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78章 鬨夠了沒有!(2 / 2)

不認識的非主流。

非主流蓄著古早的長發,眼睛下一輪烏青,像是天然的眼線。

黎星川又轉回去:“……單白?”

這瞬間,單白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

他身上疼得要死,但不敢表現出來分毫,隻能笑嘻嘻道:“哈哈、巧了嗎這不是……”

之前上級叮囑過幾次“黎星川可能發現周圍有組織成員”,他也做了相關的計劃,以麵對有可能發生的盤問,確保劇情按照邪.教和反邪.教之戰向前推進……但這也太突然了吧!誰能反應得過來?

季望澄後一步出現,和黎星川並肩,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出鬨劇。

單白心中大震。

“天災”向來是最怕被發現身份的,今天怎麼不動手?

難道他有彆的計劃?現在又是怎麼個情況?

“哦?”蛇果看向黎星川,咋舌,發出“嘖”的一聲,“你和他是一夥的?”

單白剛想開口,先看了眼季望澄的表情,沒敢輕舉妄動。

他也確實不敢動,肋骨應該斷了一兩根,呼吸都疼。

蛇果塗著黑色的指甲油。

他漫不經心地朝黎星川勾了勾手指,神色逐漸轉為意外:“……你怎麼回事?”

黎星川無視了他,走向單白,伸手:“還站的起來嗎?”

單白:“……嗯……”

黎星川:“他揍你了?”

單白倍感丟人:“啊、對。”

黎星川:“為什麼?”

“我……”單白支支吾吾造謠,“他……他想搶我手機,我不給。”

蛇果定定地看著他,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

“這樣呢?”他伸出雙手,食指的指腹貼在一起,“……這樣也不行?!”

黎星川終於看向他,抬眼,問:“你搶劫的?”

“那就嘗嘗這個!”蛇果已經進入瘋瘋癲癲的狀態,忽然蹲下,雙手拍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前來支援的幾人趕到路口,躲在牆角處,看著這荒謬的對峙一幕。

洪軒神情尤為複雜,他剛剛差點被揍成腦癱。

幾人都是見識過黎星川能力的隊員,心中亮起同一個念頭:“閃神,收拾他!”

“哈哈!哈哈哈……”

蛇果瘋狂的笑聲,在黎星川看神經病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陽光鋪在水泥地麵上,金燦燦的溫和,葉片被風卷走。

什麼都沒發生。

蛇果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呐呐道:“等一下……你居然……難道你……”

黎星川走向他。

照著他的左臉,揮手就是一拳——

“砰!”

鬨夠了沒有!

躲在角落的幾人無聲呐喊;“好!打的好!閃神不愧是你啊!”……差點激動到露餡。

他沒收力,蛇果硬生生受下這一拳,踉蹌著差點摔倒。

對方單手捂住被打的地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目光怨毒:“你這個……”

“光天化日搶劫?”黎星川匪夷所思地瞪回去,“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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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警察來了,接手後續的處理。

單白傷的不重,至少裝給黎星川看的樣子就像沒事人一樣,而蛇果則被押上警車。

車消失在路口,漸漸開遠了。

黎星川注視著警車離去,心情卻難以平複。

他攤開雙手,掌心線條綿長深刻,外婆說,他的生命線恨長,這代表會活很久。

無論怎麼樣,這是一雙普通男生的手掌。

身邊奇怪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神經病像是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一開始覺得好玩、有趣,他甚至有心情欣賞這些奇妙的迷惑行為,但時間一久,一次次的古怪經曆都成為某種猜測的佐證,他不敢深想。

懷疑是危險的行為,一旦開了頭,後續是無休無止的……猜忌。

猜彆人,也猜自己。

“季望澄。”黎星川說,“我們聊聊吧。”

季望澄察覺到不妙,應了聲:“……嗯。”

談心的地點選在餐桌。

隔絕了外界的吵鬨,室內凝固的安靜,讓人有種窒息的錯覺。

越是沉默,越是等待,心虛的人就越就心煩意亂。

半晌,黎星川開門見山:“我看到魚缸底下的東西,也發現它突然消失了。”

“——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回答他的,隻有無儘的沉默。

季望澄恪守著他的承諾,並未說謊,僅是移開視線,不與他對視。

下頜到鎖骨,連成一道不安的線條,緊緊地繃著。

黎星川:“確定不主動交代嗎?”

季望澄:“……對不起。”

他好像隻會說對不起。

可除了這三個字,他實在沒有彆的真話了。

“好吧。”黎星川失去耐心,對他伸手,“手機能給我看嗎?”

季望澄點頭,手機遞過去。

沒有密碼,直接解鎖。

黎星川翻了半天,沒找到任何具有價值的東西。想來也是,對方能這麼主動配合查手機,說明裡麵沒有不能給他看的信息。

他不死心,點開季望澄的微信。

[置頂]【閃閃】

其他的,亂七八糟的群消息,還有一些同學之間禮貌且塑料的問話,都沒怎麼回。

他是唯一一個有備注的人,其他人都是原始名,不知道季望澄是怎麼分清的,也可能完全分不清,一招糊弄打遍天下。

置頂的對話框顏色深一點,僅那麼一條,孤零零而鮮明地掛在最上麵。

黎星川莫名有點心軟。

他退出微信,微信被係統軟件自動收納在【通訊工具】這一欄裡,旁邊是一隻擠眉弄眼的小企鵝。

黎星川記得很清楚,一連許久,季望澄的企鵝好友隻有他一個人。

他當時還奇怪對方為什麼不加高中同學,催促對方趕緊去再加個人;次年再看的時候,列表裡果然多了一個好友,也隻多了一個。

“對了。”黎星川問,“你的另一個企鵝好友是誰?”

季望澄:“……”

是一個研究員,記不清名字。

黎星川的眼睛緊緊縮著他,一時間,“高中同學”這樣的標準答案完全想不出來,季望澄幾乎是慌不擇路地胡說:“家人。”

黎星川沒想到這個答案:“……啊?是誰啊?”

季望澄大腦飛速轉動:“弟弟。”

黎星川驚呼:“你……你有親弟弟?”

見他的注意力成功被新鮮的話題吸引,季望澄忙不迭點頭,把自己僅知的消息全部倒出來。

“嗯。”他說,“比我晚4年出生。叫季……嗯……”

季父季母的婚姻沒有愛,全靠利益維係,生孩子像是開小號練級。季母無法忍受為不愛的男人生兒育女,沒有真正懷過孕,去國外砸錢,靠科技手段產子。

父母子女彼此之間的情緣關係,比一張紙還要薄。

黎星川是第一次聽他說這種事,略感震驚,聽得專心致誌。

季望澄從前不願意提,是因為他覺得……丟臉。

世界上那麼多人,像是量產的超市貨物,規規矩矩地待在貨架上。他是一件因質量有瑕疵而打折出售的商品,放在單獨的架子上,特價標簽貼在腳底,隻要他不提,沒人看見。

如果閃閃發現了那條不一樣的標簽,他就會被拋棄了。帶著這樣微妙的惶恐,每次談及家庭問題,他都選擇避而不談。

這次主動坦白,是意外。

比起“天災”身份的暴露,這實在算不得什麼。

可季望澄仍然有點忐忑。

說完之後,他抓著黎星川的手指,背後幾乎沁出一點冷汗。

大約過了幾秒鐘,這幾秒在鐘表裡規規矩矩地走完該有的刻度,季望澄卻覺得格外難捱漫長。

黎星川回握住他的手,十指親密地穿插,掌心貼合。不太會說肉麻的話,安撫地開口:“好了,不要想他們了,以後會很好的。”

季望澄警覺地發問:“你會因為這個討厭我嗎?”

“想什麼呢。”黎星川笑了,“這有什麼?為什麼能和‘討厭’扯上關係?”

季望澄:“真的?”

黎星川:“真的,真的。”

他語氣很輕鬆,心口卻沉甸甸的。

隨著對方的敘述,黎星川確定了一個搖搖欲墜的猜測,這不是個好跡象,他一直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而與此同時,另一個問題也落地生根。

很顯然的。黎星川想,分彆的這十年,小季並沒有正常上學。

——那他……都在做些什麼呢?