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有他什麼都不缺(2 / 2)

她原本相當不爽,見到對方自負到這個地步,反倒生出一種憐憫,畢竟,人不會和弱智計較。

“你對‘天災’的了解有多少?”她問。

黃紹輝想了想:“不怎麼了解,大概知道他是人形核彈,走到哪裡,厄運就跟著到哪裡。”

……她明白了。

這是個半桶水晃蕩的二愣子。

如果權限不夠高,在翻閱關於黎星川的個人調研報告時,沒辦法看到關於季望澄的內容。

黃紹輝看不見,所以壓根想不到黎星川現在已經擁有了反製天災的能力,滿心認為對方的能力還處於初步探索階段,而他要趁此會會對方,證明自己更強。

在黃公子的意識中,這是一次1VS1的公平競技,優勢在他。

事實上,他但凡有一些經驗,就不會把這件事想得那麼簡單。

……上帝是公平的,給了黃公子一個好爹,卻沒有給他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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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川準時出席了文藝部的例會。

他到的時候,人隻來了七八個,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聚在一起聊天,大概就是明星和八卦之類的,時不時爆出一句“太準了”、“比陶白白還準!”……之類沒頭沒尾的感歎。

副部長忽然問他:“黎星川,你是哪個星座的啊?”

黎星川:“不知道啊,我不信這個。”

副部長:“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生的。”

黎星川:“媽媽生的。”

幾個女生笑了:“你一點都不配合!”

黎星川也笑:“不好意思啊,我們臭直男是這樣的。”

人漸漸來齊了。

會議主要內容是新學期前幾個月的文藝活動安排,大致分配一下工作。

新學期的第一次見麵,氣氛很火熱,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著天,分享零食和趣事,以及等下去哪裡團建。

歐若瑤和部長有說有笑,餘光一直悄悄關注著黎星川,忐忑且緊張。

她覺得黎星川作為這個局中唯一受騙的人,很可憐,也因自己是欺騙他的人之一而感到內疚。

就像《楚門的世界》裡的男主角,所有人都在騙他,他的室友是裝作大學生的臥底,他最好的朋友是掌握著可怕力量的終極怪物,他卻一無所知。

在組織中,超能力者之間也形成了某種無言的等級劃分,力量越是強大的,越受崇敬,越是普通無用的,則越被邊緣化。像黃公子這種有點能力就用鼻孔看人的家夥,隻多不少。

歐若瑤想,黎星川是不一樣的。

初中時,她真正注意到這個男生,是一次很偶然的機會。

周末,她和黎星川在同一班公交車上偶遇。他戴著一副有線耳機,耳機線蕩過白皙的脖頸,衣料薄,背部肩胛骨撐起兩道弧線,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少年意氣。

對方起身,給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女人讓了座。

這沒什麼,她也會這麼辦。

她比黎星川早幾站下車,她坐在後排,走下台階時,卻忽然注意到,黎星川就站在嬰兒車的邊上,單手攥吊環,目視窗外,腳尖卻穩穩地抵著車輪。

大約是考慮到公交行駛時顛簸,防止嬰兒車左搖右晃。

這一無比尋常的瑣碎片段,歐若瑤莫名記了很久。後來她遇到的超能力者多自詡“秩序的保衛者”,可有些事,沒有超能力的人,遠比他們做得更好。

……話說回來,黎星川目前也是一名超能力者,且強到一種BUG的地步,隻是他不知道。

不過,他哪怕知道了,也不會認為這是多麼值得誇耀的功績吧。

歐若瑤悄悄向他說了聲“對不起”,又在心裡把計劃過了一通。

等會兒團建,她設計了海龜湯和靈異故事的環節,趁著恐怖和靈異的氛圍,她要把黎星川關於玄學的認知摸個大概……

以及,把“弟弟”黃公子帶過來當氣氛組,順帶讓黎星川隨手打擊一下姓黃的傻子,免得黃公子覺得天晴了雨停了對抗天災他行了,真去傻乎乎地給季望澄送人頭。

例會走向尾聲,大家熱熱鬨鬨地聊天,坐在中排第艾子煜拿出一盒生巧,和所有部員分享。

黎星川注意到生巧盒子上的LOGO,覺得眼熟,問:“能給我看下嗎?”

艾子煜欣然點頭,遞過去,說:“這個生巧熱量很低的。”

黎星川:“不是,牌子好眼熟。”他盯著那個LOGO,喃喃自語,“好像在哪裡見過……”

艾子煜想了想:“唔,你是不是吃過他家的月餅?他家月餅很有名的。”

“啊,對。”黎星川恍然大悟,“是月餅。”

這個牌子的月餅很貴,禮盒精美無比,精致到每一道雕花,像是買盒子送了六個餅。

鋪天蓋地的廣告和宣傳,讓黎星川對它的口味產生了深深的好奇,這種好奇沒由來,十分抓心撓肺。

有人送了黎淑惠一盒,她不愛吃,他把剩下的都拿走了,和季望澄分享了他的戰利品,一人一半。

當時記得挺好吃的,就是有點甜,不像月餅,更像甜點。

沒過多久,他再去季望澄家裡玩,發現茶幾上堆了十來個這個牌子的月餅禮盒。

季望澄說彆人送的,不值錢,讓他隨便拿。

黎星川沒跟他客氣,一口氣吃了好幾個,過度攝入之後,又突然覺得這齁甜的東西也沒什麼稀奇的,也就不愛吃了——季望澄總會乾這種毫無道理的事,他一旦表現出缺少某樣東西的跡象,對方偏要幾十倍地補上,直到他膩味為止。

都說童年有缺憾的人,長大會做出報複性的補償行為,吃不飽飯的會更容易暴飲暴食,曾經貧困後來發達的會更加熱愛消費;成為大人之後,他們想法設法地補償曾經那個求而不得的孩子。

黎星川的童年完全稱不上輕鬆快樂,但現在回憶起來,他似乎什麼都缺,也什麼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