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因為我嗎?(2 / 2)

李玄知:“……”

嘴上這麼說,歐若瑤深知自己自然不能光拿工資不辦事,雖然季望澄警告過她,用的方式還特彆嚇人,但實際上並沒有對她做些什麼。她拿捏好分寸,問題不大。

仔細想想,來自五湖四海的組織成員們,還要冒著得罪‘天災’的風險,在季望澄眼皮子底下頂風作案、試探黎星川的能力界限、同時不能被黎星川本人發現異常。

一經對比,她的個人任務頓時顯得沒那麼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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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川想到開學就腦仁疼。

他從小到大都有開學恐懼症,就像社畜的周一恐懼症一樣,在瀕臨開學的時候發作,儘管大學輕鬆許多……大學也並不輕鬆。

初高中忙得井井有條,目標也明確,大學則是忙得莫名其妙,每天都在跑奇奇怪怪的日程。

同班同學都一個賽一個的能卷,大一就開始積極地做項目、做競賽,黎星川想要獎學金,自然也不敢落下。

他一煩,就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

然後,突然意識到,這是季望澄的床,季望澄的房間。

客臥的床已經換了新的,於情於理,他應該搬回客臥,而不是繼續霸占主人的房間。

黎星川霎時間開竅:“……是哦。”

哪怕他們認識那麼久,早就能拋開這些條條框框的說法,他自己覺得不介意和人分享一張床,可也該考慮季望澄是怎麼想的。

他睡覺毫無規律,12點到4點不等,興奮勁上來了,淩晨五點都還在看比賽,索性吃完早飯再睡覺。

同居的這十多天,季望澄從來沒表現出困倦想熄燈的樣子,閃閃幾點睡他就幾點睡——導致黎星川理所當然地認為,對方和他一樣能熬。

如果隻是順從配合他的作息呢?實際上小季是個早睡黨呢?

……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以他對季望澄的了解,哪怕直接問,對方也隻會含糊地說“我幾點睡都不要緊”。

黎星川思考了半秒鐘,覺得不能因為小季遷就自己就可持續性的得寸進尺,一個鯉魚打挺起身,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一樣一樣搬回隔壁客臥。

走動幾趟,腳步動靜吸引了樓下的季望澄。

對方走上台階,問:“……你在做什麼?”

黎星川抱著電腦,沒看他,說:“床不是修好了嗎,我搬回去。”

季望澄默不作聲地走上樓,雙手抱肩,側靠欄杆,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轉動,卻絲毫沒有要搭一把手的意思。

黎星川沒注意到他微妙的情緒變化,兀自整理著衣櫃、桌麵和被單,心想,他應該回宿舍一趟。

搬來的時候太匆忙,很多東西落在宿舍,但鑰匙丟在容城的家裡了。

他在房間內,對著門的方向喊了聲“季望澄”,說:“你宿舍鑰匙借我下。”

毫無應答。

半分鐘後,黎星川走到門邊,發現剛剛還靠在欄杆邊上的人不見了。

“……季望澄?”他又喊了聲。

依然無人回應。

往旁邊房間瞥一眼,主臥也沒有。

再往樓下看,客廳空空蕩蕩,電視節目沒關,主持人嘰嘰喳喳的。

黎星川十分驚奇,這人躲到哪裡去了?走路還完全沒聲音?

他趿拉著拖鞋,一個個推開房間門,從二樓找到一樓,花了好久,沒有發現季望澄的身影。

“奇了怪了。”黎星川納悶,“……這是去哪裡了?走之前也不說一聲?”

直到晚上,季望澄還是沒有出現,消息也不回。

打電話,一打就聽到AI女聲在那說抱歉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黎星川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把自己拉黑了。

他和季望澄實在稱不上有什麼共友,因為這個人壓根沒有朋友,一旦玩消失,很難通過認識的人去定位。

病急亂投醫,他在宿舍群裡發了條消息。

-【@李玄知@單白,小季今天回來過嗎?】

【單白】:沒有哎

【李玄知】:沒

【單白】:咋了,你聯係不上他?

-【失聯幾個小時了,不知道去哪裡了,消息也沒回】

【單白】:為啥啊,你們吵架啦

黎星川皺了下眉。

-【沒有啊】

-【特彆突然,我隻是問他借宿舍鑰匙,結果他人不見了】

【單白】:……你為啥要借宿舍鑰匙,準備搬回來住嗎?

【單白】:大House哪裡不好嗎!你居然還惦記咱們的小破屋!

-【?回來拿點東西】

黎星川回完消息,下樓換鞋,準備在附近找人。

……如果找不到人就去找個地方吃飯。

如果他養過貓,大概會對“小季突然失蹤”有一些概念。

畢竟,貓就是那種會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生氣,接著躲到一個難以發現的犄角旮旯裡、任心急如焚的主人怎麼呼喊都不出聲、睜著一雙在黑夜裡反光的眼睛冷眼看著主人走來走去找自己、但死活不願意出現的那種………

……無法找到貼切形容詞的古怪生物。

黎星川繞著彆墅區轉了一圈,一路溜達到學校後街附近。

他的視線隻落在人身上,自然沒發現,一條黑影亦步亦趨地輟在他身後,像條小尾巴,遊移在身後建築物的影子中。

黑影本身時不時分裂出幾條觸手,互相抽打彼此,仿佛在無聲爭吵“不許看!”、“我的!”、“滾開!”……等黎星川走出一段距離、眼見著要離開視線範圍,又暫時放下對彼此的仇恨,重新凝聚成一股,貓貓祟祟地跟上他的腳步。

而季望澄本人,遙遙地坐在玉城電視塔的頂層,俯瞰腳下流動的車群,螞蟻般的行人。

也借著影子的‘眼睛’,緊隨在黎星川身後。

當閃閃離開他、單獨去做某些事的時候,他常常這麼做,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跟蹤行徑有哪裡不對。

走了一路,黎星川的目光重心從路上的人,漸漸移到街邊的飯店牌匾上。

他左顧右盼,實在決定不了吃什麼,路過銅火鍋店時,被眼疾手快的校隊隊長喊住。

“喂喂。”隊長說,“這不是我們的閃哥嗎,吃過了嗎?過來吃點唄?”

跟他一桌的,都是校隊成員,對著黎星川眉開眼笑,七嘴八舌地邀請他。

“一個假期過去,你小子又變帥了!”

“都碰到了,過來喝點,不喝就不禮貌了啊?”

“在這找誰呢?女朋友嗎?是不是有情況了?”

黎星川對他們笑笑:“我找朋友呢,就不和你們一起了,下回再聚。”

校隊的兄弟們還想挽留,他便進去和他們聊了幾句,一一寒暄過,再走出店門。

沒走兩步,他看到了季望澄。

對方站在路燈下,碎發將光影裁成起伏的幾段,輪廓無可挑剔的精致,白光落在他的發旋和肩膀上,像是積了一層雪。

黎星川有點驚訝,問道:“……你怎麼在這?下午去哪了?”

季望澄似乎有點不高興,目光轉向火鍋店,又轉了回來,問:“你不和他們一起?”

“說什麼呢。”黎星川疑惑地看著他,走近幾步,十分自然地說,“我已經退隊了啊,再和他們一起團建,雖然可以,但是沒必要?——所以你下午究竟去哪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季望澄忽然沉默,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這條意料之外的消息驚到似的,上下唇瓣被這一燙,瞬間黏在一起,許久沒開口。

乍一看是驚喜的,又有些莫名的心虛——這個人向來麵無表情的臉上,意外出現了頗為複雜的情緒。

這一出乎意料的表現,令黎星川忽然想起來,退隊的事,他根本沒跟季望澄提。

對方要求了,他在權衡之下也認為退隊是合適的選擇,順其自然地把這件事辦了,從沒想過要借此邀功、或者借此表示“我在意你的想法”……之類的,反倒怕此事給季望澄增添心理負擔。

他和季望澄的友情,從來都沒有“挾恩圖報”這回事。

黎星川坦蕩地與他對視。

半晌,季望澄移開目光,不知道在想什麼,輕聲問:“……因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