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小季:自首.JPG(2 / 2)

半夜兩點半,她裹著厚厚的羽絨外套,準時出現在之前和兩人碰麵的行政樓辦公室。

單白手中的設備,對她來說是陌生的,當兩個人物影像突然投射到半空的時候,歐若瑤又受到了一次小小的驚嚇。

一名麵容精致、氣質乾練的女性,“孟姐”;

一名大約四十歲的狐狸眼男性,“閻哥”。

拆開看還好,一個“孟”一個“閻”,合並起來就非常地府。

她在那閻王……閻哥和孟姐看過來時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態度恭順謙虛,她自知超能力沒什麼用,不敢瞎吱聲,十分安靜乖巧地聽他們聊。

這是歐若瑤第一次參與會議,之前一直是由李玄知直接向她下達命令,她乖乖照做。

由於缺席之前所有的會議,他們說的內容對她來說無異於線性代數;不過聽著聽著,她有點明白過來了。

1.“天災”的力量目前成長到了一個難以控製的地步

2.組織決定用黎星川限製“天災”,他的超能力俗稱【真的嗎?我不信】,此人也可簡稱為“不信男”

3.具體用黎星川限製“天災”的方法是——撮合他們在一起

歐若瑤驚呆了。

傳聞中的有關部門,國安係統裡的You Know Who,竟然采用如此接地氣的手段?

這不就跟商戰偷公章一樣嗎!

孟姣持反對意見:“先知說,黎星川是對付‘天災’的最後一張底牌。而他的能力又過於主觀。如果貿然啟用,致使他的超能力失效,得不償失。”

閻哥顯然站在她的對麵:“如果他的超能力輕易失效,說明他無用;如果為了保護他的超能力完全不試,那就是一張廢牌。”

孟姣冷聲道:“誰說不用了?如果有一個周密合理風險可控的計劃,我難道會不同意?這兒戲般的方案,算是什麼東西?”

閻哥笑了笑,狐狸眼微微眯起,帶著探究之意:“孟姣,這就是你的理由嗎?這個計劃有哪裡不對呢?黎星川的超能力沒有殺傷性,社會影響幾乎為零,哪怕他們不對彼此產生情愫,整體而言,還不夠低風險、高收益嗎?”

孟姣皮笑肉不笑:“低風險?如果‘天災’在他麵前發瘋呢?”

閻哥忽然說:“‘天災’是為什麼會被組織發現?他每年清醒的那兩個月又是去見誰?你忘了嗎?”

孟姣沉默不語。

兩位互相唇槍舌戰的時候,三人都沒發表意見。

歐若瑤往後靠了靠,在他們倆的壓迫下,她對李玄知產生了一絲詭異的親切感,壯著膽子,用和蚊子一樣細的聲音問:“‘天災’是怎麼被組織發現的?”

李玄知掃她一眼:“他算是……自首吧。”

歐若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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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望澄尚且年幼的時候,能量磁場比現在還不穩定。

玉城水汙染急劇加重,極端天氣,暴雨,積水難以排泄,郊區蟲災泛濫……每個人的生活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組織早已得知“天災”的行蹤,注意到這些非比尋常的跡象,在玉城展開搜索。

季望澄是主動打電話報警的。

他說:“喂?警察嗎?我殺了六個人。”

為了方便行動,不少組織成員都有一層刑警身份。

等他們趕到時,發現男孩坐在一輛麵包車前,懷裡抱著另一個男孩。

坐著的男孩是季望澄,他五官精雕細琢,琥珀瞳孔剔透清澈,漂亮精致,周身氣質潔淨無瑕;黎星川被他抱在懷裡,身上蓋著他的外套,睡得昏昏沉沉。

而在他的身下,黑影蔓延開來,無序地狂舞,如同被磁鐵吸附的鐵砂,散亂中帶著一絲秩序感。它們摧折了周邊所有的樹木,草皮連根掀起,水泥地麵開裂,一副經曆過地震的景象。

但擁護著黎星川的黑色觸肢,卻說不出的溫柔小心,輕輕撫摸他的頭發。

季望澄收起那些影子,警察終於得以接觸到麵包車。

車後座堆放著六具屍體,那屍體仿佛發生了異變,皮膚呈一種恐怖的紫色,縱橫著上百條詭異的黑色細線。

那是六個正在被全國通緝的人販子,罪大惡極。

據調查,原本這六個人隻是做海上非法走私,近幾個月胃口越發誇張,什麼都沾——“天災”的磁場,作用到守法的普通人身上,是暴躁、易怒、產生更多陰暗想法;對這種犯罪分子,則更加不可估量。

在場的一位刑警正是組織成員,看到此景此情,毫無疑問聯想到了“先知”的預言。

他走到季望澄麵前,無比謹慎,問:“你叫什麼名字?……你想要什麼?”

季望澄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雙手捂住黎星川的耳朵,語氣帶著責備之意。

“不要吵。”

“閃閃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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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黎星川成為了那六個人的目標之一,他在解決那幾名通緝犯之後,報了警。”

“‘天災’從某些渠道得知組織的存在,也知自己能力暫時不可控,會給黎星川的生活帶來麻煩,因而主動向組織尋求合作。當然,中間有很多……事,就結果而言,雙方談妥了條件。‘天災’每年蘇醒兩個月,7月8月回到玉城,其餘時間在總部休眠,他清醒的時候,我們給他安排了基礎教育,文化水平並不輸給同齡人,不過社會化沒能跟上。”

歐若瑤聽的很認真,待他說完,提出疑問:“請問,為什麼是七八月?”

李玄知:“暑假。”

歐若瑤:“呃……他也要放暑假?”

李玄知歎了口氣:“是黎星川的暑假。”

歐若瑤:“…………”

她看一眼自己那條文藝部的評論圈,想想近期大家傳的關於她和黎星川,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我支持撮合計劃。”歐若瑤坐直身體,斬釘截鐵地說,“——他超愛。”

李玄知:“?”

-

臥室沒找到人,不過季望澄就在樓下,聽到他的動靜之後,迅速上來了。

黎星川好奇道:“你去乾嘛了?”

季望澄:“……我……”

——去睡那口“賽博棺材”。

不過黎星川也不是真心想問他去做了什麼,就是想跟他說說話,於是拽著季望澄一起躺到自己的床上,客臥的床也足有2.2米寬,對於兩個男生來說是充分寬敞的。

“我剛剛又夢見末日了。”黎星川想說“我媽S了”,但是又覺得這樣好像在罵人,於是說,“我夢見……她去世了。”

季望澄淡淡反問:“不好嗎?”

黎星川:“還是不要吧。我是希望和她再也彆聯係了,但也不希望她死啊。”

季望澄:“你明明討厭她。”

黎星川:“哪有這種道理,討厭誰就非要誰死。我還看到很多人都因為瘟疫喪命,很可憐。”

季望澄頓了頓,毫無波瀾地問:“但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說什麼呢?你真是反社會人格哎?”

黎星川挪了挪身位,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笑罵著錘他一下,“……你想想,要是我死掉了呢?”

季望澄呼吸一頓,聲音染上幾分冷意:“閃閃,你不許說這種話。”

黎星川覺得好笑,小季同學怎麼跟長輩一樣,聽不得那個字眼?

不過他接著說下去了:“你會多傷心,其他人也一樣,甚至比你更傷心。”

季望澄保持沉默,好像聽進去了。他心裡的聲音依然是“那和我有什麼關係?”,隻不過隱約知道真實想法說出口之後對方會生氣,於是緘默不言。

從小到大,“共情”對他來說是相當有難度的行為,他和整個世界像是隔了一層泡泡膜,那些情緒在泡泡外顯得尤為光怪陸離,看起來扭曲而遙遠,叫人無法理解。

被父母放棄,他也許是失望過的,但也沒有感到多麼濃重的傷心,因而還算平靜地接受了這一事實。

而在成為“天災”之後,他更加對所謂人情世故興致缺缺,原先不懂的,現在更不想懂。

就像人類不可能向一隻被碾死的螞蟻道歉。

但凡事皆有例外。

好吧。季望澄漫不經心地想。

既然閃閃不喜歡,他不會讓隕石掉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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