道自己會被影響,故意躲著她走。

這個想法一旦產生,他在歐若瑤心中的形象便驟然深不可測了起來。

她在回憶中找到一些證據。

她和黎星川就讀同一個初中,對方比她小一屆。

歐若瑤會淪落到九中,是因為她在另一所重點初中的名額被一位關係戶空降頂替,學校要求她額外交三萬擇校費,她一捏手腕,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索性不去了。

而九中不愧是升學率最低的學校,整個學校的男生都很庸俗無聊,頭腦空空,十來歲的年紀,每天腦袋裡裝的都是遊戲和美女,沒有前程和未來,她看不上他們。

她對黎星川是有一些印象的。

原因無他,黎星川是草包裡長得最好看的一個。

十四五歲的男生,身形清薄,眼神乾淨。

穿著同款土老帽校服,他像小愛豆演偶像劇,周邊滿臉青春痘的普通男生全變成綠葉。

歐若瑤沒有跟他說過話,但某次在食堂,近距離打過照麵。

對方有點緊張彆扭,就像所有見到她的異性那樣。

於是她認定這也是個被她外表吸引的人。她因外貌得到的示好數不勝數,像喝水一樣自然,也就沒太在意。

這樣看來,也許黎星川在初中時並不能免疫她的魅力。

——他知道超能力的存在嗎?

要不要,試探一下?

-

黎星川是真的不知道。

當然也不知道自己婉拒邀約,會讓這姑娘想那麼多。

他拒絕是因為有其他的正事要做,除了文藝部他還得參與校隊和院隊的訓練,占用不少課餘時間;計算機係一個比一個能卷,把圖書館當家,他對獎學金蠢蠢欲動,學業上自然不敢鬆懈半點。

不過,畢竟兩人是一個部門的,歐若瑤對他的示好同樣明顯,緋聞還是流傳起來。

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開玩笑有數,不至於令人過分反感。

他和季望澄每次上課都占同一桌,對方意外看到了歐若瑤給他發的消息。

季望澄:“你和她聊得很開心?”

黎星川:“?”

彆人造謠就算了,季望澄為什麼也要加入?

他就沒那麼冤枉過,當場展示聊天記錄以示清白:“彆胡說啊。“

季望澄問:“她約你吃飯,怎麼不去。”

黎星川:“我忙得很啊,去這種無效社交還不如回宿舍補覺。”

季望澄:“你不是挺喜歡她的嗎?”

黎星川:“……都說了是初中的事情了!你怎麼不說我幼兒園喜歡的女生呢!”

說不上是滿意還是不滿意,總之,季望澄的冰冷神色稍微融化了一點。

但黎星川對她曾經有過好感,也是做不得假的事實。

第一次,他輾轉要到了一個陌生女生的企鵝號,加上之後,沒好意思跟人聊天,看了眼她的企鵝空間。

發現歐若瑤的第二條動態,轉發了星座運勢,配文:【嗚嗚,水逆快點過去吧[雙手合十]】。

他突然就不喜歡她了。

星座、星盤、紫微鬥數、八字……無論是傳了幾千年的國內玄學文化還是舶來品,黎星川一向抵觸,就像痛恨香菜的人吃到一碗鋪滿香菜的麵,海鮮過敏的人去海濱城市吃宴席,多看一眼都覺得晦氣的程度。

黎淑惠和鄭遠感情出問題,是在他四五歲的時候。

鄭遠作為倒插門女婿,心氣很高,結婚幾年後事業起飛,不再忍受絲毫不尊重他的妻子,不再對她處處忍讓,兩人感情宣告破裂,婚姻名存實亡。

而黎淑惠懷疑丈夫有了婚外情,找到一位“大師”。

“大師”說,他們的緣分已經儘了。

又說,你兒子的八字會克父母,恐怕以後有災必重,且此子學習差勁,性格頑劣,日後難成大器。不如這樣,你交一筆學費,跟我學習玄學。

黎淑惠是個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的人,聽對方這麼說,她逐漸認定是黎星川害了她。

她用玄之又玄的風水命理判自己兒子死刑。

很難想象她能多麼歇斯底裡,一切都能成為她施展暴力手段的武器——雜誌、皮帶、一捆網線。

電視遙控器沒有放回到茶幾上,都會得到她的一頓毒打,拽著頭發從客廳打到臥室,口中咒罵不斷,什麼時候收手並不取決於兒子認錯多少次,而是她什麼時候出完氣。

黎星川哭到鄰居聽不下去,替他委婉說情,這又會使她怒火中燒,招致更猛烈的報複。

他身上沒有一塊好肉,袖子一摞,都是心驚膽戰的痕跡。

有一次,黎淑惠拿熱水潑傷了他的手臂,起了一大片水泡,那塊燙傷處,像一張腐爛的樹皮。

也正是那一次,外婆意識到女兒有多麼過分,把黎星川徹底從她身邊帶走,日子終於好過起來。

正處於長身體的年紀,傷口恢複得很快,等到上初中的時候,燙傷疤痕也變得很淺了,乍一眼看,不再那麼突兀,過兩年就會恢複到看不出來的程度。但難以愈合的傷口,往往不在身上。

小升初,同學們都在各個初中之間奔波報名,他沒有;戶口劃片錄取,隨隨便便上了個離家近的中學。

黎星川從來沒想過好好學習,直到初二,偶然發現那150分的差距。

如此遠的距離,他看見的第一反應不是自卑,而是“如果再努力一點,好像也有機會碰到”。

黎淑惠從前一次又一次地告訴他,你這樣的人必然一事無成——魔咒一般的語言,像是橫亙在他與對岸之間的深海;當150的分差與“首都高中”、“季望澄”劃上等號,海麵上突然出現了一艘船,這艘船破破爛爛的,但未嘗不能一試。

他親手打碎了魔咒。

也自此對一切沾上“玄”字的東西,深惡痛絕。

-

十月底,期中考試到來。

再優秀的大學也有臨時抱佛腳文化,圖書館人數比平時多了不少。

黎星川一直以為大家去圖書館是為了準備得再充分一些,爭取考個高分。

直到他發現單白是真的及格困難戶。

單白:“救命,這題怎麼寫?”

黎星川:“代公式啊。”

單白茫然:“哪個公式啊?”

黎星川幫他翻到那一頁,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其實用洛必達法則也能做。”

單白震驚:“洛必達法則又是什麼時候學的?”

黎星川比他更震驚:“啊?高中啊?”

單白:“。”

單白心虛:“我開玩笑呢,哈哈,我當然記得。”

黎星川總覺得他這茫然反應做不得假。

單白不好意思繼續問,生怕自己露餡,獨自抱著天書一般的綠皮《高等數學》鑽研,鑽研了半個小時絕望地發現這知識壓根不進腦子。

這也不能怪他,他開學本來應該上高一的,被李玄知提溜來上大一,實在太欺負人了。

不過,單白態度還不錯,認認真真啃起書來。

晚上,李玄知回到宿舍,一言難儘地看著趴在書上睡覺的單白。

口水把草稿紙上的水筆墨都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